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荒记：从石器时代到信息化》第二十九章 对岸的野蛮人

    对于过江，其实孟浩是很怕的。但是实在忍不住，锦绣江南呀。虽然这会可能到处是荒滩野草。但是好多矿产，不过江是弄不到的。便是那铁矿，涂风氏送来的也越来越少了。此时当然没有什么开矿技术，能采到的都是浅层的，或者是山体崩塌散布在山谷中的零星矿石。而保守估计，要想支撑此时整个文明的铁器。每年至少要产铁50万斤，也就是250吨。大一点的拖板车就可以拉走了，但是此时是个天大的任务。
    不是没想过把主城放在滁州这里，只是那样与涂风氏的冲突就太明显了。而且早晚有一天技术会被学去。现在涂风氏连自己在哪里都不太清楚，人对眼前东西容易动心，对于未知的东西，则不是那么在乎。含山族来投，让孟浩有点坐立难安。含山族与苗疆之间，沿江一带是没什么人了。但是往北湖泊众多，肯定还有部族分布。如果能把采炼都放在江南，只运成品铁到江北来，保密性就大大增加了。
    江南这一块，孟浩最清楚的就是马鞍山矿区，因为自己高校便是上的安工大。此处江面极宽，水流缓慢。往东不远便是江宁，往南是当涂芜湖。都盛产磁铁矿，孟浩能这么容易炼出铁来，主要也是归功于磁铁矿。这东西有磁性，容易被人收集，而且容易选矿。矿物开采，毫无疑问会附带着大量的岩石。岩石的熔点是远高于铁的，冶炼时便会形成夹渣，影响铁器质量。而选矿是一个复杂的工艺流程，别说没条件，便是有，也找不到那么多专业人员来操作。磁铁矿天然带有磁化性，不用专业设备，就能轻易把矿物选出来。
    “把韩永平请来！”孟浩对阿狗说。阿狗立马出去寻找。
    “首领有什么吩咐？”韩永平一板一眼的说。
    孟浩问：“你们族人，有没有人曾到江东去。”此处江呈东北西南向，三国时的，吴国所谓江东，便是如此。
    韩永平立马回答：“水缓时，有人去过，但是那里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好地。就又回来了。”
    没有人这没什么，没有好地，那就说明都是山地，那就是了。平原也不是没有矿物，只是开采不易，别的不说。这沿江的地下水很浅，几米深便是水了。而矿山至少没有排水这个问题。
    “那种矿石你知道的吧，就是一直让你们从山南往这运送的那种。”
    “知道，只是最近运的越来越少了。”韩永平也意识到这一点。
    孟浩郑重的问：“如果有一个地方，里面的矿石够我们江淮国用一千多年。你能不能帮族人找到这个地方。如果能找到，你的名字便要被记载在我们的国史中，后人世世代代都会记得你的功劳。”
    “国史？”韩永平睁圆了眼睛，“首领的意思是我会成为三皇五帝那样的人？一直被后人记得！”
    “远远不止，千百年后，铁会变得和粮食一样普遍，到时别人每用一次铁器，都会想到你。铁匠们每年都要拜你，因为你，他们才有了生活来源。”听到这韩永平膨胀了。
    “首领放心，只要有这个地方，我就是死，也是死在山里。找不到决不回来！”
    “过了，过了。用不着那样，过江之后，你们先盖好房子，每次去哪里都做好标记，然后下次去不同的地方。你带二十个人，每个人的家人，我都会安顿好的。人选最好就是含山族的人，毕竟你们那边对江东熟悉一些。过江时，要选择没有风没有云的中午。一般早上没有风，中午也不会有风。”
    “首领，其他没有什么，只是有一个问题。巧云，像是怀上了。这一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这家里。”
    “这个你放心去找矿吧，我会让紫玉陪着她，你一男人，这方面也帮不上什么忙呀。”
    韩永平傻笑说：“这倒也是呀，有医师在。我在不在没多大区别，我准备好了便过去。”
    “嗯，你带个口信给含山族长，就说如果这个事情成功后，含山族十年不用交税粮。”
    “好的。”韩永平一听大喜，这要成功了，自己在族人面前得是多大的面子。
    本来想让人再把六伯请来，孟浩决定还是自己去冶炼场看看。便独自慢慢踱着步子去了，离工坊还有五六十步。便听到各种铁器碰撞的声音。到了工坊，六伯上来打招呼。
    “首领来了！”六伯微一拱手，孟浩忙还礼。
    “总工大人，现在产量如何？”
    “回首领，一天能出毛铁四百多斤。锄头，犁头这些铸造的东西还好。主要是刀具，一天只能出二十把。”
    “再带五个徒弟吧，锻造没人用不行。”
    “首领，现在我们本族，灵活些的男丁，都有活计了。能不能从望月族调些人过来？”
    “好的，我知道了。我去和望月族长商量。”
    孟浩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拿出一根炭条在木板上画出一个铁钉和一把锯子的形状说：“总工大人，你看这两样东西能不能做出来。要用锤练十次之后的铁，做好之后，先把它们烧红了，再把这个尖和这个齿放到淡盐水里面，别整个放进去。放尖和齿就行了！”
    “好的，我们试试，过两天给首领答复。”出了冶炼坊，顺便往木要坊走去。
    “首领来了，属下真是荣欣！”木工首领孟家友行礼道。孟家友与孟浩算平辈，又是自己城里便不回礼了。
    “嗯，现在车轮一月能生产多少个？”
    “回首领，现在一个人一月能做四只车轮，主要是开料麻烦呀。”孟家友苦恼地说，“一根好好的木料，就只能削出一根方木，小料又不够结实。”
    看来确实需要好点的锯子，孟浩说：“先这样做着吧，再过两个月，看看冶炼坊那能不能弄出新工具来。”孟家友满怀希望答应了。
    做车轮，需要用硬木。这种木料本身就难生长，需要二十年左右才能成材。如果有好的锯子，一根直径一尺的硬木，至少可以开出四根料出来。而且斧头只能砍直线，锯子可以直接加工出各种圆弧，这样又省去了火烤弯曲这一道极难的工序。
    转了两个工坊，便去医馆转转。现在的族人，要说大病也没有什么。只是一些慢性疼痛之类的，有了两位美女医师配的药。好多人都感觉生活品质大大提高。毕竟吃的再好，头痛腰酸的也不是个事情。一路上过去的人，都和首领打招呼。各家的房子也慢慢都盖差不多了，却又暂时不住进去，好多人都在等木工坊配套的家具。好多人都知道了，这样的房子。北方的那些贵族家也是没有的，想想自己在过贵族的生活。那心里感觉，每天自然是轻飘飘的了。虽然说每天还是要干活，要是干活算得了什么。那些贵族每天难道便没有事情可以干吗？他们肯定也很累，只是事情不一样罢了。这些族人如此安慰自己。
    医馆离议事厅大约有二百步远。走了一会也就到了，今天没有人来看病。墨玉在忙着晾晒药材，紫玉却在和一个小女孩聊天。那小女孩是八妹，今年应该也十三岁了。
    “你说你叫孟竹篮是吧？”
    “对呀，我父给娶的名子。就是那装东西的竹篮。”
    紫玉耐心的说：“可以女孩子，叫那个不好听。姐姐帮你改成竹兰好不好。”
    八姐疑惑地说：“那听起来不是一样吗？”
    “听起来是一样，可是写出来就不一样了。”说着，紫玉用一根树枝，蘸着不知道什么汁液，写下了篮和兰。当然了，她的写法，孟浩是不认识的。
    “各位都在呀！”孟浩拱手转了一圈，算是都打了招呼。
    “紫玉姑娘，你这写字，是你们苗疆的文字吗？”孟浩问。
    紫玉笑笑说：“亏你还是首领，苗疆还没有文字，医家始祖是神农氏。确定文字度量的确是黄皇，你不会这些都不知道吧。”
    “知道一些。”孟浩尴尬的说，“只是你写的这些，我大多都不认识。我用的是另一种文字，现在认识的人不多，所以我便不怎么写了。”
    “要不，首领写几个试试？”紫玉反正当是消磨时间了。虽然大美女当前，但是孟浩却不敢有任何过分的言笑，不然晚上又少不了一顿。
    “医者，父母心。”孟浩随手写了五个字。
    “首领的这字，看上去好容易写，要不然有空教教我们吧。”八妹凑着热闹说。
    “你们都想学写字？”孟浩疑惑的说，“小孩不都是喜欢玩的吗？满城疯多好。”
    “首领，我可不是小孩子了。紫玉姐说，我学会写一千个字，她便教我学医。”
    孟浩笑说：“把你能的，又是学字，又是学医的。想干嘛呀？”
    “以后，紫玉和墨玉姐姐回去了，我来给大家看病呀。”
    “嗯，我们八姐真懂事。”
    之后，孟浩又问有没有人借看病行窥探之举。
    “有，也有一些，不过之后就老实了。”紫玉说，“特别是他们看到这些，变得特别听话。”说着便要去揭开一个背篓。
    “好的，他们老实就好。”孟浩当然知道里面肯定是些生猛的玩意。
    “有什么缺用的，就和四姑或者是六姑她们讲呀，我们可不敢亏待贵客。”
    “说得好听，一所房子让我们三个人住，也真好意思。”墨玉放下手上的竹匾，拍了拍手上的药末说。
    “墨玉妹妹你误会了，只是暂时让你们照顾一下六姑。那房子，以后有新盖好的，给你们留一个院子。你们什么时候再来住都可以。”
    “谁是你妹妹！”墨玉气呼呼的说，“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下了，说完便拿起一张木片，郑重其是的写了一行字。”
    “那，这是你给我们苗人的，可不是给我的。省得到时你那脾气火爆的姐姐又来抽你。”说完低头窃笑。
    “嗯嗯，好的。你们忙，我先走了。”孟浩觉得没有脸再待下去了。上次水月一战成名，回来被人各种指点，已经收敛了好多，人前是收敛了。但是本质如何，只有孟浩自己知道。又去看了城外的田地和水车，鱼池，菜地。看着这一个个忙碌的族人。有的是本族的，有的是水月带来的，有的是四姑手下的。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孟浩忙抽身回厅里。自己一直在忙这忙那。似乎忘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默写汉字。
    汉字经过上千年的演化，才成了后来的样子，但是写起来确实容易多了。识字最好的材料，当然了《千字文》和《三字经》了。其他的也不是不好，比如《幼学琼林》但是一个半道辞了公职去考理科老师的人，怎么可能记得这个？
    “人之初，性本善。。。。宇宙洪荒。。。”孟浩又在一片片木片上默写着。阿狗一如既往的在边上以崇拜的目光看着孟浩。族长以前不是这样，这个他很清楚。但是族长这样，大家过得更好了，他也很高兴。以前自己只能在族里那田和房子之间来回，一直过了十多年。现在他的足迹已从苗疆到海边。虽然吃了好多苦，但是阿狗不觉得苦。他虽然懂的不多，但是他知道族长会带着族人过得越来越好。自己越苦，便是帮族人越多了。
    “孟阿狗队长！”孟浩打断阿狗的思路，“你把这些试着抄一遍。不好看也没事。”阿狗用手指着自己，意思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就是你了，这又没有别人。”
    “首领，你让我跑跑腿得了。这个我不会，我不会。”阿狗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什么不会，你以后可能是我江淮的大将。做大将，怎么能不会写字。”
    “那，那我便不做大将了，我反正不会写。”
    孟浩冷下脸来说：“是不是不肯听？那没办法了，来人，把孟阿狗逐出江淮之地。”
    “什么？”其他几个当值的队员懵了，“队长跟了首领这么久，首领都没真的罚过他一句。怎么就要逐出领地这么严重了。”
    “首领，我写，我写来不行吗？”阿狗是真的怕了，虽然这族里自己没有什么亲人。但是他觉得自己属于这里。不是为了吃的用的，只是觉得自己是这里的一部分。
    “早这样不就完了！”孟浩虽然觉得自己过了，但是仍是死撑，自己可能也有些当权者的顽固了。
    “一个要做大将的人了，字都不会写！”转身又对众卫兵说，“他抄完了你们接着一个个抄写。两天后检查，写得最丑的，绕城跑一圈。一个时辰内完成！”
    “这？”众人觉得为难，但是这是在为自己好呀，这大家都懂。那就抄吧！
    两天之后，阿狗带着九个守卫在绕城跑。因为分不出好和丑来，为了公平公正。孟浩特地把墨玉请来，小姑娘看了一眼说：“这些，一样丑！”
    在小美女面前丢了面子，众人难堪不说。还得被罚跑，但是不敢怠慢。他们也感觉到文字的重要性。因为有时传话，事情太多了。跑到当地，就会忘了，只能几个人一起一人记一两件事，非常麻烦。再说了，如果会写字，留下书信就走了，传话还必需得见着人。
    孟浩也不敢逼得太急。这些人从来没写过字，能勉强画出来就不错了。便给了三个月时间，让他们专心练习。又委托紫玉和墨玉各抄了一份作为范本，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两份娟秀的范本摆在众人面前，十个大男人，都是脸红到了脖子。人家能看病，能采药还能写字。自己再不努力，还有什么希望？自己没写过，人家两位姑娘平时写的也不是这种字。
    就在这一众人拼命练习写字时，临时充当近卫的月九跑过说：“首领，含山族那边寻矿，遇到了一些麻烦。韩永平失踪了！”
    “什么？失踪了？先别告诉六姑。你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一早去含山。”
    一路飞奔，赶到了含山族。族长出来时，还没来得及行礼。孟浩急着说：“其他人回来没有？在哪？”
    “小的当时和永平队长一起的。永平队长进了一个山洞，让我们在外面守着。可是这时突来了十多个手持石尖长矛的蛮人，我们抵挡不过，便撤退了。请首领责罚！”
    孟浩忙问：“也就是你们并没有看到韩永平受伤或者是被抓走是吧？”
    “是的！”
    “含山族长，请你马上带上所有青壮年，随我去救人！”
    月九劝说：“首领，我带人去就好了，你不能去冒这个险。”
    孟浩大声说：“你赶车去南山族，借来他们所有的武器，明天正午之前赶回来！”
    转身又说：“含长族长，你让每个人准备五日干粮，一根绳索，带好火种。明天正午准备过江。”
    当下两人急急去准备。
    第二天正午，集合了所有壮丁一共四十五人。武器却只有20根长矛，便让其他人带上锄头和斧头。正好这时也没有什么风。一众人分乘8条独木舟过江，为了安，独木舟被两两用长木杆绑在了一起，这样不容易翻。靠近东岸时，众人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家伙。上岸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众人快速向韩永平失踪的地方跑去。
    那里离江岸大约有十五里山路，众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到了离山大概一里半的地方，可以看到山。但是晚上赶山路是不行的，虽然心急，孟浩却极力克制住，安排大家扎营。营地选择一处一百多步见方的空地，砍了些碗口粗的小树围了三面，把长矛尖端对处，守住一面。三组人轮流守夜。虽然没有什么明显动静，月九有种直觉，被人盯上了！他对孟浩示意，孟浩也不敢睡得太沉，只是半躺着。
    一夜无事，天亮时，一阵骚动吵醒了孟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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