殷清风承认,他之前的确有些幼稚。
他当初想着以酒水生意作为纽带,将皇室和这十六家武勋联系在一起。只要运作得当,这十六家的子弟将世代与皇子一起成长,成为他们的守护骑士!
这种想法随着他对李世民、对唐朝官员体制有了更多的了解、随着他的想法越来越成熟,那个念头也就越来越淡了。
白皮猪的历史上能把分封制延存那么多年,主要的一个原因是白皮猪人口少。实行多年的一夫一妻制的白皮猪们,人口太少了。
人少地广,又从未出现过统一的国家和制度,当然适合玩儿分封制了。
但中国不同。
在炎黄时代,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就被统一到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制度之下。
中国古代有“天”有“道”有“巫”有原始崇拜咱们的古人崇信多子多福,白皮猪们想不到这个。
一夫一妻多妾制才能保证多子多福。
实行分封制的白皮猪们,每次带着几百人上千人就能打一场规模“不小”的战役而咱们老祖宗不带上个几万几十万的士兵都不好意思出门儿。
人口多了,人心就散了。
在极少出现和平的年代里,大战是常有的事儿,皇帝轮流坐是常有的事儿,谁还安心去守护别的家族别人的皇位?
所以,他的守护骑士计划正式胎死腹中。
所以,他以后没必要再和这些武勋们亲近。
而为了保命,这些武勋也是接触越少越好。
但今天他还是有件事要和这些人说一说。
与程咬金前后回到酒席上,他说道:“当初清风应允诸位叔叔加入到酒水里来,诸位叔叔是负责向四边的异族贩卖酒水再换取牛马回来的。
清风说的酒水就是眼前这种,想必诸位叔叔是不会误会的。”
看了一圈,见没人提出异议,他继续说道:“清风之前与应国公约定以桑葚酿酒”
众人显出异色。
“近日,武国公传信来,去年酿的桑葚酒已经可以贩卖了。”
众人果然如他所料,表现出不同的神情。
见这些人还能忍得住,他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这批桑葚酒一亿六千万斤。”
一亿六千万斤?众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唐人常用的是斤、斗、石、一百斤、三千户、两万匹等。百万以下的数字还算常用,千万、亿、十亿这些数字在生活里几乎是从未涉及过。亿之上的兆、京、垓、秭、穰、沟、涧、正、载等更是少人知道这些字代表多少的数量。
武士彟手里有两百多万亩,近一亿棵的桑树。
传统的桑树品种是以采叶养蚕为目的培育而成的,不结桑果或结果较小。武士彟得到殷清风的技术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按照这些嫁接技术,将不结果或结果少的改造成果桑。
殷清风给他算过,产果为主的桑树,亩产果约在一千四百公斤左右,产叶春季为五百公斤,夏秋季为一千公斤。
这样,既不影响他养蚕,更能丰收桑葚用来酿酒。
因为,桑葚是雌雄异株的植物。整个桑园里必须要保留一定的雄株。所以,改造后可结出桑果的果树数目大约在千万棵左右。
千万桑葚树产出的果子,理论上就能达到两千亿斤。
老话说的是“三斤粮食一斤酒”,基本囊括了大部分酒的出酒率在百分之三十左右。
这种土法酿酒的出酒率也适合果酒。
粮食酒出酒率,由谷物里淀粉数量的多少和转化为酒精的效率决定的水果酒则是糖分的多少和酒精转化率决定的。
淀粉越多、含糖量越高出酒越多。
十斤葡萄如果加糖发酵、酒度可以提高到十五度左右,完全发酵后去除皮渣、压榨过滤后一般可以做到十斤左右葡萄酒。如果不加糖发酵,葡萄含糖量一般,最多可以做六到斤。
“土法”酿造,出酒率还要低些。
桑葚含有的葡萄糖和果糖与葡萄接近,理论上酿出酒的斤数也接近葡萄酒。若两千亿斤的桑葚都用来酿酒,出百亿斤的酒也是可以的。
但武士彟那里今年毕竟是新实验出来的,桑葚果产出的少,含糖量也未必高。
即使如此,去年也收获了三亿多斤的桑葚果,酿出的酒也达到了一亿六千万斤。
等反应过来后,这些人才算松了口气。
一亿六千万斤听着挺吓人的,实际一算也没多少。每斤卖五文钱才十万贯,十文钱也不过是一百六十万贯嘛。分到他们每家的头上,也就十万贯而已。
这点儿钱财与仙人酿怎么能相比呢?
能参与到仙人酿里,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何必恼了殷清风,让他认为他们这些人贪得无厌呢?
殷清风将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不说一亿六千万斤只是暂时,关键是这酿酒的产业可以带动一条产业链。
果树需要人打理,纺织、酿酒需要人、酒需要陶器和瓷器包装、需要运输、需要贩卖整个产业链可以带动多少人手?
两百多万亩的土地都用来种粮食,即使有了曲辕犁,需要多少人耕种?
都用来养蚕和纺织的人手比种地的会多一些。
男子向来比女子短命,六十岁以上的男子在人数上就少于女子而六十岁以上的女子不但人数多,而且参与养蚕和纺织说创造的价值比男子种地要多得多。
但无论是种地还是养蚕,都不如成为产业链后养活的人多。
按照十倍计算,就是五十万人以上。
五十万人又需要分配给他们多少的土地?
殷清风当然是不会和这些人算这笔账的,他把事情点明只是想打预防针,预防这些人眼红果酒的利润。
只要他们今天表示不参与进来,以后等桑葚酒的产量上来了,他也有理由拒绝。
尉迟闷声道:“那武士彟倒是好福气。”
他所求不多,从仙人酿中得到的钱财能养活上下十几口人就可以了。
张士贵笑呵呵的说道:“只盼仙人酿早些出来哟”
刘师立愁眉苦脸的,“还得等两年啊”
殷清风见这一n虚晃了过去,“等武国公派人把酒运到长安后,清风一定给诸位叔叔送去几车品尝品尝。”
这些人都在想着两年后仙人酿才能贩卖,此时有些兴趣缺缺。只有牛进达开口道:“多谢贤侄了。”
酒宴进行到这时本来也就差不多了,殷清风也把该说的话都对程咬金说了,他又停留了几刻才提出告辞。
等殷清风刚走,程咬金喝住还在喧闹的众人,“刚才老程单独找了殷小子谈过了。”
他这一会儿才琢磨明白,原来殷清风是在提防着太子啊。
殷清风一怕声望太甚,二怕与他们这些人走得近。
同样,如果他们这些人与殷清风走得近,而殷清风的名声又响亮,他们也会跟着遭殃的。
“诸位与老程都是生死袍泽,老程就实言相告吧。
咱们和殷小子的营生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唯有两点就是咱们之间不能走得亲近,与他走得也不能亲近。”
这话一出,厅堂里炸了锅了。
程咬金面对纷纷指责,难得耐住性子。等喧杂渐消,他面色沉重的讲述了一遍。
众人听后,心中虽然压抑万分,却只能沉默不语。
尉迟拍了下大腿,站起来,“殷小子一向精明。既然他这么说了,敬德和敬宗就先告辞了。”
程咬金也不起身,目送同僚相继离去。
等只剩下段志玄和庞卿恽时,庞卿恽说道:“老程,咱们其他人都可装作疏远那小子,你是殷氏的姻亲”
程咬金咧嘴一笑,“再怎么着,太子总不能不让子嗣儿孙嫁女娶妻吧。最多,俺老程不去找小的,只找殷元那个老的总成吧。”
段志玄道:“还好药师公没来,免了一遭祸害。”
程咬金道:“有殷小子提醒,老程才明白为何同是陇西李的药师兄偏偏闭门不出。原来他早就清楚”
庞卿恽喝光杯中酒,“散了吧,庞某要回去教训儿孙以后要收敛些。”
段志玄一边起身一边道:“你才过而立之年,还儿孙呢?听闻汉阳郡庞氏和上郡庞氏都找上你了,你说的该不是他们吧?”
庞卿恽叹道:“他们登门前来,言及庞某祖上就是从汉阳郡迁出,先落鼎州泾阳县再迁相州邺县。
庞某族中谱牒早已遗失,只隐约记得先父好似还真说过此事。”
他摇着头,“不管如何,庞某如今显达了,不顾同族同宗总是不对的”
程咬金望着最后离开的两个人,心中也叹了口气。
他来到厅堂外,大喝一声,“程处嗣你们几个小崽子,给某家过来!”
过了许久,喝得烂醉的程处嗣几兄弟才相互搀扶的出现在远处。
程咬金这个气啊,“来人,请家法!”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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