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新语》第五十八章 官兵临门

    高韧呆了五天，再次离谷来到龙塘张家庄。老远看见张宗福站在桥上，手扶栏杆远眺沩水，显然身体已经大好。高韧快步上前，躬身施礼道:</p>
    “先生身体好一些了么？高韧在此有礼了。”</p>
    张宗福闻声转过身来，见是高韧来了，喜形于色，伸手将他扶起，道:</p>
    “少侠快快免礼！”</p>
    待高韧站直，自己后退两步，深鞠一躬，郑重道:</p>
    “高公子对张家再造之恩，请受张某一拜！”</p>
    高韧抢上扶住，道:</p>
    “先生何出此言，高某实不敢当！先生快快请起！”</p>
    张宗福坚持施礼毕，这才说道:</p>
    “宗耀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唉，他这些年持家不易，我也深自切责。如果不是高公子慧眼洞察，又品行高绝，如何能够以德服人，向吾弟明晰是非，使之幡然醒悟！宗耀走错一步，险些陷我张家于不仁不义、万劫不复之境，高公子可不是对我张家有再造之恩么！”</p>
    高韧道:</p>
    “宗耀先生本质不坏，尤其对孝悌大义恭守奉行，我只是置身事外，所以能够一言点醒罢了。这都是张氏家风淳厚，先生教导有方啊！这段时间可有圣音教或其他江湖人士前来骚扰？”</p>
    张宗福淡笑道:</p>
    “这个我却是不知，想必是有的，不过既然高公子已经安排妥当，我们自是高枕无忧了。来来来，咱们快进屋坐。”</p>
    两人来到院中，只见院内荷花池已经清整修剪，各处窗明几净，气象比之从前大相径庭。不一会张宗耀也回来了，三人就在大厅中落坐叙茶。张宗耀一扫阴沉忧郁、心事重重之态，精神饱满、容光焕发，连走路都显得欢快无比，连带着整个张家上下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新气象。</p>
    三人正在厅中唏嘘感叹，忽听到屋外脚步纷沓，高韧听力超人，率先警醒，站起身来道:</p>
    “外面来客人了，人数不少。两位先生进屋避一避，我去会一会。”</p>
    言罢大步走出，张氏兄弟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双双起身，相偕而出。高韧听到身后脚步，心中欣慰，虽有些许担心，却也未出言阻止。</p>
    刚走出院门，迎面数十人已经过了木桥，都身着官府兵丁服饰，当先一人正是文再兴。见高韧迎面而来，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道:</p>
    “原来是高客卿！太好了，正要找你呢！”</p>
    高韧也放下心来，含笑见礼道:</p>
    “见过文大人！高某正巧来张家庄做客，下一步正要去拜见文大人的。”</p>
    张氏兄弟也上前见过礼，文再兴吩咐官兵就在院外歇息，只带了陈震一同进屋。张宗耀忙去招呼家人给官兵端茶送水、上下打点，张宗福则领着众人进了大院，在正厅中落座，安排家人看茶。</p>
    文再兴爽朗笑道:</p>
    “多亏了高客卿啊！圣音教刘义隆、牛二丁等人归案后，本官一面详加审讯，一面差人捉拿其他逆贼头目，现已大部分擒拿到案，所谓十二门徒，除了已死的，只跑了那假神医洪公豹。闪舞网只可惜逆凶首恶，也就是那教主彼得王不知所踪，还需仔细寻访。总之本案虽不说完美，但料敌先机、证据确凿，尤其在逆行未发之际便雷霆除奸，既避免了战端一起必然导致的生灵涂炭，也保住了府县大小官员数颗脑袋，这都是高客卿之功啊！”</p>
    张宗福讶道:</p>
    “原来那洪神医也是圣音教之人？”</p>
    高韧道:</p>
    “不错，他也是十二门徒之一，专为圣音教敛财的，着实可恶。”</p>
    又对文再兴客气道:</p>
    “哪里哪里！这都是县令大人和文大人治理有方，我等小民不过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咳咳，我记得文大人说过此案不宜牵涉太广，只查办首恶之人的，对吧？”</p>
    文再兴道:</p>
    “这个自然，高客卿一再嘱咐，本官也已向有司禀明，绝不会滥杀无辜，牵连过大。现本案人犯虽大多到齐，却有几件物证还需请高客卿帮忙啊！”</p>
    高韧不接话茬，却道:</p>
    “上次我写给大人的书信，不知大人收悉否？对圣音教出首的刘义隆、牛二丁等人，文大人也不会为难吧？”</p>
    文再兴笑道:</p>
    “高客卿的信乃是本官破获此案之关键，怎可不读？此信现亦作为重要证据留存于档了。至于刘义隆等人出首告发，依本朝刑律，那是有功无罪的，高客卿尽可放心。”</p>
    高韧又道:</p>
    “文大人既然查办此案，必然牵涉到高某本人和张宗耀先生，大人是否觉得我二人就不需过堂了？我习惯闲云野鹤、自由散漫，张先生也年岁已高，还需操持家事，我俩的证言，便在这里写了便可吧？”</p>
    文再兴道:</p>
    “高客卿在此案中居功至伟，张宗耀先生也并非涉案之人，两位都只是证人身份，现高客卿既然提出来，本官自无不允，便在这里过堂询问、两位签字画押即可。”</p>
    高韧看向文再兴，文再兴也满脸含笑看着他，两人对视片刻，双双抚掌大笑，把张宗福、陈震弄得莫名其妙，也不明所以地陪着傻笑。高韧在笑声中取下包裹，取出其中的石印、《袁氏世范》和金印放在桌上，道:</p>
    “文大人所需物证，是否便是此物？”</p>
    文再兴道:</p>
    “刘义隆等人供述，他们去麓山寺，便是带着此物前去寻那梅王宝藏的，因此本案没有这几件证物还真结不了案。多谢高客卿成全哪！”</p>
    顿了一顿又道:</p>
    “关于梅王宝藏，高客聊有什么想法？”</p>
    高韧道:</p>
    “文大人，据高某所知，历来宝藏之说，多半捕风捉影，以穿凿附会者居多，此梅王宝藏亦不例外。所谓宝藏，也许就是这几件东西吧，毕竟是袁家、刘家历代相传的祖物，传承着祖先的印记和希望，说它们是宝藏也不为过。”</p>
    文再兴意味深长地看着高韧，似乎想从他的目光中捕捉到隐秘的信息，良久才说道:</p>
    “既如此，本官便将这几件物事收缴入库，待案件审理完毕、一切澄清后再予归还。高客卿要是有什么需要呈明的，本官随时欢迎。本官还得提醒高客卿一句，如果真有宝藏之类，接我大明律令，那可是属于朝廷所有，需得上缴充公的，万不可私自藏匿使用，否则法网无情，到时可就不方便了。”</p>
    此话威胁之意颇浓，张宗福、陈震不禁担心地看向高韧，高韧却一脸纯洁无邪，道:</p>
    “文大人尽管拿去，案毕归还时，金印还到刘家，石印和《袁氏世范》之书还到印石湾袁家即可，它们本是他们之物，我只是因缘际遇，恰巧暂时保管而已。至于宝藏，若是果然存在，那自然是朝廷之财富，只可用于官家百姓，任何人都绝不能据为己有、中饱私囊的，文大人尽管放心。”</p>
    高韧此番言语话中有话，文再兴听得明白，其他人也不觉有何不妥。文再兴站起身道:</p>
    “那好，咱们都是明白人，不必多说。陈震，你去安排人对高韧客卿、张宗耀先生二人进行询问，书录证辞并签字画押。此证物便暂由本官保管，过会儿开列名录，请张宗福先生署名为证。还要请宗福先生安排两个房间，以作问询之用。高客卿，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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