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川乱步不太习惯的系好了浴衣的腰带。
他不是不适应腰带的系法,而是不习惯这种明摆着“好贵!”的衣料。
客房很干净整洁,很少有人使用过这里——有也是一些比较久远的、属于上一任屋主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痕迹。
吹风机就放在茶几上的插板旁,茶几上的热牛奶和热茶似乎是刚好可以入口的熨帖温度,小盘子里还放着几块方糖,更是体贴入微。
那个能够徒手捏弯金属门把手的男人,放在人类社会中绝非泛泛之辈,也不至于沦落到只有家庭煮夫的痕迹——从他手掌内侧的薄茧看得出来,那合该是一位用刀剑的高手。
可惜了,应该并不是人类吧?
至于【麻生】……称之为麻生奈绪或者齐木花音都好,她到底是做什么的,如果单纯只观察这个人,是看不出来的——
她身上的痕迹太少了,就像是通过了非常规的手段全都抹消掉了一样,让人甚至想做出“她不是个人类”这样的判断。
被勾起了好奇心的乱步胡乱吹干了头发,兴冲冲的走向客厅。
刚好和同样穿着深色衣服的太宰治撞个正着。
难得没有裹着绷带的青年此时穿着长袖长摆的和服——并不是半袖的浴衣,手里端着杯喝了一半的牛奶,颇为悠闲的向着某个紧闭的房门走去。
烛台切光忠拦住了跟上太宰的乱步。
“乱步先生请来这边的藏书室——我家主上有话和太宰先生说。”
“唔……”
无论是藏书还是太宰治要去的房间,或者说与齐木花音这个神奇的存在相关的一切,乱步都好奇地心痒难耐。
然而在别人的家里也不能太任性——虽说他认为愚笨的人类们都像是婴孩一样需要他这位聪明的大侦探来保护,但那可不是什么小孩子智商的人。武装侦探社的成员逐渐多了起来,他也在侦探社发展的过程中逐渐意识到了某种责任感,比起最初遇到福泽社长的小孩子的他来说,已经成熟了太多。
“嘛,那就麻烦你带我去看看藏书啦。”乱步呼出一口气,洒脱的做出了选择,爽快的笑着。
太宰治在推开那扇门之前,对着这边笑了笑。
乱步很快就无暇思考那边会发生什么事儿了。
展现在他面前的藏书室中,那琳琅满目的书目,除了大堆的漫画收藏,还有诸多他不曾见过的藏本。
以及——
江户川乱步猛地睁开了眼睛,不可思议、甚至有些震惊的看向了书柜的某一处。
那是一排几乎全新的侦探。
作者名是……
——
“这就是你的工作室……呜哇!好厉害啊,这是什么?”
完全可以光脚踩上去的木地板,工作台边书架上整齐摆放的稿纸和文具还有参考书以及人体模型。距离工作台稍远的地方放着一台多功能大型打印机,旁边看起来像是什么高科技产物的电脑操作台正连接着这台打印机,而墙壁上的大型超薄电脑屏上正飞速的刷过无数正在运作的程序字符。
太宰治所惊叹并好奇着的,就是那明显不属于现代科技的、屏幕前方投影着正在不断生成的立体地图影像的电脑操作台。
“那是时间塔的全息模型。”奋笔疾书的小姑娘头也不抬,却不担心青年会乱动弄坏什么。
因为太宰治在靠近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某个看不见的墙壁,阻隔了自己和那影像。
“噫?进不去呢。”太宰治饶有兴致的把牛奶杯放在旁边的置物架上,抬手敲了敲那看不见的空气墙。
衣袖滑落至小臂肘处,露出数道深浅不一的新旧伤痕来。
“是结界,那是只有审神者才能使用的东西。”
“好小气啊!”太宰治放下手,走向花音,鼓起脸颊气呼呼的评价道。
“那也是一种对普通人的保护措施。”完成最后一笔的花音放下笔抬起头,在明亮的灯光下有些恍然,“太宰先生又长高了吗?”
“很遗憾,最近一直稳定在一米八一。不过中也在数年前就已经不会再长高啦!”
“当着妹妹的面说哥哥的坏话可是会被惩罚的啊。”
“哦?继续刚才的事吗~”
“那对太宰老师来说不也是一种奖励吗?”
青年露出似笑非笑的、有些兴奋与挑衅的眼神来。
那双鸢色的眸子背着光,多出几分阴翳如藏躲在暗处、随时都会扑杀猎物的毒蛇般的气质。
“对你呢?”
少女似乎思考了几秒钟,然后果断的对着青年伸出双臂踮起了脚尖,唇角勾起了镜像般的笑容。
“说得也是。”
……
“哈……唔嗯。”
太宰治背靠着那道无形的空气墙,任由少女坐在自己的腿上,揽住那不盈一握的细瘦腰肢——不,比起以前似乎柔软了些许,连着胸前紧贴时柔软的触感都更加的诱人,躁动传达到肢体,厮磨,索求,借助深吻时的不断深入,微微抬膝破坏些许平衡,悄无声息的蹭开彼此和式睡袍的前襟。
水渍声与衣料的簌簌摩擦声混合着溺水者寻找氧气的混乱与掠夺。
追逐着胜负与快意,沉湎于递送至嘴边的美味,深深地染上彼此的味道。
那是同为猎食者的高傲自尊心与攻击性的碰撞。
只是狮子懒得理会狐狸的小动作——毕竟这对她来说也是被取悦的行为。肉食系的本能被掘开一角,释放出的野兽面对自己的欲望向来足够坦诚直率。
笃笃笃——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在这冷气充足的室内不断酝酿升温的亲昵行为。
“主上,请问您今晚的点心……”
径自推开了门的烛台切光忠兀地僵站在了原地。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怀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的。
想要确认自己的主上并没有被别的男人染指,怀着某种属于雄性对领地内雌性的妄想、亦或者对于效忠的君主那颗属于武.士.道的纯粹的守护之心,也有这么多年来被尊称为哥哥被少女一次次扑上来撒娇时形成的对需要被呵护的妹妹的责任感与护食……林林总总,复杂的感情,最终却全都堵在了嗓子眼。
——那双兽王被打扰了进食时不愉的幽暗的蓝色眸子注视着他,无形且极具压迫力的君王的气场让他全身动弹不得,大脑一片空白。
青年坐在地上,完全是被进食的模样:瞳孔涣散,衣衫凌乱,唇齿微张,津液溢流,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却只能发出喑哑压抑的喘息。他的手从少女的的腰部滑落至腿侧,像是在攀附着浮木的可怜的溺水者,正在茫然的寻找着存活的方向。
而少女站起身的姿态,即使她的衣服更加不整,却像是个卫冕着庄重朝服的帝王,正站在龙座之上,俯瞰众生权掌生死。
她闭了闭眼睛,空气中震慑的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终于消减了下去,却仍旧锐利到让人下意识退却,避其锋芒。烛台切光忠这才接上了思考的线路,找回了呼吸,同时也发现了自己背后的涔涔冷汗。
那是他们或许意识到的、却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主君真实的……另一面。
他们早就不该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子了。
即使是当成普通的人类女孩儿来宠爱,那也不是以自己为主的给予,而是作为臣子仆从的……侍奉。
青年垂下了头,额头隔着布料抵在少女的腿面上,露出一截泛着浅淡红色的脆弱脖颈。
戴着黑色单眼罩的金瞳青年却只看到了自己内心可笑的傲慢与自欺欺人。
他缅怀着自己的旧主,所以甚少会丢下那只眼罩。
为什么要缅怀自己的旧主?只是寂寞了而已,应该是被允许的吧?大家偶尔都会这样啊,毕竟是仅有一位主人的本丸——
多少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何其可笑啊!
拥有着这样的主人,即使只能作为藏刀被束之高阁,哪怕连切菜砍柴的价值都不被允许,作为一振刀剑而言,也该是满足到心无二主仅侍奉此一人的荣耀啊!
“今晚的点心?我正在……”吃。
少女倏地住了嘴,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变得平易近人温软可亲了起来。
“确实有不少工作要做。不太甜的蛋糕和冰镇咖啡,麻烦了。”
“是,主上。”
门扉被轻轻合上。
太宰治偏过头,脸颊贴着少女的腿,那双被像是被玩坏了的眼睛里润着饱足的光。
“啊,变得眼中只剩你一个人,完全把我当无用的背景板了呢。”太宰治舔了舔嘴角,“就算是我,也会被那种罕见的魄力所压倒,全身颤栗心动不已吖~”
“嗯?难道不是过分兴奋了吗,太宰先生?”
在烛台切看不到的角度里,青年的手掌探入浴衣宽松又不设防的下摆,正肆意的摩挲着少女大腿内侧最柔软的肌肤。
至于别的属于男人的妄想的美好领域,到底被看去了多少,少女似乎并不介意的样子。
“真是个不知廉耻、不知检点的男人。”性致并未消退的少女眸底锋锐的光芒迸裂着映照出细碎的流火。她以被男人靠着的那条腿为支撑,抬起另一只脚,毫不犹豫的踩在了某个更加不检点的地方。
“这算什么?每个抖S都有渴望被S的一面吗?”
“哈……这话……同样……送还给你。”
“是吗,我很期待。”
她知道自己变成这样全是这个仿佛处于劣势的男人的诱导,但是比起被对方牵着走,还不如直接踏过对方的预期。
是好胜心?
是喜爱所以无所忌惮?
事已至此,那全都不重要。
酒色醉人,夜色误人。
既然已经无人打扰——
砰——!
“太宰!看我发现了什么!居然是‘你’写的书哈哈哈哈——”
举着书兴奋的像个孩子般的江户川乱步顿时僵在了原地,然后下意识的嗅了嗅冷气中的味道。
花音的表情一滞,先是不可置信,然后便低头注视着颇为沮丧的把脸埋在自己腿间的青年的头顶,寓意不明的呵笑一声。
“呀,完全不行呢,太宰。”
毫不反省自己闯入的时机不对的世界第一(任性)的名侦探嘴比心快的吐露了真心话,然后被眼前超科幻的超级计算机的运行投影所吸引,再次兴高采烈了起来。
“那是什……”
“出去。”青年阴沉的声音打断了名侦探完全无视现场的自顾自的发言。
“诶?”乱步茫然的用没拿书的那只手指着自己。
“那就暂时麻烦乱步先生离开一下……”
“你也给我出去。”
“诶?……噗。”
“不许笑!”
“噗……我知道了。”
少女推着永远可爱的小侦探往门外走,独留某人阴云笼罩蜷在空气墙边,努力的面对某种意义上幸福到凄惨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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