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然不肯做王后》第三百三十六章 败回

    “菁儿知晓。”苏菁此刻已经有些隐约的不悦。
    闻言苏父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
    随后父女二人便又陷入了沉静。
    苏父原本拿着古书推行衍算,菁儿今后要经历的还有许多,只是她这个性子什么都争强好胜,怕是要受些委屈的。然而她母亲执意如此,拗不过。
    苏父从来都不希望女儿能够飞上枝头,他只求儿女平安顺遂。然而这样再简单不过的要求,在太子少师府上似乎都成为了一种奢求。是皇帝的信任,也是权利的牢笼。身居高位不能坐山观虎,只得身陷漩涡。
    苏菁抬起头看着沉默的父亲,心中渐渐幽深凄凉,“父亲,三日后便是初七。届时女儿嫁出,会是和长姐同样的规格么?”
    苏父不假思索道:“自然是,而且更甚。”
    “可今菁儿不希望这样。”苏菁直愣愣看着父亲,看着他颇为犹疑地抬起头,看着他开始端详起自己,苏菁觉得浑身都被吸干了血液一般。
    苏父仍旧尝试征求女儿的意见道:“那菁儿想要怎样?”
    “这难道不应该来询问父亲吗?父亲是文臣,自然顾及礼节,嫡庶尊卑更是我们这些大家不能不顾的。我为嫡,她为庶,凭什么要一样呢?再者,我是入王府为王妃。为什么要一样呢?”苏菁说出这些话时并没有觉得不妥,而是有着一种莫名的解脱感。
    苏父深吸一口气,颇为平淡道:“原来菁儿你也同你母亲想的一样。你大可以放心,父亲自然会分清礼制规仪,不会委屈你一分一毫。”
    “不,父亲,您错了。父亲从不曾委屈我,您只是不喜欢我,不爱我。父亲从不爱我,您从来都没有。”苏菁站在父亲的书桌前头,看着上头清一色的白色宣纸与淡色纸张,心中的失望越来越浓厚。
    “菁儿,你这是什么话?”苏父站起了身,将女儿带去一旁的座椅上坐了下来,他又无比细致地探了探女儿的前额,发现并无异常后才稍稍放下心来。“父亲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父亲唯有你们这几个儿女,每一个父亲都是捧在手心里疼的。”
    “父亲。”苏菁一把便攥住了他的手,感受着父亲宽大的温暖与爱意,这是丢失许久的,在今天终于能找回来了。
    苏父微微俯着身子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告诉她莫要多想。
    苏菁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无比敬爱的人,可她觉得自己是与他愈来愈远的。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不再爱意满满。“我自始至终不过是想让您多看我几眼,不过想让您与母亲能和睦些。可是父亲您敢说您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么?”
    苏父渐感不悦,他及时提醒起女儿道:“菁儿!今后万万不可如此,我与你母亲从来都是和睦的。”
    “没有!”苏菁看着眼前这人,这是怎么了?还把自己当成三岁的稚童?“您从未忘记过苏离的母亲,您也从未将我与另一位女儿一碗水端平,更有甚您是更偏向她的。”
    她渐渐松开了手,指尖变得有些冰冷。或许是因为天冷,或许也是因为心凉。书房里头只生了一个炉子,暖不了父女二人离合的心。
    苏父渐渐有些失望,他走回了书桌旁落座,静静开始说教起女儿:“菁儿!你不可如此直呼长姐名讳。你是明白的,阿离自小便是缺失了许多东西,为父做的不过是尽了一个作为父亲的本分,对于几个孩子从来都是一视同仁。菁儿你应当比谁都明白你母亲不待见你姐姐,在你与你兄长受母亲照拂时,她只能依靠为父一人。可这在菁儿的眼里竟然就是认为为父偏心?”
    “父亲您不愿承认。”苏菁攥着扶手,心头拥塞。原来自始至终,父亲都以为他自己做的是对的,他认为自己并无不妥。
    苏菁看着大开着的书房门,小庭院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她记起来幼时这里并没有这样繁盛的。她闭上了眼睛,仿佛回到了幼时,回到了曾经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里。与此同时,所有的积怨也浮上心头。她开始件件数落:“为何曾经您可以带长姐骑马看花,她想学什么您就给,习惯写字作画您就给她设了书房?!要知道那时候哥哥都未曾有单独的书室,她只是一位庶女凭什么?您什么都依她,她偷跑出去您就算知道了也从不责罚,还派人暗中保护;她不学女红就可以不学,而我为了乖巧些不敢逆意,所以您就可以将我关在绣楼吗?”
    苏父有些不可置信。他从来都不知原来菁儿早就积怨已久。往事渐渐明晰,他承认曾经自己是对待苏离亲昵了些,可她自幼丧母失父,对待她自然而然会怜惜些的。再者她是太子与渺渺的女儿,是别人的孩子,自己唯恐做得不够好枉愧故人,再者当时自己的夫人对此颇有成见,他认为提防些亦是本分。然而,这些都被当时尚且年幼的菁儿看在眼里记上了心头。
    苏菁睁开了眼睛看向了父亲,他沉默着,一片平淡地盯着案桌。她心头失落至极,她故意对着父亲那边道:“她每每触犯家规被母亲罚跪您次次阻拦,她从不会在祠堂待过两个时辰,可我呢?!因为与她争抢我被您罚跪了一夜!这些我都清楚,自小便看得真切,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父亲,爹爹,您真的感觉不到么?而现在,在我出嫁您也从不过问我的心意,不与我说些贴心话。三日后我便出阁了,父亲仍旧没有帮女儿撰写礼单,您仍旧觉得自己是一碗水端平么?”
    苏父抬起了头,眼中看上去浑浊沧桑。他像是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始。他只好拾起温情道:“阿离她自小便没了母亲,撰写礼单这种事情本事母亲该做的,父亲只好代劳一番。若菁儿也想要为父誊写……”
    “不要!”苏菁终于爆发,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得到的全部都是她剩下的,得到的全部都是奢求而来。而她苏离什么都可以不做,任何珍贵的东西都能唾手可得。“因为她没有母亲,所以我与兄长就得丢了父亲是吗?父亲,您真的令菁儿无比心伤。”
    “菁儿,父亲能。”苏父妄想挽留一番,他站起了身有些正色的模样。
    只是苏菁起身回去后连头也未回。
    苏父愣在了原地,他承认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可是他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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