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悍刀行》00465 两军一线撑伞人

    西凉众将士身后只有一万多疲惫之师,西凉大马健硕的马躯上汗如浆下,披挂铁甲手持精铁长矛的西凉铁骑,是从龙精虎猛的西凉铁骑中百里挑一最为彪悍的壮汉,放在中原腹地各大世家望族组建的所谓骑兵,当个屯长绰绰有余。
    不过为了驰援雒阳,这一支支骁勇善战的边关铁骑,消耗了七八成的精力,眼皮子都开始打架,快要坐在马背上睡着了,这仗还怎么打。
    过去与乌合之众没什么两样的关东联军,在刘辩坐镇城头以后很快铸成了配合无间的铁板一块,手持钩镶大盾的步卒结成钩形大阵,配合一万多步弓手,已经具备了正面对抗边关铁骑的实力。
    现在面对小卒子也看得出来西凉铁骑提起长矛都费劲,精疲力尽了,几乎是处在昏睡过去的边缘,关东联军一路碾压过去俨然成了既定的事实。
    西凉铁骑所要面对的可不止十几里开外的那些养精蓄锐许久的步卒和步弓手,北面和南面同时出现了手持长枪结成鱼鳞阵的步卒,绵延而去,不见尽头,少说每一阵也有五万步卒。
    刘辩遥望那些为大汉王朝的稳定,长年累月在困苦边关与北方胡人以命相搏的边关将士,于心不忍。
    人人手上沾染匈奴血的西凉铁骑确实是不该死,但是统领他们的将领校尉却在必死的行列,也是程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清理的钉子。
    李傕郭汜这些戎马多年的西凉将领,几乎是把手底下的西凉铁骑当成了亲儿子对待,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西凉铁骑同样是把将军们当成了严父,积威何止是深重,早就尾大不掉了。
    若想彻底掌控还剩下十几万的西凉铁骑,首先就要剪除一大半西凉派系的将领,然后才好安插其余将领进入西凉军,分化整合,一点一点慢慢把西凉军真的变成人人心向皇室的嫡系。
    华雄可以不死,也算是程昱默认了主公惜才的行径,但是其余西凉军的主将无一例外都得先死,校尉们也得清洗一大半,以便于换血,换上刘辨的嫡系人马,更加准确的说应该是皇陵学宫的学子。
    李傕、郭汜、杨奉、张济、华雄.......这些西凉铁骑的主将,没有一人是因为裙带关系坐上主将位置的,包括董卓的女婿牛辅,什么将门之后、世家嫡子、皇室宗亲的,统统在西凉军中还不如一瓮黄酷酒有用。
    这些煊赫身份在中原腹地足够吓退许多武官,但在西凉军只会换来所有士卒的鄙夷和讥讽,想要得到底层士卒真心实意的敬佩,可以,拿实打实的战功来换。
    所有的西凉主将是拎着把环首刀从一名底层小卒子,一刀一刀的依靠功绩血拼出来的,尤其是李傕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一个伙夫。
    所以直到现在已经身为五大主将了,还是经常被袍泽们笑称李伙夫,他也不气恼,反而是沾沾自喜,也给麾下的小崽子们吹嘘了无数次,咱可是从一个伙夫拿命去和阎王爷换来的五大主将。
    此时面对形成合围之势的十几万结阵步卒。
    嬉笑怒骂,无一人畏惧。
    “咚——”“咚!”“咚!”
    先是一声战鼓声巨震,随后上百面战鼓擂动,形成响彻雪色旷野热血沸腾的战鼓大作。
    十几万结阵步卒开始缓步冲锋,速度越来越快,半柱香过后竟是形成了十几万人队列整齐狂奔如一人的壮观画面。
    城头上的十八镇诸侯无一不是被这副壮观画面激励的身体躁动,紧紧握住腰间的佩刀或者佩剑,这才是一支数目超过十万以上大军应有的气吞山河。
    一万多西凉铁骑同一时刻由昏昏欲睡的病虎,瞬间醒来,精神熠熠,光彩夺目,只有一万多的西凉铁骑在吕布领头下,策马狂奔,如山洪奔泻而去,散发出来的威势竟是比起十几万结阵步卒还要雄浑巍峨。
    吕布胯下的赤兔马远非一般千里马可以相比的,西凉大马在赤兔马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速度惊人,而他却刻意放缓了速度,保持与一万多西凉铁骑一线。
    城头上望见这一幕的十八镇诸侯,有从未带领过骑兵的自然不懂吕布的用意,还以为他是畏惧十几万结阵大军,唯有马腾公孙瓒两人饱含欣赏的对视一眼,很开又移开视线,蓦地同时大笑起来,英雄所见略同,这才是一员真正的骑军大将。
    吕布放慢了速度,可不代表对面武力惊人的武将们愿意放慢速度,以锦彪甘宁为首的夏侯惇、夏侯渊、颜良、文丑、张飞、陈到等等多达十来位青年一辈最为顶尖的悍将,骑乘着各自的战马,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吕布狂飙杀去。
    只有白夔太史慈一人始终是保持与结阵步卒相差半里的距离,不急不躁,以免结阵步卒出现什么问题,方便随时支援。
    李儒可是以诡道著称于西凉,现在则是著称于天下了,保不齐或者说有极大的可能安排一支或者几支养精蓄锐许久的西凉精锐,在一旁手提精铁长矛恭候着。
    再说了虎牢关中还有何咸统领的具甲营,虽然不知道程昱做的什么打算安排这支有着一锤子定音实力的人马披甲骑营待在虎牢,但必定是有深意。
    至于是什么意味深长,有多少弯弯绕绕太史慈没那功夫去多想,既然主公让他击溃一万多西凉铁骑,那他就尽职尽责完成人臣的本分足够了。
    就在这时,眼看十八镇诸侯大军就要与董卓军撞击一起,两军之间距离越来越小的中间一线,突然走来了一位撑伞人。
    一身艳红如血的红袍,一柄煞白如枯骨的白纸伞,一双历尽人间沧桑的忧郁眸子。
    一步一步,如士子打着一把油纸伞,走在雨水叮咚的细柳桃花岸边,雨中观荷。
    与其说打着一把伞,更像是给别人撑着一把伞。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伞下并没有人,有的只是大雪吹来的寒风。
    但又好像有很多人,因为撑伞人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伞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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