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踽》063.复仇

    “二爷，求求你，帮帮我！”
    原主的声音很小。
    但是周围异常安静，就显得原主的声音很突兀了。
    “帮你？”
    青年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原主，好看的眉眼轻挑:“我怎么帮你？”
    “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原主挣扎着爬向青年，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很宽的血痕。
    她的样子很惨烈，任何一个人看到一位母亲为了孩子做到这个样子，也会动容。
    但是青年是个例外。
    他就那样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原主，也不挪动位置，看着原主为了那一点点的距离拼命挣扎。
    黎叶看着有点生气。
    明明青年只要抬脚走两步，原主就可以不用那么费力的。
    只不过，他转念一想，求人的是原主，又不是青年，那么对方怎么摆谱，也只能受着。
    就在原主只离青年有一米之遥的时候，怎么也无法前进了。
    不是没有力气挪动了，而是被一道无形的壁障给阻拦了。
    无形的壁障？
    抗拒？
    黎叶瞪大了眼睛。
    这时候，青年终于开了口:“你的孩子已经死了，救不回来了！”
    青年的声音很低，却像是一记重锤，打在了原主的心上。
    原主一下子呆住了。
    她早有预料，只是这个事实血淋淋地展现在她面前，还是让她接受不了。
    “求你，把孩子给我！”原主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了，“我想看一眼。”
    青年没说话，转身往洞口走去。
    “二爷！”
    原主的声音凄厉。
    青年人站住了，却不转身，只是对身后的女子挥了挥手。
    “是！”
    女子点点头，然后走向原主:“我进来之前，就看到了装你孩子的黑色匣子。”
    听了这话，原主的眼睛充满了光芒。
    只是……
    “但是那黑色匣子是用这尸池里的磁石做的。被装进去的孩子必死无疑。”
    女子蹲在了原主身边，血液浸染了她的衣角，她却毫不在乎。
    原主眼里的光暗淡了。
    “除此之外，那孩子会变成恶婴灵。也就是你们说的天生恶鬼。”女子声音依旧温柔，但是没有任何感情，“所以我们不能把盒子打开，你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的孩子？
    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为什么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家人如此无情？
    为什么她什么也没做，却要背负这么多的惩罚？
    原主一肚子的为什么，但是她的力气只能让她说出“为什么”这三个字了。
    同为女子，那名女子自然知道原主藏在这三个字后面的无尽疑问和愤怒。
    “大概是因为你是三阴体质？你的孩子只要枉死，就是堪比鬼煞的恶婴灵。”女子语气平淡，“只要他们能控制你的孩子，就能杀死更多的人。同样，你的孩子的灵魂也会被永远禁锢，万劫不复。”
    原主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女子的话，但是有一点她懂，就是自己的孩子会变成恶鬼，死了也不得安宁。
    “求你，帮我，的孩子！”
    “我没办法帮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我自己？
    原主愣住了。
    “对，能够压制恶婴灵的只有它的母亲。而且，你不想报复那些人吗？”女子的声音带上了蛊惑，“报复这样对你的丈夫，报复这样对你孩子的村子？”
    报复？
    对！
    她要报复！
    “我，怎么，做？”
    原主几乎是一字一顿，从喉咙里把这几个字逼出来了。
    “他们留着你们几个的尸体，是为了贡献给被镇压在这里的一个怪物。除了你的孩子外，还有几个孩子也死于非命。”女子一点不怕秘密被别人知道，“不过，二爷可以反过来用你几个和死去的孩子们的尸体和阴魂封住怪物。”
    封住怪物？
    原主有些不理解。
    “别担心，你的孩子的戾气会在封印中磨灭。当戾气完全消失的时候，他就可以解脱了。这期间，你都在这里陪着他，不好吗？”
    原主心动了，女子又加了点猛药。
    “你知道吗？你们的那些祭祀，死去的人的阴魂都被怪物吃了！根本不是所谓的得到净化！”
    她的话颠覆了原主一直以来的认知。
    原来，族长说的，被用来祭祀的人，灵魂得到净化，但是实际上那些死去的人连死后也不得安宁。
    原来，她从小生活的村子就是一个谎言。
    女子无视了原主眼中的震惊，继续说道:“你们族长和怪物做交易，怪物给村子权利财富，他贡献族人。所以只要封住了怪物，整个村子就完了！”
    封住怪物，村子就完了？
    “他们，会死？”
    原主挣扎着问道。
    “不会死，怎么会死呢？”女子摇了摇头。
    没等原主遗憾，女子就补充道:“死太便宜他们了。他们只会世代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原主迟疑了，她骨子里还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封建女子。
    “当然，这有时间限制。”女子看出了原主的迟疑，慢悠悠地补充道，“既然封住怪物的是你和你的孩子，那么只有你的孩子解脱之后，他们才能解脱。”
    女子的话，对于原主而言，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凭什么那群人为了他们自己过得更好，就要伤害她和她无辜的孩子？
    既然他们无情，那么，就一起下地狱吧！
    原主死死抓住了女子的裙摆，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只要你让我的孩子解脱，我愿意用自己永世不得超生，换他们世世代代生不如死！”
    这句话语气中带着决绝，几乎是耗尽了原主所有的生命力。
    说完之后，原主便彻底陷入了无边黑暗之中。
    黎叶在脱离原主记忆的最后一刻，听到了女子的回答:“你会如愿的。”
    ……
    “黎叶，你怎么了？”
    旁边响起了阮元的声音。
    这声音让沉浸在尸体记忆中黎叶醒了过来。
    他转头看向阮元，没有错过阮元眼中的担心和花儿眼中的恶意:“我只是在想一些问题罢了。”
    现在，知晓他有查探死者记忆的能力的人，也只有司命与黎夜。
    司命的保密工作一向做得很好，因此阮元他们至今也不知道黎叶的这个能力。
    为了多个底牌，黎叶也不可能告诉他们。
    现在他倒是知道了，这地方应该是之前的族长找人准备的，是为了那怪物。
    只是后来被那叫做“二爷”的青年给反过来利用，成了封住怪物的囚笼。
    不过……
    黎叶看了眼自己的手，手腕处多了一抹红线，像是血迹。
    这是他查看尸体记忆之后突然出现的。
    【艹，终日打鹰，反倒被鹰啄了眼睛。】通过意识连接而同样得到了记忆的黎夜，在看到了这红线时有些暴躁了。
    黎叶听了黎夜的话，有些无措，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阿夜，怎么了？我是中毒了还是中蛊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黎夜没好气地骂道，【这不是毒也不是蛊，是一种契约。】
    【契约？】
    【那记忆中的青年，能够预判别人的死期，泄露天机，却连天都不敢罚他。你觉得他能不能预判到百年之后，会有人开棺，查看记忆？】
    黎夜的话让黎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阿夜，你是说，这青年能够预知到百年之后的事儿？】
    【哼！那青年说了，会让那些人关在这里百年。】
    【嗯。】黎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那么百年之后，他肯定是不可能自己来放过那些人的。】
    【的确，就算那青年可以再活一百年，那也是一个垂朽老人了，不可能自己来。】黎叶插嘴道。
    【所以，他要么是预知到百年之后我们会来这里的事；要么是安排了别人来。】
    黎夜说着，语气有些不对劲了，【所以，要么你是被设计了，要么你是替人受过。】
    黎夜这么一说，黎叶有些懵了。
    替人受过？
    什么意思？
    【我刚才说了，那红线是一种契约。契约内容就是完成死者遗愿。如果那青年在百年之后安排了人来解脱这对母子，那么这契约就是为那人准备的，只是阴差阳错到了你身上。】
    听了黎夜这么一解释，黎叶只觉得他替人受过的可能性要大上许多。
    只是，【阿夜，这契约对我有什么害处吗？】
    要是没有害处，也不会是替人受过了。
    【没别的，就是你在契约时间内没有完成死者遗愿的话，你就会被死者缠上，同样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也就是说，他这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强制性的任务，任务要是不完成，自己的小命也要搭上。
    黎叶现在只觉得自己流年不利:【阿夜，我要怎么才能解脱他们母子啊？】
    【我暂时也不知道。不过，那人既然设了这样一个局，肯定会给人提示的，就看我们运气好不好了！】
    【好吧，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没有看错的话，楚凉进去的那个房间，很有可能就是尸水池所在的地方。你先联系他，看一下，他那里的布置，是不是和你获得的记忆中一样。】
    黎叶立刻打开终端，开始联系楚凉，让他想办法把他所在的那间房间的场景记录下来，再发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