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渊走到她身边,见她脸上神色惊慌时,弯腰伸手从箱子中拿出了一本小册子翻看:“已是许多年不曾看过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平静,但艺容听得出来含着一抹淡淡的忧思。
“今日太子府……”
“事情我已知道了,除了他,没有旁人能够办到这件事情。”
她的话还未说完,洛渊就打断了。
他脸上神色平和,看着这些小册子时,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候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光。
只是光阴易逝,这些日子到底是回不来了的。
他合上了册子,见到了她手中的印章:“这些印章,我还记得都是父亲亲手给母亲刻的。”
他说话的时候,那双湛蓝的眼眸中满是温柔,像极了春风和煦下盛开的桃花那般温柔。
艺容忍不住伸手去握住他的手掌,她把这印章递到他手中:“若是王妃还在,定会心疼你。”
“母亲最是温柔,自是会心疼的,只是如今我感受不到了。”
他说着,把印章放回了盒子里。
百草见此,眼神询问地看向了她,艺容微微颔首,示意她将这些箱子重新放回库房。
“厨房那边已经备好饭菜了,都是你爱吃的。”
艺容担心他会睹物思人,便岔开了话题。
“容儿,这些年……有你真好。”
他反手握住她的纤手,这些年他一路走来,身后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退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身前是鲜血与荆棘,无尽的黑暗与杀戮。
唯有她,是黑暗中的那一束光明,抚慰他,指引他。
艺容被他这突如其来情绪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浅声道:“是的,你还有我。”
许多人都只见他身上的尊贵与荣耀,却不知他背后付出的鲜血。
而她知道他所要面对的这些黑暗,所以才更心疼他。
夫妻二人在庭院中相拥,血红的晚霞笼罩在二人身上,如一副美卷。
太子侧妃有孕的喜讯才传出不久,就传出了小产的噩耗。
永元帝自是震怒,派人送去了好些珍贵的补品,但对白炙执掌巡防营期间发生这样严重的纰漏,却是只字不提。
“母妃,我想出宫去见见太子哥哥,他一定很伤心。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他很伤心。”
长春宫中也得到了消息,皇贵妃听闻此事时,当场险些就昏了过去,如今还卧榻在床。
皇贵妃看着眼前收敛,略有几分郁郁寡欢的女儿时,她美眸深处掠过了一抹锋芒。
“去吧,母妃不能出宫,你去看看也好。去问问你的父皇,没他应允,你出宫不易。”
她伸手摸了摸李梦茵的头,病态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见到她这样的笑容,李梦茵只觉得心酸不已。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母妃如今已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了,却是比从前要更加小心了。
“母妃你放心吧。”
她宽慰皇贵妃后就带着婢女去了养心殿,见到那一身明黄龙袍加身,伏案处理政务的皇上时,李梦茵微微愣了愣。
“朕的明珠今日怎么有空来看父皇了?”
永元帝低沉的嗓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的眼前一晃,那个从前对她最是宽厚仁爱的父皇的脸庞逐渐变得清晰。
眼前的这个父皇,虽然是笑容和蔼,但却是透着疏离、严肃,早已不是从前她认识的那个父皇了。
至此,她才明白母妃跟她说的那些话。
她如今不是茵儿了,是明珠公主。
她脸上微微锁着眉头,很规矩地行了一礼,微微垂首:“明珠见过父皇,明珠想出宫去见见太子哥哥。他的第一个孩子没了,定是很伤心的,还请父皇允许。”
她的话透着浓浓的担忧,她知道眼下太子哥哥他们的局势有多危险。
可她却是只能在一旁袖手旁观,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皇帝闻此,愣了一下,似乎对于李梦茵这样的疏离与规矩感到有些不大适应。
但她的话,皇帝还是听明白了的。
他瞥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去吧,记得早些回宫就是。记得提醒你太子哥哥,他是一国储君,纵是伤心也该有个度。”
今日朝会,太子只差人来请了假。
这虽是没有违反什么条例,破坏什么规矩,但他是太子,怎能为一个没见着影的孩子伤心?
国事为重,尤其是两年之期所剩无几。
李梦茵心中感到一片悲凉,那也是父皇的皇孙,但他却也仅仅是这样的一句话,就好似那个孩子从未存在过一般。
她微微收紧了手,点点头行礼应声后便带着婢女出宫了。
这一次守在宫门的羽林卫倒只是象征性地检查了她的马车后就不再多做什么便放行了。
但对此,李梦茵并未有什么好感激的。
她到了太子府时,先是去看了太子。
太子独坐在院子的凉亭中,庭院中虽是绿意盎然,他身上透出的孤寂,却是让人感到一丝苍凉。
“太子哥哥……”
见此,她感到心酸心疼,忍不住唤了一声。
李宴修长的手指夹着黑子落在棋盘上,听见她的声音时,眼皮微微动了动,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清浅:“茵儿来了,过来坐吧。”
话落,遂又吩咐紫雨去拿了她爱吃的茶点上来。
这若是换做平时,面对这些美味的茶点,李梦茵自是不会客气的。
但如今她却是没有心思吃这些茶点的,她坐在了太子一侧,脸上神色担忧,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肘:“太子哥哥……你还好吗?”
李宴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容:“甚好,茵儿不必担忧。母妃如何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告诉她这个消息,想来母妃如今是伤心的。”
李梦茵闻此,鼻尖泛酸,眸眶泛红,一股酸涩涌上鼻腔,泪花在眼眶里翻滚了几圈,最后还是落了下来。
滚烫的泪珠砸落在他深色的袖子上,很快就晕起了一个圈。
“母妃听见这个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了。不过如今已是无恙了,太子哥哥你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母妃的。”
她急忙开口告诉他,见着太子经受失子之痛,却仍旧要露出这副镇定自若,平静安然的样子时,她心底疼得不得了。
至此,她才明白,她这些年在母妃和太子哥哥的保护下,她的欢乐都是他们用这种方式来守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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