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才与傅奕有很多共同之处。
唯物理论者、精通天文历法等等。
而且,历史上他们也有所交集。
但殷清风不想把他牵扯到反佛这件事上来。
吕才的智商和博学,在唐朝甚至在古代都是少见的。
他脑袋上顶了一大堆的光环:哲学家、唯物主义思想家、无神论者、音乐家,自然科学家。
除通晓外、他还在天文、地理、医药、制图、军事、历史、、逻辑学、哲学乃至阴阳五行、龟蓍、历算、象戏等有很深的造诣,尤长于乐律,而且大都有专门着作和创造
就博学而言,天家、数学家、发明家、地理学家、家的张衡、中国整部科学史中最卓越的人物沈括等寥寥几人可以与他比肩。
当然,中国古代博学的人很多。
像王维参禅悟理,学庄信道,精通诗、书、画、音乐;李煜精书法、工绘画、通音律,诗文;在诗、词、散文、书、画等方面取得了很高成就的苏轼、再如宋徽宗、唐寅、徐渭等....
这些人的特点是,都是“文科生”。
无论是诗词、书画、琴棋等,都是这些“文科生”必须要掌握的技能,区别只在于是否有天赋罢了。
吕才不如他们出名的原因,就在于他是一位生活在光头教十分猖狂的年代里的唯物主义思想家。
为了彻底毁灭他,他的着作与创造,基本全部被抹杀。而留下的,却是对光头们有利的着作。
比如合婚法、比如、和等。
光头们都可以利用起来骗取钱财。
殷清风把他塞进军事学院,一方面要发挥他数学上、制图上和军事上的特长,一方面要他远离世俗纷争。
吕才作为一个理科男,而且还是博学的理科男,他的情商不高,应对世俗纷争的手段自然就不会高明到哪里去。
这一点,从他结婚后很少和殷清风联系就能体现出来。
但殷清风对于他的动向是很清楚的。
他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带徒弟和本职工作上,甚至连新婚妻子都冷落了。更别提他这个同性的朋友。
这样也好。
等教师宿舍完工后,他就可以带着老婆住到学院里,踏踏实实的做一个理科宅男。
从傅奕宅子里出来,殷清风驱车来到吕才的府上。
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吕才跟着媳妇儿去宋青儿的义父家做客去了。
他来拜访吕才也没别的目的,一是叙叙旧,二是想嘱托他别受了他人怂恿,掺和到佛道儒的争端里去。
留下口信后,他再次上车。
马车刚到杜伏威的门前,便见阚陵送程处嗣出门来。
殷清风对这未来的姐夫有些发憷,有心不想下车。
他实在是受不了他那浑不吝的性格。
但程处嗣却兴高采烈的凑了过来,猛的打开车门便嚷道:“二郎,可算是见到你了。左右无事,随俺老程去吃酒吧。”
殷清风勉强的笑道:“多谢大郎了,小弟还要...”
程处嗣伸手要去拽殷清风,半途又收手,“今日那李玄弁在府里请人吃酒,二郎不若一同前往?”
殷清风问道:“这李玄弁是何人?”
程处嗣有些诧异的说道:“二郎不会连陇西王世子的名头都不晓得吧。”
“陇西...王?”
听着爵号就知是位亲王,但殷清风还真不知道陇西王又是谁,“与赵郡王是什么关系?”
李唐的宗室,他只熟悉这一位。
程处嗣像是受了打击,声调有些放低,“陇西王是圣人的亲侄,赵郡王不过是圣人的从侄。”
经他这么一说,殷清风总算是想起来了。
李虎的三子李昞是李渊的亲爹,李孝恭的爷爷李蔚排老七。
李渊的大伯与二伯无后且早崩,所以,李虎的陇西郡公被李渊的老爹,排行老三的李昞承袭了过去。
李渊的四叔被杨坚砍了脑袋,有一个孙子比较出名,李道宗。
李渊的五叔也是短命鬼,他这一支没什么出众的后人。
李渊的六叔同样死的早,其后人可以忽略不计。
李渊的七叔也就是李孝恭的爷爷。
李孝恭头上的赵郡王的爵号可不是李唐封的,而是他爹李安在隋朝时就获封的。要论个人才能,李安可比李渊强多了。
李安仕周为朔燕恒三州刺史、襄武县公、授仪同、少师右上士;仕隋授开府、柱国、右领军大将军、进封赵郡公。
李渊的八叔的儿子有淮安靖王李神通、襄邑恭王李神符。这哥俩的才能总算是不辱皇室宗亲的名声。
贞观四年,李神通去世,追赠司空,谥号靖。贞观十四年,李世民诏淮安王李神通与河间王李孝恭、赠陕州大行台右仆射郧节公殷开山、赠民部尚书渝襄公刘政会配飨李渊庙庭。
“节”是殷开山的谥号,“襄”是刘政会的谥号。
李孝恭的谥号为“元”。
“元”:能思辩众、行义说民、始建国都、主义行德、道德纯一、遵仁贵德、善行仁德、宣慈惠和、至善行德、忠肃恭懿、体仁长民、茂德丕绩、体乾启祚、万邦以贞、体仁内恕、仁明道合曰元。
“靖”:柔德安众、恭己鲜言、宽乐令终、柔德教众、柔直考终、虚己鲜言、缉熙宥密、式典安民、仁敬鲜言、慎以处位、政刑不扰、纲纪肃布、厚德安贞、律身恭简、以德安众曰靖。
“节”:好廉自克、不侈情欲、巧而好度、能固所守、谨行节度、躬俭中礼、直道不挠、临义不夺、艰危莫夺曰节。
“襄”:辟地有德曰襄、甲胄有劳曰襄。
不怕比较,一比较就知道李孝恭、李神通、殷峤、刘政会四人的地位了。
李孝恭的“元”比李神通的“靖”更加上谥。所以,在李世民有意在凌烟阁中只取一位皇室宗亲的情况下,李孝恭入选而李神通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侄子压他一头。
配享李渊庙庭的除了以上四人是李世民钦定的外,刘文静是李隆基批准的;裴寂是唐宣宗尊崇的;武士彟是女帝厚脸皮硬加上去的,等女帝归了天,他再也吃不上吃冷猪肉了。
李虎的后人中有才能者比比皆是,唯独李渊的这位亲侄,陇西王李博乂则是一代纨绔子弟的代表人物。
史书上对他记载虽然短短几句,却属实没给他留脸面。
博乂有妓妾数百人,皆衣罗绮,食必粱肉,朝夕弦歌自娱,骄侈无比。与其弟渤海王李奉慈俱为高祖所鄙。
帝谓曰:“我怨仇有善,犹擢以不次,况于亲戚而不委任?闻汝等唯昵近小人,好为不轨,先王坟典,不闻习学。今赐绢二百匹,可各买经史习读,务为善事。”
现在程处嗣竟然拉着他去李博乂府上参加宴会?他脑子抽抽了才会去呢。
他冷着脸说道:“武侯的读过没有?可还记得那句“亲贤臣远小人”?你若真不知陇西王是什么人,去问问你阿耶圣人是怎么评语他的就知晓了。
小弟再重申一次,若大郎喜爱酒宴、喜爱去那青楼之地荒唐嬉戏,这婚事就取消了吧。”
程处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
殷清风真心有些后悔。
他当初建议裴氏让玉娘与程咬金的儿子结亲,看中的是程咬金在李世民和李治两朝比其他武勋更受宠的缘故。
却没想到程处嗣竟然是个浑不吝的性子不说,竟然很有纨绔的潜质。
这要是把玉娘嫁给他,以后玉娘又降不住他,玉娘还不得把他这个力主结亲的弟弟埋怨一辈子?
殷清风从车上下来,冲阚陵招招手,“二郎,十八日去城南的时候把他也带上。”
他和程处嗣是姐夫与小舅子关系,阚陵与程处嗣则是舅哥儿与妹夫的关系。
关系乱不乱且不说,他相信以阚陵扮猪吃虎的性子,把程处嗣治服的本事还是有的。
“而且,”他厉声厉色的说道:“以后禁止他和王雄涎往来。他俩凑在一起,就是臭味相投!”
王雄涎性子虽然浑了一些,但本质上却不像程处嗣那么纨绔。但他架不住程处嗣的勾搭。
上次从青楼回来,要不是他一再警告王雄涎,说不定王雄涎早就近墨者黑了。
王雄涎他是管住了,但他的手还伸不到程咬金的家里。
今天借这机会一定要好好给程处嗣一个教训。
不曾想,程处嗣仿佛把殷清风刚才的话从另一只耳朵扔了出去,笑嘻嘻的问道:“二郎让俺老程去城南作甚?俺老程若是去了,仙人酿可是任俺畅饮?”
殷清风正想发飙,阚陵一个箭步上前拉着程处嗣就走。
边走还回头喊道:“叔叔放心,交给阚陵就是了。”
殷清风原地叹了口气,这个姐夫的人选真正是选错了。
三月玉娘和他就要成亲,若是他的性子还板不住、收不回来,这婚事还真要好好商议才行。
这事儿赶早不赶晚,正好裴氏就在这里,他必须要裴氏来做这个决定。
他闷头往里走,与杜伏威简单应对两句就要去找裴氏。
杜伏威瞅着不对劲儿,问道:“你这是...”
殷清风实话实说。
杜伏威也蹙紧眉头,“这程大郎...以程知节的教养...”
他向外看了眼,“程知节也在这里,他这会儿去后室如厕了。等他回来,你...”
古人生猴子是件大事儿,程咬金作为杜伏威的亲家,前来祝贺是必然的事情,只是殷清风没想到会这么巧。他以为只有程处嗣一人来庆贺呢。
他说道:“等小弟见过嫡母再和他说吧。”
杜伏威道:“那你赶紧去后宅,免得与他照面。”
殷清风的腿还没迈出门槛,就听后面喊道:“呔!那殷二郎,你往哪里逃!”
殷清风脑子里想着那句经典的“俺老孙来也,呔,哪里跑!”,一面不自然的转过身来,“原来程叔叔也在此做客,倒是侄儿无礼了。”
“来来来,”程咬金大笑道:“正好俺老程有话要与你说起。”
殷清被程咬金硬生生的拉回去按在椅子上,“你小子真是得宠啊!太子竟然舍得又将一女娘赐下与你。”
看着程咬金猥琐的脸,殷清风心中暗骂他为长不尊。
程咬金一屁股坐在殷清风旁边,“这消息今日就能传遍长安城,所有人都知道你小子是太子心中最得宠的那人了。”
他得到消息后,除了吃惊之外更多的是万分得意。还是他老程看得远,早早与他结下两门亲事。
“有些话,你明日午间来俺老程府上,有许多人要和你呢。记得,多带些酒水来啊!”
他原是派长子去把殷清风叫到府里去,现在既然遇见了正好把事情定下来。
殷清风知道程咬金嘴里的许多人就是那帮子武勋。
只是,关于酒水的事情他该说的都说了,他们又找他做什么?
“之前小侄的嫡母遣人来寻小侄过去问话,小侄就不打扰叔叔和兄长叙话了。”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先把玉娘的事情确定下来。若是裴氏有意取消婚约,他也好在明天把话说清楚喽。
反正目的达到了,程咬金痛快的说道:“成!记得多带些酒水去啊!”
与杜伏威和程咬金作别后,殷清风来到后宅把裴氏请到一间静室内细说他的想法。
裴氏沉吟片刻,“此事,可否要问过你阿姊?”
殷清风心中诧异裴氏一改以往的独断专行,口中却应道:“是孩儿疏忽了。”
请来玉娘后,还是殷清风张口诉说原委。
玉娘听后,倒是展颜一笑,“阿弟,你道这世间男子便都如阿耶和你们兄弟二人那般疼爱自家的娘子?
圣人以后宫妃嫔寝室裴舅父,太子以后宫女子相赠阿弟。”
她揭了李世民父子的短处后,又捉趣的说道:“听说...妮子的弟媳也侍寝的阿弟,可见这世间女子便是天生命苦之人。”
殷清风脸色一黑,哪个丫头嘴巴这么快!
他见玉娘说起‘苦命之人’时,脸上依然笑盈盈的,一时琢磨不透她的心意。
“阿弟将程大郎的秉性据实相告,阿姊在此谢过。”
玉娘缓缓行礼后继续说道:“当初,阿翁离世后,圣人父子便冷落了咱国公府。若不是阿弟让太子青睐有加,我国公府依旧落魄不堪。是阿弟为阿姊和你大兄寻了两门如意婚事,显扬了国公府的威名。
而今,虽说咱郧国公府的声望压过程国公一等,若是就此悔了这门亲事,程国公自然是不敢不允,但咱郧国公府的声名也会是招人耻笑的。
阿姊虽为无才无德女子,却也不能使阿耶、阿娘和阿弟们面上蒙羞。
阿娘曾对阿姊言过,年轻男子心中有如不驯之野马。若欲使其归厩安食,少不得要用些驯夫之术。
所以,那程大郎是天性顽劣也好,还是一时不堪,他即是阿姊的命数。”
殷清风虽然不是完全赞同她的某些言论,却不得不佩服她的大局观和乐观心态。“倒是小弟害了阿姊。”
玉娘笑容不改道:“阿姊与那程大郎定下亲事之前,阿娘没少为阿姊和你大兄的婚事操劳。同龄女子早早为人妻妾、为人阿娘,满城勋贵之女,便只有阿姊一人待嫁闺中。若不是因为阿弟,阿姊尚不知要等待何时呢。
况且,阿姊入那程氏之门,便是未来的国公夫人,又有何苦?”
见玉娘如此深明大义,殷清风心知也劝不动她。“此事终是因阿弟而起,阿弟不会不管不问的。
阿弟也知阿姊宽心待人,不会回府细说程大郎的不堪。但阿弟定会要他心中敬畏阿姊,一心成就功名、一心礼待阿姊。”
玉娘换上开心的笑容,“阿姊倒也见了程大郎几面。
他言语间倒也显出其憨直的性子,未必有阿弟说的那般不堪。而且,你若是真教训狠了他,免不得心有不甘转身冷落了阿姊。”
得~~~怪不得都说清官难断家务案。夫妻间的事,任谁插手都两头不讨好。
既然玉娘心里有了准备,这婚事也只能认头。
不过殷清风可没打算就这么放弃,这个姐夫该给他点儿教训还是要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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