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第217章 代价

    “………”
    感受到了这样的气氛，年老的男人慢慢地站起了身，背对着后方的众人开始将手摸向了衣襟内隐藏着的手枪的位置。
    他已经明白了，这些人是不会放跑白的事实…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米兰达老师的仇人竟然会在这种地方遇到，而且还是位和他互相合作了这么多年的黑道上的‘伙伴’……
    这些晶石，这些食物住所，乃至将白养育而出的代生机器都是从他们这儿引进的，而现在却不得不从他们的手中脱出吗…
    但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刺耳的子弹上膛声，随后男人平静的声音也一同传来。
    “博士，把你的手从衣服里抽出来吧，为什么要这么做理由不需要我告诉你吧？”
    年老的身影松开手慢慢地转回了身，看到的却是对侧的一整排黑漆漆的枪口，可能他只要稍微乱动一下，那里面蓄势待发的子弹就会将这儿的两人全部击穿吧……
    “……爸…爸…？”
    而这时，身旁的白走近了一步，手上握着他刚刚递过去的晶石，现在正有些茫然地拉着他的衣角向上看着。
    ……是呐…白还没有见过枪呢…所以才会一点都不害怕……
    他在心中无奈地苦笑了一声，然后将视线转向了面前那位狠狠盯着他的男人，而后对方也开口了。
    “博士…这可真是令人遗憾的事情呐……是的，简直是十分的令人遗憾的事情…没想到你竟然会跟那个死去的老太婆扯上关系？呵呵…我难得觉得自己在道上找到了个绝佳的合作伙伴的呐……但是到头来却发现那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敌人…！”
    男人的口气有些自嘲，但是同时也很伤感。
    是想起了被害的亲人的事情了吗……还是说在可惜着以后已经不能再继续使用他的力量的这件事呢……
    但是不管怎样，那道枪口下所露出的寒芒都没有减少分毫，现在这边两人的命运已经完全地掌控在了对方的手中，可能下一秒就会血光四溅了吧。
    米兰达…诺维雅……你们两个人还在继续看着吗……可能…我已经无法再继续走下去了……
    年老的男人在心中默念着，他知道总有一天白的身份可能会造成麻烦，所以才逃到了这个乡下，并且一直将他关在屋子内不让任何人看到…
    但是纸总是包不住火，可能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早就已经命中注定…是时候了，是时候去天国与他们相见了吗……到时候大家再聚到一起——
    “——！”
    不过，就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先前一直躲在身后的那道白色的身影却慢慢地走了出来，站在了他的面前。
    可能就是因为不知道恐惧为何物，所以才能将心中所想毫无顾忌地说出来吧…
    “……请…不要伤害父亲他。”“………”
    对侧的男人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道弱不禁风的单薄身影，最后发出了沉声。
    “小鬼，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他将枪口转移而下，直直地朝向了白的眉心，但是却没能让对方露出半点恐惧的神色。
    “…你…”
    男人皱起了眉头，他能轻易地杀掉对方，但是只要没有击溃对方的精神，这就根本不能算得上是复仇，那和他的仇人遭遇车祸而死根本没有任何区别，而心底未能解开心结的他也仅仅只会继续原地踏步而已。
    “白，你在干什么…！”
    直到现在，父亲他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一把将阻挡在身前的人拉到了身后，然后死死地盯上了对侧男人的脸。
    “听着…！这个孩子可与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要是想找米兰达复仇的话就找我一个人就够了！我是她的学生，我与她一起生活了四十多年！没有比我更好的人选了吧！？听着！放这个孩子出去！”
    “………”
    听着他的咆哮声，手举枪械的男人没做出什么反应，他只是稍微想起一点了，当年他的母亲死去后他那破破烂烂打拼至今的不堪身影…
    他可不觉得光放走一个孩子是什么善良的行为，与其这么说，他才更加理解那之后将会降临下来的会是怎样的残忍。
    不过，同样想起来的事情还不止这些，两年前他在肮脏简陋的手术台上被这名博士全力抢救回来的事情他也想起了。
    如果博士他仅仅只是米兰达那个恶妇的学生的话，那么他应该与自己母亲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仇终归是仇……哪怕是同样也被拯救过，心中的这份燃烧了多年的怒火也不会轻易地熄灭下去。
    “…我…”
    …我还是要杀了你……
    但是这句话并没能说完，因为在那之前身后建筑的窗口被猛地撞开了，随后露出的竟然是他女儿在另一名手下的手中挣扎着也要探出脑袋的景象。
    而看到了他之后那名手下也只能慢慢地卸下了力，然后露出一副搞砸了的难堪表情，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女儿梅丽的声音已经猛地传来！
    “…爸爸！不要伤害白！…是我邀请她出来的！你难道想让我亲眼看到她的死吗！？”
    “…………”
    手握枪械的男人露出了有些愣愣的神情，那是他怎么都不想要的，就是因为他一直身处于黑暗之中，才更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由于他的原因而被害，也不想让她走上和自己一样沉重而肮脏不堪的道路。
    …看来…已经是结束了呐……
    “--…-…”
    他阴沉着脸嘴唇轻轻动了下，然而说出了什么却没有任何人能听清，只有另一侧仍在警戒着的年老的男人看向了他…
    “…你…说什么？”可这却引来了一声压抑了许久的咆哮！
    “——我说让你滚啊！！”
    他知道，面前的两人和米兰达最初干下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又怎么可能能轻易地放下那个心结呢？只有女儿为其求情的现在，才能稍微压制下心中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博士…两年前你救过我一命……现在我就在这里还上了…！带着那个孩子滚吧！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在眼前晃悠的话…下一回一定射爆你的脑袋！！”
    “……”
    闻言父亲他有些愣神，对方这是放他们两人走了吗…但随后又一声的催促终于让他清醒了过来！
    “——滚啊！！在我改变主意之前啊！！！”
    年老的身影立即抓起了一旁白的手腕，然后向着没有黑衣人的阻拦的那个弄堂跑去了，不过就在那前一刻，一道冷声却从脑头蓦地传来。
    “等一下…”
    ‘——嗙！！’
    “…、唔！？”
    枪声应声而落，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剧痛已经从小腿处疯狂传来！
    父亲他低头一看，鲜血正从他的脚脖子旁不断流下，溅染到了四周，将白那白皙的腿部都染上了点点红斑。
    “…这是我母亲的份…我们两清了，博士……滚吧…”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然而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背身带着人手向相反的方向离去了，看来这一枪…仅仅只是他为了自己而做的，因为不可能就这么放着心中的仇恨而去强忍着。
    不过…这终归还是好的，至少留下的两人获得了一条生路，这比终结在这儿已经让出他们太多太多了。
    “…嘶…我们走吧…”
    最后，父亲他强忍着剧痛砸了下嘴，也不顾仍在冒血的脚腕就这么带着白蹒跚向了弄堂的深处，一直走到了再也没有人能够发现他们的地方才默默地沉入了月色之中，而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一天，天空中下起了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