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草丛里跳出来一只勇者》第563章 光与影的交错（II）

    路德穿过金色的光芒后，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类似竞技场的地方。圆形的竞技场以古朴厚重的黑褐色巨石铺砌而成，四周还有环绕着竞技场的观众席位一阶一阶延伸上去，但席位上却没有一个人。朝上方望去，白蒙蒙一片将竞技场的上空覆盖，叫人看不到外面的景象。无论是四周支撑着竞技场的巨大石柱，还是层层绕绕的观众席位，甚至是这个竞技场本身都显得残破不堪，要么满是划痕，要么干脆残缺不全，被侵蚀剥落的砂石散落满地，到处都是岁月流逝磨损的痕迹。看样子，这个竞技场已经存在很久了。
    如果这里就是奥特拉斯所说的“秩序与混沌的战场”，那么，也就意味着它是从秩序生命拥有灵魂的那一刻就诞生的，这的确是一段漫长的时光，几乎可以与世界比拟。
    路德站在竞技场正中央，脚踩着厚实的地面，下意识环顾四周，然后，目光很快凝聚在了正对面那名红发红瞳，面带温和微笑的青年身上——那就是自己的敌人。是埃索伦。
    他手握日之神剑佛拉格拉克，站在原地不动，身后却仿佛有黑色火焰凝聚而成的神鸟在仰天长鸣。在他的身影之后，还有一扇古朴的大门，看上去和路德之前进入的大门没什么两样。此刻，大门也被两道锁链牢牢锁着，门扉闭合。
    路德看到埃索伦的那一瞬间，心里悄然松了一口气，但却又有点无奈——放松是因为那些问题儿童既然没有无耻到一股脑追上来对自己展开人数压制，那自己接下来的战斗就还有得打；而无奈却是因为，第一战遇到的敌人，偏偏是埃索伦。
    这游戏的难度其实是从难到易的吗？
    拥有神器日之剑佛拉格拉克，身具太阳鸟血脉，肉体和剑术同样强大的龙傲天代言人埃索伦绝对是路德最不想遇到的敌人。以往有他作为队友的时候是很省心的，可是一旦他成为对手，那就不怎么好玩了。
    更关键的是，这家伙的战斗信念和意志都十分坚定，不会轻易因为某些事情而动摇。想要击败他，单纯靠路德的阴谋诡计耍小聪明大概是没什么效果的，只能正面硬肛……
    不过，信念坚定这一点，倒未尝不能拿来做文章啊。
    路德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仿佛又想到了什么阴谋诡计。
    就在这时，在他对面的埃索伦却开口了：“你终于来了。”
    他面带微笑，轻轻握紧手中的神剑，顿时，黑色的火焰将佛拉格拉克的剑身包裹。从那火焰身上，路德感受到了混沌的气息。
    就连太阳鸟的血脉也被混沌灵魂魔力影响到了吗？路德暗自沉思，表面上却面不改色：“听起来，你好像等我很久了。”
    “从你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埃索伦笑了笑，举起剑：“而且，不是我，而是我们。”
    “想要拯救你的同伴——包括这个世界的话，就在这里打倒我吧。”
    “这是你所能做到的唯一一件事。”
    说着，他身上猛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身后，堕落状态下的混沌太阳鸟虚影振翅长鸣，鸣叫声响亮刺耳，直入路德耳中，令他脸色变得略微苍白。
    仅仅是气势便能影响到自己，不愧是传说中的黑化强一倍吗？
    路德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掏了掏耳朵：“你看上去很理智嘛，一点都没有混沌的样子。”
    除了这股气势外。
    他内心吐槽。
    其实路德也就顺口感叹一下，但混沌埃索伦居然笑了笑，对他解释道：“混沌并不意味着混乱，只有混乱才会失去理智，而混沌是一种状态，世界最本源的状态。当一切都归于虚无，没有规则没有生命没有存在的时候，混沌便是一切唯一的主宰。为了让世界回归这种状态，我们采取很多办法。毁灭和破坏只是其中一种，也是表现得最多最有效的一种。正因为毁灭与破坏的频繁，你们秩序生命才会认为混沌就是混乱，是失去理智的疯狂与破坏。”
    “然而，我们也可以遵从于秩序，只要这种遵从最终的目的是到达混沌就够了。办法不是最重要的，达成目的才是。就好像那些隐藏在秩序世界中的堕落者——例如教会，还有你们一直无法完全拔除的万物归一教，又或者是秩序生命灵魂中的混沌存在，都是混沌暂时遵从秩序的体现。”
    “所以，我是混沌，但我依然存在自己的理智。只是，你不可以把我和你的同伴混淆在一起就对了。”
    “是吗？”路德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他以前一直把混沌和毁灭与破坏画上等号，但正如混沌埃索伦所说的，混沌是一种状态，正因为它是一种状态，所以才可以潜伏在秩序生命的灵魂之中，隐而不发。
    “不过，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路德疑惑地抬起头：“让我知道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有。”混沌埃索伦咧嘴微笑，露出一口白牙：“可以帮真实世界的混沌力量争取一点时间。”
    路德：“……”
    自己居然也有被人拖时间的时候！？
    果然，混沌不等于混乱，他们的智商还是有的。
    路德暗中警惕，表面上不动声色：“那还真是煞费苦心啊。”说罢，他不再犹豫，不准备再给混沌埃索伦拖延时间的机会，而是直接开口喝道：“光！”
    言灵术瞬间发动，无数金色的光芒从竞技场四面八方迸发，朝着混沌埃索伦蔓延而去。这光芒不仅占据了他的视野，同时也具有神圣与净化的双重性质，对于概念意义上的邪恶存在可以发挥更加强大的杀伤力。
    “真是美丽的景象。”
    混沌埃索伦抬起头，看着眼前潮汐般的金色光芒，口中感叹道。
    路德心中微微震动，总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见过这句话。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混沌埃索伦便举起手中的长剑，堕落的日之神剑上，无数黑色的混沌太阳鸟火焰飞出，反过来将那潮汐般的金色光芒包裹，缓缓吞噬。
    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可远远不够啊。
    埃索伦抬起头，面带微笑。
    下一秒，他脚猛地一踩地面，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坑洞，人则借着这股力量跃上半空，黑色的火焰在他身后凝结为羽翼。他挥动羽翼，消失在原来的位置，只是一瞬间就来到了路德身前，手中神剑高高举起，就要挥下。从他身上，路德感受到了必杀的气势与涌动的力量。
    路德瞳孔急剧收缩，口中下意识念道：“退！”
    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混沌埃索伦的胸口爆发，强大的冲击力让他身躯猛地朝后退了退，手中挥下的堕落神剑也因此受到影响，险之又险地从路德脑袋旁擦了过去，只削下几缕黑色的头发。
    路德来不及感到后怕，就又开口发动了言灵术：“剑！”
    分别缠绕着火焰、风暴、雷霆与石锥的神剑带着凛然的气势出现在埃索伦上下两侧以及身后。下一秒，神剑猛地突刺，带起猎猎的风声，仿佛要将他扎成刺猬。混沌埃索伦咧了咧嘴，身后黑色火焰凝聚成的羽翼瞬间拉长，将他包裹在内。神剑刺在黑色羽翼上，仿佛刺在了钢铁之上，发出金铁交鸣的清脆响声。
    在密密麻麻宛如乐章奏曲的响声中，路德轻声喝道：“翼！”
    一对纯白色的羽翼出现在他背后，他扇动羽翼，迅速向后退去，而此刻，混沌埃索伦也终于将路德的攻击给应付过去。他抬起头，却发现路德已经及时和他拉开了距离，顿时皱了皱眉：“不愧是你么？”
    也许他只是随口说了一下，但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这句话中隐藏着的感慨意味。刚刚从他疾风骤雨的进攻中缓过气来的路德听到这句话后又是一愣，觉得自己似乎又在哪里听过这句话。他隐约间觉得，混沌埃索伦说过的这两句让他感到似曾相识的话语可能会是这场战斗的关键，但是混沌埃索伦并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机会，而是立刻扇动黑色羽翼追了上来。他身后，黑色的火焰在半空中勾勒出一只巨大神鸟的模样，原本神圣高贵的气势因为堕落混沌的缘故变得邪恶污秽，但却也因此走向了力量的极端，变得更为强大。从这只堕落的太阳鸟虚影身上，路德感受到了一股足以在一瞬间将他摧毁的恐怖力量。
    混沌埃索伦手握日之神剑朝他飞来，堕落的太阳鸟虚影也从他背后缓缓落下，扇动羽翼，要让路德在黑色污秽的火焰中化为灰烬。面对混沌埃索伦来势汹汹的进攻，路德不敢再去思考战斗之外的事情，只是振翼往后，拉开距离，脑袋急速转动，思考摆脱这困境的办法。
    看这只堕落太阳鸟的气势，一般的言灵术显然是起不到什么好效果的。为了确保自己能够安全地从这次进攻中活下来，路德必须使用比以往更加强大的言灵术。以他的想象力而言，来一个孙悟空贝吉塔当然不是问题，但就在此刻，结合之前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路德忽然有了更好的主意。
    他身形急速向后掠去，仍未脱离堕落太阳鸟虚影的笼罩。但在这种危险的时刻，路德却忽然抬起头，朝着混沌埃索伦咧开一个灿烂的微笑：“还记得你的名字吗，埃索伦？”
    “什么？”
    正携带着惊人的气势飞来的埃索伦微微一愣，忽然产生了些许不祥的预感。
    在他面前，路德闭上眼，口中状似梦呓般喃喃道：“埃索伦，要记得，你的名字是——”
    “太阳鸟啊！！！”
    他猛地睁开眼，大声怒吼。
    在他身后，金色的火焰从虚空中窜出，将他的羽翼染上火焰的温度。那火焰延伸着，飞向路德身后的天空，仿佛有灵性一般在空中飞舞，洒下灿烂的光芒。很快，炽热的火焰在路德身后勾勒出一只金色的巨大神鸟。
    “唳！！！”
    金色神鸟张开双翼，仰天长鸣，气势神圣而高贵。
    “这！”
    混沌埃索伦瞳孔收缩，下意识放缓了前进的步伐。
    半空中，黑色的堕落神鸟与金色的太阳神鸟相互对峙，双方身上都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只不过，一个是混沌与邪恶的象征，一个却是秩序与光明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