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来!”底下忽然传来了一阵男音,白落衡立马戒备了起来。
底下那人似乎用尽了力气在喊叫:“快来!快,救阁主!”
阁主?白落衡往前头探了探,一阵幽暗后下头是灯火通明的,声音也正是从底下传来的。阁主进门后便没了踪影,必是在底下。可,那男声又是谁?
白落衡看了看旁侧的石门,如今很是反常地打开了。若是阁主,他必然会好好关上才对。
“还不来,阁主便归西了!”那人像是耐不住性子了,底下空间不小,因为这回声很大。
白落衡正走了两步,楼阶尽头赫然躺着一人,那衣饰着装真是阁主!
他迅速赶了过去,阁主附身趴在了地上,嘴角渗出了几丝血迹。
躺在床上的苗如逸提醒道:“阁主身上有药,他是旧疾犯了。”
白落衡将阁主搀扶去了前头的榻上,在其身上翻找了一通看见了他随身带着的小瓷瓶。送了两粒药过去,白落衡这才算是安心了一刻。罢了他又擦去了阁主脸上的血迹,嘴角渗出的血是伤了才对,旁侧还有一块青紫。
“先生。”白落衡尝试唤了一声,阁主似乎昏得很是彻底。
“先生生旧疾,又摔了下来,怕是要晕上一阵。”苗如逸直挺挺躺着,可却像个百事晓一般。
白落衡这下才注意到床上躺着的人,他一动不动,似乎仅仅只是能说话似的。“你是谁?”
“你又是谁?”苗如逸反问了一句。
白落衡走近看了看,看模样应是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皮肤白皙得可怕,这样看起来也更显得年轻了。“你是谁,为何在此。”
苗如逸侧目好好看了看,瞧着这人样貌身段都像,他大着胆子询问道:“你就是白落衡吧。”
白落衡却并不意外,继续问道:“是,你是谁。”
苗如逸闭上了眼睛,他像是十分疲惫,继而轻声回答道:“我是苗如逸,你不认识我,可我认得你。”
确实不认得,白落衡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而且,阁主从未提过。姓苗?那应当不会同阁主有什么关系才对。可阁主竟是藏着这个人?
“你是什么意思。”白落衡故意看了看上头的人,确认他是否真的一身不遂。为此,他悄悄用自己的折扇戳了戳他的手背。
“我是什么意思?”苗如逸看着旁侧这人,又扬起嘴角笑了笑,“可是,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你夫人没有同你讲过么?”
这人似乎确实一概不知,他的手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是比常人僵硬的。白落衡收回了折扇,又疑道:“我夫人应当说什么?”
“应当说不让你再来了才是,可上看去你似乎不听话。”苗如逸十分坦荡。
白落衡意识到了什么,眼前这个人真的见过了苏离?苏离知晓有这个地方,所以才告诫自己让自己不要过来?
白落衡绕去了床头,他居高临下看着平躺着的这人,容貌十分俊朗才对。“我确实不太听话,那不如你同我说说为何我不能来?”
“难道她没告诉你,先生一直在拿你试药?”苗如逸语气轻轻的,内里却满是疑惑不解。
白落衡看了看榻上的阁主,他心头忽然一紧。这人竟也这样说?阁主真的一直都这样对待自己?
“还有,”苗如逸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干涩,“她不曾告诉你先生曾丧心病狂过一次么?他差点杀了苏离。”
“你说什么?!”白落衡终于开始紧张起来,“你再说一遍?”
“啊,看来是真的不说,苏离怎么这样?”苗如逸似乎有些失望,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他又言简意赅地重复了一遍事情的始末以及原委,还有阁主与苗三石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可是近来,先生说要把璇玑阁给你管理,我很是震惊,我当然也没有机会问他为什么。但我以为或许是先生也认为自己做得不对,或许是因为先生心中的仇恨没有那么深了。”
白落衡看着榻上那名佝偻的老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会是这样的隐情,这样的局面。自己这样信任与尊敬的人,内里却是这样对待自己。更令他崩溃的,是苏离竟然隐瞒了这样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你可以选择信与不信,但我选择说了。白落衡,第一回见你,你同我想象中差得远了。”苗如逸努力睁着眼睛看着一旁的白落衡,他看不见白落衡的神色,但他明白不会太好。可苗如逸明白,阁主状态在极速回落,这些事,白落衡早晚会知晓。
毫不夸张,这讯息简直是令白落衡觉得天翻地覆。毕竟他自诩与阁主多年来感情深厚,犹如父子。仿若多年筑起之堤一朝溃于蚁穴。
“咳咳……”那边榻上忽然传来一声咳嗽,在场两人皆惊了一下。
苗如逸转了转眼珠,他期望的是阁主只是方才醒来,可其心里头也明白,不会是这样。
白落衡看着那边渐渐坐直了的人,是璇玑阁主,是救命恩人,却也是那设棋之人。
“阿逸。”陶伊唤了一声,他缓缓转身看向了床上那人。
苗如逸微微合着眼睛,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阿逸,你听得见。”陶伊又对着那边说了一嘴,他自然也看见了一旁的白落衡,只是白落衡如今看自己的眼神变了许多。
陶伊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又倏然笑了起来,自嘲般道:“我如今终归是老了。”
白落衡下意识想去扶,可腿脚迈不出半步,像是被禁锢在了原地一般。
陶伊一步步走去了床榻旁坐着,他的灰褐色衣衫沾了些尘土,不过好在并不显眼,他也并不在意。他看了看苗如逸,此刻的苗如逸已然睁开了眼睛,这亮晶晶的眼眸,陶伊幻想了许多年。
“我就知道,你早醒了。或许在苏离来此之前你就已经醒了。”陶伊在一旁喃喃着,语气分不清是失望还是喜悦,只是那种莫名的平淡令人心生凉意。
白落衡默默攥紧了拳,“阁主,您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公子,我无话可说。事实就是如此,”陶伊转回身看向了一旁的白落衡,“我就是带着目的,我也很清楚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确实也捉过苏离,我也想过要不要杀了她解我的恨。可我渐渐老了,也开始力不从心,我也确实承认我输了,输给自己学术不精,我没能治好阿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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