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富贵进到议事厅里偷眼一瞧,在边坐了岳牧监和陆牧监自己是认识的,岳牧监右边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官员,看其服饰认定就是那个高阎王。这人坐在边正有些漫不经地瞅着自己,心头闪过儿子那副惨样儿,不由的身一哆嗦,冲高峻作个揖道,“小的见过高大人。”高峻仔细打量这个人,身材不高,四方脑壳,虽然看得出他的内心很紧张,但是那双眼睛看去却一直是笑眯眯的,身穿着一件白袍子。高峻奇怪地说,“你就是贾老爷?”
“大人您客气了,小人正是贾富贵。”
“贾老爷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怎么一进来倒先问我,你不知道岳大人在那里吗?故意的吧?”高峻一点都不客气,“哦,是不是我踢了贾老爷的儿子,现在心里还恨我呢?”
才一个照面,贾宝贵脑门就冒了汗,忙说,“哪里有这事,犬子狗眼看人低,冒犯了高大人,还请多多担待……”说着忙不迭地给岳陆两位大人请安。
岳青鹤不知道昨天的详情,于是问道,“是什么风把贾老爷你吹来了?”
贾富贵道,“回岳大人,昨天这位高大人吩咐,让小人今天辰时到贵牧来,小的实是不知道有什么事,还得问过高大人才知道。”高峻扭身向岳青鹤说道,“岳大人,昨天下官去探察牧草采购一事,有些建议,还得请岳大人把关,所以麻烦高老爷到牧场里来一趟。”说罢面色一整,对贾富贵道,“贾老爷今年过得挺滋润吧?”
贾富贵心说,“托你高阎王的福,今年前边大半的时间过得还行,却在快过年的时候撞到了你,算我晦气!”嘴说道,“这这……昨天的事情确是小人教子无方,冲撞了大人,恳请大人放过小的吧。”
岳青鹤在刚才已经从高峻的话里知道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又想起自己舅子被打,虽然与高峻的微服察访有关,但是在议事厅里大庭广众之下,也是话赶话情势所致,而且打人也是自己发的话,似乎是与高大人没有什么干系。细细地追究起来,就是这个姓贾的不好。一听他这话哼了一声道,“万团官不止一次地对本官说起过,今年以来草商好几家都撒走了,只有贾老爷你还在一如既往给柳中牧供应着草料。本来,本官对你还是很看好的,谁知你……你却不知自爱,看看你拉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高峻接道,“我们岳大人不是不体察你们草商的难处,为此还专门设立了拣草处。可是你也得大面过得去、别让岳大人脸难看才行……今天,岳大人得知牧草采购中的问题,把专门负责牧草采购的万团官给打了三百杖,想必贾老爷刚才也看到了。今天就是要让你知道知道,我们岳大人为了牧场,既然能大义灭亲,就不会再姑息你这小小的草商!你可明白?”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贾富贵一连声地说。
高大人的这番话让岳青鹤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也觉得自己本来就是个能够大义灭亲的好官,怪只怪自己的舅子实在是太不给力了。他对贾富贵说,“今天,高大人既然把你找来,他所说的,就是本官要对你说的。他要你办的,也就是本官要你办的。你若是再不老老实实办事,本官不好打你的板子,但是在交河县衙,本官还是说得话的。”
贾富贵说,“岳大人你放心,小的一定会面照办,面照办。”
“那好,我就先说两条,岳大人看着是否合适,”高峻想了想,说道,“第一,今天万团官被岳大人处罚之事,虽有他办事不力的缘由,但是主要还是你贾老爷的不是万团官年纪轻,又好喝两杯,可你贾老爷不该成心灌他的酒,让他把自己的正事给丢下,所以说,今天万团官实在是替你贾老爷挨了板子。本官意见:万团官所有的医费、将养开销,都得你贾老爷来出,你看如何?”
贾富贵心说,万团官这伤势,就是放在一个平民百姓的身,也得几两银子,别说万团官了,还不狮子大开口?心尖一阵一阵不自在。但他此时除了点头,还真没有什么其它的法子。岳青鹤原以为高大人会说牧场里的事,听到这里,心里满意,却说,“他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就该让他自已承受。”
“不但如此,本官估计,万团官恐怕……没有个十天半月的是爬不起来了,总不能你贾老爷惹下的祸,却让万团官的家里人费事吧?这样,万团官一天起不来,他一天的吃喝拉撒,进出起卧,都得由你贾老爷派人服侍,这个可有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
“再者,可不许你随便找个五大三粗的莽汉过来,要找个轻手轻脚,心细如发、做事麻利的,这个可有难处?”
“没难处、没难处。不知高大人第四条是什么?”
高峻眼皮也不抬,“谁跟你说第四条了?本官这第一条还没说完呢……本官寻思着,你那里也未见得就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不如就由万团官或者我们找个人也行,反正牧场里也有十几个女牧子,眼下也没有什么事,派出一个人来服侍一下万团官也是可以的。不过工钱得你贾老爷出。本官以说的都是万团官的事,只能算是第一条。”贾老爷心里呐喊着,好你个高阎王,我儿子还在床躺着,谁又给他找个细心如发的来服侍?谁又出这工钱?谁又出这药费?
陆尚楼接话说,“高大人所说极是,我们的万团官,真就是让你和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给教唆坏了,别说只有这些,再加两条也不为过。”
“第二条……”在座的人都摘耳细听,“本官看入冬前牧场里拉进来的牧草足有千担,除去已经拣选出来的以外,目前没有拣完的、尤其是大雪过后所进的牧草,里面雪片、污泥相杂,绝不适合我们这些女牧子们来干,也只有麻烦你贾老爷找些粗壮的人,一担担地挑捡干净,所有挑出的牧草,如果确属合格,我牧自会按等出价,总不会少了你的。”
贾老爷心里一盘算,大雪后卖与牧场的草,少说也有三百担,那些以前进来没有拣完了草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了,这样算下来,没有十几个人,在年前还真干不利索。关键是,那些被儿子小贾特意派人掺进来的雪片、杂草,如今还得自己去挑拣出来,自然也算不得成草的份量。这么里外的总算起来,恐怕自己一大家子的年是过不好了。但高阎王说得句句在理,旁边的岳大人听得频频点头,也就捏着鼻子答应下来。
“第三条……嗯……嗯嗯……本官还没有想好,不知岳大人和陆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岳青鹤看向贾富贵,“你可听好了,高大人所说,你一条一条去照办。”贾富贵领了差事,唯唯而退。这边岳大人刚打过舅子以后那一点点的不快,也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从此刻起,岳大人觉得这位高大人虽然年轻,但是办事还算是滴水不漏的,言语之间也不忘时时询问高大人的主意。倒是陆牧监从其中嗅到了一丝危机。
刘武把万团官狠打了一顿,心中的郁闷之气才感觉稍微地消去了一些。听着高大人在里面叫自己,马应声进来,高峻问,“昨天陪万团官一同去收牧草的,除了做随从的,岳大人、陆大人与我就不追究了,”陆尚楼抢过话头道,“正是,那些随从只是听喝,做不了主。但是跟去的有品秩的,却不能放过!”
岳青鹤道,“嗯,本官正要说这件事情,”他问刘武,“刘牧丞,你可知昨天是谁随了万士巨去的?”“回岳大人,昨天去的是王录事。王喜柱。”
王录事就在底下坐着,刚才暴打万团官的一幕,他已吓得不清,耳中一听说到自己,赶忙从下边站了起来,抢步到三位大人的面前,跪倒在地不住地说道,“下官知错,求三位大人从轻发落!”
岳大人在边一拍桌子,“从轻发落?你他娘的倒敢想!本官看你是个流外三等,也算个管事的,那万团官的品级还在你之下,他都打了三百,你还要怎么从轻才随了你的意?”
这位王录事本想着蒙混过去,不想又被揪出,眼看软的不行,一顿暴打就要落在身,于是心一横,抢白道,“谁不知道万团官平日里做事独断?明面万团官的品秩低于下官,但是哪一次不是下官给他提靴子?昨天喝酒,我本来不想去,不是万团官硬拉我,我何致吃这个挂落!”
岳青鹤被此人一顿抢白,心说,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我连舅子都敢打,今天打你是轻的。于是冷笑一声道,“现在你倒想起他的品秩不如你了,该你管事和时候,你又去提靴子,你这样拿了俸禄,心里亏也不亏?也好,今天本官也不打你,先免了你的差事,公文随后报与西州赵长史备案,你下去吧,去喂马。”
有道是无欲则刚,这位王录事一看自己被牧监岳大人一句话贬去喂马,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闷声说,“喂马就喂马”,起身走了出去,把门拍得山响。
今天的这次议事,一改往日的松散拖沓,打团官、贬录事,在牧场许多中下级官员当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表面是岳大人在那里发号施令,但是明眼人一看,幕后的人却是这个平日里不大管事的高大人,散了以后,各人低着头走,心里都想着,今后的事情一定要像个事情去做,不然的话,指不定哪天鞭子就落下来了。
高峻对岳、陆两位牧监说,“两位大人,依下官看,是不是把检草房再恢复起来,只有这样,才能从源头把牢了牧草的进货关口,不瞒两位大人,西州的另外四座牧场,可是一直都有这样的机构。”
岳青鹤推心置腹地拍了拍高峻的胳膊道,“高老弟,你还看不出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么?拙荆要是知道我打了她的兄弟,还指不定怎么蛰我呢?唉,这个万士巨,一年到头不知给我惹多少麻烦,可……可我又真没什么好办法。今天借着由头打他一顿,最好十天半月地不要让我见到才好。”
说罢对高陆二人说,“我马就得送了他回去将养,就是不知高大人你认为派个什么样的人一同去服侍他两天才合适。”高峻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王彩莲,说道,“大人若是定不下来,下官就找一个,”走到外边,见柳玉如、杨丫头一群女牧子正在那里,点手叫王彩莲,“你过来。”见高大人叫自己,王彩莲不知何事,小跑着过来,高峻说,“万团官需要一个人,随了去柳中县服侍,你可有什么不便?”王彩莲刚刚见到万团官挨打,心里盘算着与万团官亲近的王仁今后还管不管用,靠不靠得住,忽见高大人走过来说这事,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心说万团官再怎么犯错,他也是岳大人的舅子,岂有不去之理。当下满口答应道,“大人,小女子可以去的。”
“那好,你就去吧,记着事事要精细,不可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至于你的工钱,我会过些日子,找贾老爷要来,或是派别人、或是派罗管家给你送去,自管放心。”这个王彩莲,已经知道了柳玉如与高大人的关系,想着自已曾把柳玉如当作了对头,第一天就使了不少坏,如今高大人不但不追究,还把这样的一份差事交给自己去办,不禁大为感慨。心说人家高大人和柳夫人是什么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岂会与自己一般见识,就回去收拾了换洗的衣服,随了岳牧监,扶了万士巨往柳中县去了。
岳牧监刚走,陆尚楼就过来道,“老弟,我县城家里还有些事脱不开,也得走,这里就靠你先维持,不过,你的大喜之事,老哥一定记着,定会与岳大人一同过来的。”说罢也骑马出了牧场。
看着院子里那些个女牧子,高峻心里说,十个里倒有八个不是省油的灯,眼下拣草房撤了,又把她们安排去做什么呢?心说这事也只有等晚问一下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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