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又一年》一七五 别亦难

    小周警官给刘颖的塑料袋里还有薛怀经常戴在手上睡觉都不摘下来的一枚银戒指。那还是两个人领完结婚证从民政局出来，薛怀说是要给刘颖送个礼物就骑着摩托车带着刘颖去了百货大楼。薛怀在卖黄金收拾的柜台前挑来选去，把售货员都惹烦了才选好一枚黄金戒指戴在刘颖手上说：“这下被我套牢了，你再也别想跑了！”刘颖当时还是有一些感动的，也被他有点像小孩子一样的神情逗笑了。
    没想到薛怀又拉着刘颖跑了好几个卖银器的地方，终于在街角的一个小店给他自己也买了一个和刘颖同款的银戒指，薛怀说：“媳妇，我现在很穷，没钱也给你买不了钻戒，这就算我们两个人一辈子的信物了。你的戒指是黄金的，我就只能买个银子的，这样才能显得老婆比老公值钱！”刘颖当时被他的歪理邪说逗得笑了好半天，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刘颖经常会拿这事和薛怀打趣：“我知道你是老抠，说什么老婆比老公值钱！你就是舍不得花钱还要给自己找个理由。”
    薛怀也总是笑着看自己手上的戒指：“你别说，这枚戒指好像是长在我手上了一样，要真摘下来我还觉得不习惯了！戴着这枚戒指我就知道我是一个有爱人的人，是一个幸福的人！”每每这时，薛怀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把刘颖搂进自己的怀里，胳膊会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沉默好一会。
    刘颖现在想起这些来才反应过来，有几次刘颖抬头的时候分明是看到薛怀眼里有泪花闪过，当时自己总以为是薛怀对幸福生活的憧憬和忘情！现在才知道，他的心里一直就有一种恐惧，他应该是在担心这一天的到来，担心他们的幸福生活只是过眼云烟而已！
    盯着戒指发呆的刘颖是被大福轻轻的敲门声叫醒的，小周警官打开门从大福手里接过塑料杯就把大福关在门外了，他又把塑料杯的盖子打开闻了一下，又看了刘颖一眼才把杯盖拧紧后装到放在地上的包里。
    这时候听见吴队长对刘颖说：“车马上就到，你跟我进来吧！”说话就自己打开门先走了进去。
    刘颖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吴队长走了进去，这间屋子除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再别无他物。薛怀正流着眼泪坐在最特殊的那一把椅子上。
    这张只在电影电视剧里见到过的审讯椅把薛怀牢牢地固定在上面，薛怀的脚、腿及手部都被锁的严严实实，看到刘颖的薛怀已经流着愧疚的眼泪，这一刻，他的身子是被锁死的，唯一自由的只能是他肆意流淌着的眼泪。
    刘颖后来无数次在梦里出现过那个小屋和被锁着的薛怀，还有他那幽幽怨怨的眼神以及肆意横流的泪水。
    可那一刻刘颖竟然是出奇的冷静，她的眼泪好像是被牢牢挡上闸板锁死一样没有在她的脸上见到一滴，甚至于她的眼睛里也没有了前一刻的湿润。事后刘颖一遍一遍的问自己：“那一刻见到薛怀自己是应该哭，应该闹得，最起码应该是要泪流满面的！可自己为什么在那一刻竟然没有掉一滴眼泪？是自己眼泪已经流干还是见到被锁的严严实实失去自由可怜的薛怀的惨样吓傻了？”
    刘颖看着薛怀，没有怨也没有恨，好像那一刻也并没有同情！刘颖始终没弄清楚自己那一刻的心态究竟是什么样子？后来自己也分析过多次，也许是被吴队长和那样的场景吓傻了的，也许是害怕自己的眼泪和伤心真的会让薛怀在往后没有自由的岁月里做了寻短见的理由！
    薛怀就那么眼泪汪汪的看着刘颖哭，吴队长见刘颖死盯着薛怀的脸看不说话，薛怀只会哭也不说话就有点生气：“送看守所的时间马上到了，有话就赶紧说！还哭？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刘颖不知道在那种环境下吴队长让他们见面是不是违反原则了，但刘颖从吴队长严厉的有点生气的声音里还是能听出来一些同情的。
    听到吴队长说这句话薛怀才止住了哭泣对刘颖急急地说：“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孩子们！我知道你恨我，你是应该恨我的，我这一去，能不能出来还两说。你要离婚我会签字的！只是一件，你跟我离婚也好，找个男人再嫁也罢，求你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两个老人和孩子们还是要留给你照顾的。你知道，除了你，没有那个人是他们可以依靠的！我来世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恩情的！”说着话薛怀就一个劲的把头点的跟鸡叨米一样做磕头状。
    身子被锁着的薛怀做这些动作的样子很是滑稽，刘颖想起了以前在家两个人闹矛盾时薛怀告饶的样子！以前刘颖看薛怀给自己告饶的样子即或是流着眼泪也会被逗笑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再没心没肺刘颖脸上也不可能爬上一丝的笑意，就算是难看的是苦笑也不可能会有！
    刘颖看着薛怀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都到这时候了，你也别胡思乱想了！可能是我前世造孽太多欠你的，你放心我会还的！你不是也给吴队长说该来的总会来的吗？那你就好好赎罪，我们都一样，欠的总是要还的！”
    这时候吴队长的电话响了，吴队长接完电话对刘颖说：“车来了，你也该走了。还是给他找个律师吧，律师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办！”
    刘颖给吴队长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吴队长，我知道了！”又看了一眼薛怀幽幽怨怨流着泪的脸，平静的转身离开了薛怀的视线。
    刘颖走到外屋拿起薛怀的东西又给小周警官也说了谢谢问：“这两个包我拿到楼下吗？”
    小周警官说：“你走吧，东西检查过就不会让你们再经手了，我们自己拿。”
    刘颖又问：“能留个你的电话吗？我不知道以后要怎么看他，怎么样了解他的情况？”
    小周警官没有说话拿过桌上的便签条写上自己的手机号码递到刘颖手上说：“你走吧，我们也要忙了。”
    刘颖再次鞠躬给小周警官道谢后就拿着薛怀的东西和大福买来不能带的玻璃杯出门，大福就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呆站着，看刘颖出来就急忙问：“见着了吗？说话了没？薛怀咋说？”
    刘颖摇摇头示意大福走出去再说就急匆匆的往楼梯口走了，这时候的刘颖走路的样子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慌张，走的虽然着急，但却没有了跌跌撞撞。
    后来大福说：“我觉得那一刻你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应该是哭着离开的，从你走出来没有流泪还走的那么有劲，我就感觉你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那时候我就越发的担心你会撇下那一家老小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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