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姚小幺醒了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楚桀。
入睡前,护士来量了体温,温度降了下来,人一醒,徐雅丽又给量了,出乎她意料的,姚小幺竟然没嫌她麻烦,还关心问了多少度。
“楚桀五点多走的,估计是回酒店换衣服了!”她说了姚小幺想知道却没开口问的话。
她不知道姚小幺怎么跟楚桀谈的,说实话,作为旁观者的她并没觉得两人谈拢了。
姚小幺哦了一声,目光却打量着自己的肚子,良久,她抬头,“徐雅丽,你去办理一下出院手续,我要出院!”
徐雅丽给她倒水的动作一顿,眉不受控制的皱了起来,“你能不能让人省心些,发烧不是闹着玩儿,昨晚医生都说了……”
“我已经好了!”姚小幺直接打断她,目光朝四周扫描了一圈,在陪护床的床尾看到了徐雅丽的手机,她刚要光着脚下床,忽然想起什么,顿了下动作,直接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扔在了地上,在徐雅丽不明所以的眼神里踩着被子拿了手机,直接拨通了苏殁的号码,苏殁昨晚睡得很晚,这个点儿被她吵醒,略略还是有些小脾气。
姚小幺才不管她什么心情,直接说了自己的要求,给她送衣服和鞋袜。
苏殁的速度不算慢,在医生查床前来到的。
姚小幺没那么多的虚讲究,比起流氓她敢称第一,谁敢称第二?
直接当着两人的面,把衣服换了,徐雅丽脸刷的黑了,她也不怕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还有,这不是大澡堂,你就这么的脱衣换衣,是,大家都是女的,可就算是女的,那也不能就这么换衣服吧?多走一步就是卫生间,或者,你说一声她们出去避一避,也总好过就这么把上衣给扒了吧?
她收回昨天的想法,她跟她母亲姚雅宁不像,最起码姚雅宁不会再这种场合,做这种事情。
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念头,她低头收拾她换下来的衣服。
因为胳膊受了伤,唯一不太方便的就是扣内衣的后排扣,自己扣,胳膊上的伤口一定会裂开。
她歪了歪头,示意苏殁过来帮忙,结果这丫头正盯着她傲人资本发呆,“看什么呢?你没有啊!”
苏殁挑眉,上前给扣了。
不知道这小丫头想到什么了,耳畔还有些小红晕。
徐雅丽无数次想给楚桀打电话,到底是没打了,办理出院手续时,主治医生各种说,出事儿他们医院不负责。
姚小幺脸黑的厉害,你家都出事儿。
从医院出来,她倒是没逞强的去临县公安局,而是直接回了楚桀定的那家酒店。
到了酒店她才发现,自己没有房卡。
想了想还是撞着运气上了楼,敲门。
隔壁收拾卫生的保洁看了她一眼,姚小幺又敲了敲,她不确定楚桀在不在,刚上来的时候脑子有点儿锈了,忘记问问前台,楚桀在不在里面有没有退房。
她潜意识里的想法是楚桀是在的。
刚要抬步去问问保洁,门开了。
人刚才应该是在洗澡,头发还是潮湿的,见是她,楚桀也没意外,留了门,自己转身进了套间卧室。
姚小幺摸了摸鼻子,跟着进了门,卧室的门也没关,窗帘都拉着,床头的壁灯开着,屋里有些昏黄,他就立在床前擦拭头发,身上的浴袍被他扯掉扔在了椅背上,腰间就围着一块浴巾。
借着昏黄的灯光,她看到了他身上多处的擦伤,她不是没有经验的人,那伤一看就不轻,尤其是背上的那块,她微蹙眉,缓缓走到他身后,“你……”
她话刚开了口,门铃响了,两人都是一愣。
“我去开门吧,应该是苏殁!”刚苏殁送她来的,姚小幺倒是有心的把卧室的门带了过来。
门开了。
“找谁?”姚小幺语气不太友好,对莫名出现并且打断了她跟楚桀深入沟通的两男一女有些敌意。
“脾气不太好,人也太瘦,楚桀眼光可不是一般的差!”阎祁转头跟彭医生说。
姚小幺听他提到楚桀,眼眸眯了一下,联想了禾禾说给她听的那些话,“阎祁?”
她是知道阎祁的,听楚桀说过这个人,虽然没见过,但眼前这人,一张嘴,她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还不礼貌!”阎祁跟妻子补充了一句。
彭医生冷笑了一声,对丈夫这种走哪儿臭到哪儿的体质,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她转头跟姚小幺打了招呼,嘴角的笑很温柔,“小姚是吧,我叫彭铮耘,是阎祁的妻子,楚桀以前在老阎手底下当过兵,前天他大半夜的打了个电话,说是要进火场救援,老阎有些不放心,今天特意来看看,他,在吗?”
自然是知道在的,才来到这里的,阎祁什么人,侦查一个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哦,在!”她点头,“我去叫他,你们稍等!”说完也不管三人什么表情,直接把人关在门外进了卧室。
“找你的,阎祁!”姚小幺脸色不太好。
楚桀看了她一眼,套上西裤拿着衬衫就要出门,姚小幺这才说了还有个叫彭铮耘的。
楚桀脚步顿了下。
彭医生来了,他自然不能这番衣着不得体的出去,穿了衬衫,套了西装,倒是没打领带,衬衫领口解了两粒扣子,这才拉开卧室门出去。
结果没在外间看到人。
姚小幺跟在他后面出来的,见楚桀转头看她,一脸疑惑她嘴里的那俩人呢。
她朝门口抬了抬下巴。
楚桀:“……”
拉开门的时候,阎祁的嘴巴嘚嘚嘚的正讨伐姚小幺的罪名。
倒是阎重城缓和了略有些尴尬的气氛,开口给楚桀打了招呼。
一行人进了房间。
楚桀给倒了水,坐在了单人沙发上,介绍了姚小幺,又跟姚小幺介绍了这一家三口。
在妻子冷刀子似的眼神里,阎祁停止了讨伐,言归正传,问了火势的具体情况。
楚桀简短说了,他跟阎祁既是上下级,又是忘年交,自然不会真的以为阎祁是来看他的。
听到楚桀谈及到养鸡场那晚的一些细节,姚小幺皱了皱眉,再迟钝,她也明白了点儿东西,人是来找她的吧?
不,应该说是要插手他们现在正查着的案子。
她正襟危坐,目光下意识的看了眼楚桀,正巧碰到楚桀投过来的眼神,莫名的,觉得有些小尴尬。
她摸了摸鼻头,刚要转移视线,就听阎祁跟她说话了,问他们是如何查到张耀光身上的。
姚小幺刚要开口拒绝。
阎祁直接说明了他们的来意,具体没多说,因为涉及些机密事件,就只说了他们一直盯着一个组织,这个组织关系网的盘根错节,其中一节就牵扯到了张耀光参与的军火方面的交易问题。
姚小幺眼球里跳跃了一下小火星,几乎是下一秒,那火星就灭了,喝了口水,简单的说了他们这一年多来跟的这个案子。
原本就是个儿童走失案,谁知道这背后竟是这样骇人听闻的黑暗组织。
打着医院的幌子,做着惨无人道的勾当,利用慈善这个冠冕堂皇的词背地里做着活体实验,器官交易,他们泯灭人性道德沦丧,如蛀虫似的慢慢侵蚀这个县城。
阎祁听的直接摔了一个杯子。
彭铮耘也只是看丈夫一眼。
阎重城觉得房间有些逼仄,胸口有些上不来气,尤其听到姚小幺说到那双被侵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眼睛时,他胸口有股邪火腾起。
关于这些,楚桀并不知道,姚小幺不是多嘴的人,关于工作上的事情,她很少主动跟他提起,一如她从来不参与过问他的工作。
“王百顺之所以成为张耀光灭口的人,起先我以为他是怕王百顺暴漏了他跟儿童案以及瑞慈医院不为人知的关系,后来,在养鸡场王百顺的舅舅家,王百顺拿出了一箱私藏的枪械,我才发觉,医院之流不过就是支流而已!”姚小幺无法形容当时自己的心情,不过一个小小的县城,查来查去竟然出了惊天大案。
她清楚的知道,关于这个案子更深层次的调查最终的走向必然是移交,他们所能做的不过是就目前发生的事情进一步的核实定案。
这也是江城没急着审讯的缘故。
彭医生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从见到姚小幺和楚桀,就看到两人神色不是太好,明显的带着倦怠之意,见话说的差不多了就说他们也是连夜坐车来的,人都有些疲倦,他们也在这个酒店订了房间,稍作休息,中午两家人一起吃饭。
阎祁又咋咋呼呼了起来,都是军人出身,连续作战六七十个小时又不是没有过的,妻子身体素质怎样他还不清楚,做军医的,演习的时候跟着他们旅,他熬多久,她就跟着熬多久,哪儿这么娇弱?
彭医生冷刀子似的眼神招呼他,阎祁不情不愿的起了身,三人往外走,楚桀姚小幺起身去送。
阎祁跟在那娘俩后面,即便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这动静跟正常人说话没差多少,大意就是女人啊,不能惯着,都上天了!
阎重城对父亲有些无语,敢情被罚抄写体现彭铮耘女士智慧结晶的医学著作的人不是他?
看着人走了,姚小幺目光停留在楚桀身上。
楚桀关门后转身就对上了她的视线。
“现场发现枪支的事情是我告诉的老阎,我知道他调查的事情,他给我看过一支枪械,跟你那晚扔出窗外的出自于同一批人的手里!”楚桀解释。
姚小幺点头,“知道了!”他说不说于他们的案子没什么太大关系,如她刚想的那般,这个案子最终不会终结在他们的手里,别说他们局里,就是整个京都局都插不进手,这已经不是一个他们啃的下的骨头了。
想到这儿,她呸了自己一声,靠,又不是狗,啃什么啃的。
她从羽绒服口袋里拿了退烧贴贴到自己额头上,喝了一大杯水,就晃悠着上床睡觉了。
此刻,她就不担心楚桀会说走就走,她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见她掏出手机要定时间,楚桀说了声她会叫他。
姚小幺看了他一眼,“一起吧!”
她以为楚桀会转身走的,正要准备躺下就见人脱了衣服上了床。
看了眼躺下的人,她平躺的身子微微侧了过来,目光就看着楚桀。
他闭着眼睛平躺在床上,薄被拉至胸口,胸肌上的伤痕有些刺目,她置于身侧的手动了动,她知道,这伤是火场留下的。
他不言,她不语。
明明是她先上的床,先睡着的确是他。
看着熟睡的他,她想起了昨晚他的问话,她爱他吗?
姚小幺确定,是爱的!
这么美好的男人,她自然是爱的,自然也是爱它的,她肚子里这个突然闯进她生命的小生命,她轻轻朝楚桀方向挪动,脸贴着他温热的胳膊,深嗅着他身上的味道,那味道让她安心,手轻轻摩挲着她扁平的小腹,都是爱的。
楚桀睡的很沉,是被姚小幺定的闹钟铃声吵醒的。
姚小幺有些不满的拉着被子蒙到头上,身子蠕动着往楚桀怀里钻。
楚桀睡眼惺忪的看了眼窗帘缝隙里透出的光线,大脑有一瞬间的迷茫,被吵醒的感觉很不好,他皱眉,轻轻把姚小幺朝床中间挪了挪,探身拿了手机关掉了铃声。
看着跟只小奶狗似的贪睡的人,他侧了侧身子,从自己这边床头柜上拿了温度计给姚小幺量了体温,见温度有所下降,他才下床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床上的人还睡着,但看了眼时间,他还是把人叫了起来。
姚小幺似乎忘记了两人还在闹着别扭也忘记了中午请客吃饭的事儿,听到楚桀叫她起床,她不耐烦的拉了拉被子以示自己的不满。
“已经十一点半了老阎他们还等着!”楚桀看着被子下的小山包。
他声音落下去很久,被子下的人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赶忙起床进了浴室,楚桀跟了进来,脸色不太明朗。
她迷迷瞪瞪的问怎么了。
“简单洗漱就可以!”他目光扫了扫她胳膊上的绷带。
她哦了一声,再欲说什么,人已经走了出去。
姚小幺洗漱的很简单,头发只用水抓了抓,以至于头发有几绺是翘着的,一看就不修边幅。
她倒是无所谓,楚桀微皱了眉头,从房间出来没直接去叫人吃饭而是带着她去了酒店旁边的发型设计会所洗了个头。
她怀着孕,他又不是个专业洗头的,怕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事儿就得不偿失了。
姚小幺头发有点儿长了,要不是今天时间不够,她铁定要剪个头,她才不管这边发型师功力如何,能简短就是有吧刷子,基本是没有什么要求的。
吃饭的地方是姚小幺选的,楚桀说老阎喜欢吃家常菜,不喜欢这种吃不饱的大酒店,这一家人都嗜辣,她就选了那个做辣子鸡特有名的小饭店,叫妈妈的味道!
这边跟京都毕竟不一样,你在桌上坐着,人家就来等你点餐,这不是,你得到前台那边看着墙上罗列的菜名看着点,这里没有那精致的小菜单。
包间的门关的不严,房间里就姚小幺和彭铮耘,阎重城跟着两个男人出去了,隐约还能听到阎祁的声音,人家给推荐了个什么菜,他问人家服务员,不好吃给退吗?
估计是一脸的严肃又咋咋呼呼的,服务员都有些紧张,搞得跟来找茬的似的。
“到哪儿都让他给丢死人了!”彭铮耘笑着起身关严实了门,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她主动给姚小幺说话,没有一点儿客套的味道,说的是阎祁心血来潮的陪她去买衣服,“我俩都是在部队上班,很少能有机会穿别的衣服,我跟老阎的一个战友,他儿子结婚,我们两家关系不错,孩子结婚肯定得过去,人家又不是在部队办婚礼,总不能穿着军装去啊,我就说得去买套合适的衣服,他平时根本不问这些,那天也不知道打那儿吃的耗子药,非说要跟着去掌掌眼,他这人,你不能拧巴着来,你越不让去就非去不可,我想着,去就去吧,他也不是那能沉得住气的人,说不定逛两家他自己受不住就走了,结果谁能想到他能跟人卖衣服的小姑娘杠上。”
姚小幺挑眉,显然对这个话题挺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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