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克夹起一块肉,咬入嘴中,满口的肉汁淌入舌腔。这肉质非常鲜美,极有嚼劲,滑嫩爽口,没有添加任何佐料,有一股纯净的肉香,萦绕于舌腔之中,久久不散。
这极致的美味,让图克忍不住叫出声来。
“嗯!”
绝森一边大口吃肉,一边赞叹道。
“原汁原味的醇香!再加上巨蚁兽肉独有的韧感!这美味简直世间少有!妙!呼哧,你的烹饪简直是神技!”
呼哧轻笑,不置可否。
他的吃法十分文雅,一把小刀切出块块细肉,再用尖刀一颗颗送入嘴中,与先前舞中那狂放的身影简直异如二人,与他这身淡雅的衣服极为般配。
“喝酒!”
绝森拾起身前倒满烈酒的大碗,朝二人一敬,咕噜咕噜灌入嘴中。呼哧也是端起大碗,一口一口抿入,慢条斯理地喝完。
图克还没喝过烈酒,以他的身体素质,烈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想起了老师大祭司对他的嘱咐。
“人呐,活着一辈子,求的是洒脱二字,可洒脱却不是世事了无痕的洒脱,而是问心无愧的洒脱,事可以影响你的心,但万万不可让外物影响了你的心。”
烈酒大口大口地倒入喉咙,辛辣的味道让图克极为难受,体内运行起天龙功,将酒精散尽,缓解喉咙的不适感。
见呼哧和图克喝入烈酒,绝森非常高兴。
“呵呵,好!”
...
三人促酒畅谈,大口吃肉,绝森聊起了许多快事,图克经历尚欠,在一旁听诉,呼哧也是静静地听着。
话至兴起,绝森满脸唏嘘,回忆起了百年前的旧事。
“我白手起家,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可是天妒的运气啊!”
绝森露出了追忆的目光。
“我出生在一颗资源匮乏的星球上,福利可没有这里完善,老父老母都是老实的底层工人,那里是神光族疆域的边缘啊,外族时常侵犯,族落腐败横行,族人民不聊生,我老父老母就是被这些人给逼死了的。”
绝森抹了一把眼泪,双眼微红,这事儿对他打击颇大,至今仍耿耿于怀。
图克眼神一寒,拳头微握。
“真没想到,我神光族还存在这样的黑暗!”
呼哧细饮一口酒,轻声道:“光明和黑暗,世间表象的源头往往深藏于人心,是并存的,消灭不得。”
绝森平缓了自己的心情,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后来,我遇到了一些贵人,终于知道如何为人,如何为事。”
图克听着,感觉有些唏嘘。
“再后来,我赚了很多很多钱,结交了很多很多人,但结交的人越多,我越是困惑,商人讲究利益至上,但有的人却偏偏做一些付出很高、回报很低的事情。我花了几十年时间才想明白,原来这世间真的有梦想、有道义存在,比如千年前前赴后继、葬身于火海的族人战士们,比如你们祭司一脉,守卫了神光族上千年。”
图克听得大为感动。
“原来如此,绝森先生也是纯性之人!”
绝森满脸涨红,看着图克,咧嘴一笑。
“你别叫我先生了,怪疏远的,就叫我绝森吧!”
这是关系亲近的体现,图克答应了。
“哈哈,那我就冒犯了,绝森。”
...
酒后三巡,吃足喝饱,三人来到了太阳地表,闲庭漫步,脚下正是金黄的火海,不断有火泡飞炸,周围却没有丝毫灼热之感,反倒有丝丝凉意。
绝森摇头晃脑,有些醉意。
“这宇宙也不过如此,再厉害的太阳,如今我们不也在此云游?”
图克道:“这话可不能这般说,人力终是渺小的,文明也终究是脆弱的。”
呼哧也是认同。
“宇宙是无穷的,人的认知却是有限的。”
绝森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讨,说要将图克介绍给其他朋友,图克婉拒。
“过些日子大祭司对我还另有安排,恐怕要辜负了绝森你的美意了。”
太阳的表面除了火海还是火海,实在没什么新奇,散步半个小时,这不变的景色实在让人厌倦,绝森见状便要回去。
回到蓝色星球,一顿拉扯之后,图克终是离开了绝森的小型城市。
...
回到家,仍是冷冷清清。
图克有些意冷,回到了玄光堂的住处中,不想待在家里,关闭了通讯,清净了耳根。
两天后,老仙联系他,说大祭司出来了,在找他。
图克依言,来到了大祭司的住处。
“听说你参加了绝森的私宴,感觉如何?”
图克想起了那天的巨蚁兽肉,暗暗咽口水,至今仍回味无穷。
“挺不错的,巨蚁兽肉很好吃,呼哧家族的传统战鼓舞蹈也很精彩。”
大祭司闻言笑了笑。
“你觉得绝森这人如何?”
图克知道大祭司不喜绝森这个人,或者说只是不喜商人这个群体。
他如实道:“我觉得他人挺好的,是一个情义深重、有很深民族感情的人。”
大祭司看着远处,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哦?看来,你这一趟私宴,去得很值得嘛。”
图克眉头微紧,他听不太出大祭司这句话的意思,犹豫道:“老师,您是不是不喜欢绝森这个人?或者说不喜欢商人这个群体?”
大祭司摇头。
“对任何人、任何事的判断,都不该掺杂私人情感,不喜这个词,不应该我们来使用。我做事的评判,不针对我个人的性格偏好,标准只有一个——对神光族是否有利,这是我们祭司一脉惯有的行事标准,也应该是你的行事标准。”
顿了一会,大祭司补充道:“绝森这个人,没有他看上去这么简单。”
图克想起了私宴上绝森那慷慨激昂的神采,轻驳道:“可是...我感觉他...”
大祭司摆手,打断了图克的话。
“不要用感觉这个词,太主观了。”
他看着图克,打量了好一会,轻叹道:“你啊,还是涉世未深!”
“在越高的位置上,人心就会越复杂,越是这种时候,人就越要找到自己的内心,否则就会迷失,你现在找到你自己了吗?”
似是在评判他人,也似乎在规劝着图克,图克越听越迷糊。
“我的内心?我不知道。”
沉吟了片刻,大祭司微叹。
“你现在看到的,不过神光族明面上,绚烂灿烂的一面,深藏于地底的黑暗深渊,你也该见识见识了。”
大祭司一锤定音。
“你去影子部队,锤炼几年再回来吧,等你从那地狱的污水中,洗净身子,再次归来的时候,就是你真正位列大祭司继承者的时候。”
地狱一词让图克心惊,他听说过影子部队,这是祭司部自有的情报网络,也兼完成一些肮脏下作的任务,传闻那里面是真正的地狱。
而且影子部队有个规矩——入队期间不得以真面目示人,无法与亲朋好友相聚、相谈,仿若人间蒸发。
“老师,我若是加入了影子部队,迪芭那边恐怕...她最近可是跟那些上流的高层们走得很近...”图克犹豫道。
大祭司起身,背对着图克。
“这些都是你该经历的,该舍弃什么,该坚持什么,这就是你的心,你的道心,只有弄明白了这一点,你在影子部队的修行才算是圆满。”
老师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
图克听得心头一紧,他跟迪芭是十几年的青梅足马,成婚不到四年,难道就要离婚?若是离婚了,失去了图克的她,恐怕会失去今日的一切,对习惯并享受于今日这一切的迪芭来说,这是何等的残忍!
图克的心绪如同乱麻,纠结而无法自解。
大祭司的肩膀微微起伏,他轻叹。
“你啊,心太软了,去影子部队报道吧,别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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