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灵剑仙司马冲婴宁》第180章 月坠（二）

    一名又高又瘦，如同一根竹竿般地老者漂浮在魔渊城上空，静静地看着天空中高阶魔族。他的身体表面正有点点绿光流转不休，正是这些绿光让他枯竭的身体重新焕发了生机，而这一份生机又助他挣脱了封仙阵。此时他心中波澜起伏，远不如表面看起来这么平静。
    ‘生命之门终于开启了。但是为什么残余的生命之力会全部聚集到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身上？难道别的人族已经死了？不，不会。一定不会。他们肯定是全部躲进了生命之门里……’魔祖轻叹一声道：“尊者大人，请你继续分割月亮，这最后一名人族……”
    “那是什么！”
    “乌水潭！是乌水潭！乌水潭发生了异变！”
    竹仙一见众魔族注意到了月亮湾的动静，立刻一声长啸。周围五道冲天而起的光柱立刻聚合在一起，化作了一面铜镜。只听他冷冷道：“魔尊。当年你不顾规矩插手我们人族和魔族的事情。今天，你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再保不住这石磊星了！”说着，手中的铜镜朝天空中的众魔族一照。
    刷！一道炽烈的白光从铜镜上发出。然后如同喇叭一般朝四面八方扩散，有几名魔族正好被光芒照到，立刻是惨呼一声，浑身青烟冒起，朝地面坠落。被称作魔尊的老者在旁一动不动，只是冷冷道：“保不住我就不保了，不过我告诉你一件很悲剧的事情。除你之外，最后一名人族也在几百年前死了。”
    竹仙冷笑道：“你别说。我还真不信。你知道这月亮为什么会下坠？”
    魔尊不动声色道：“你说。”
    竹仙大笑道：“刚才那些孩子不是喊出来。乌水潭。你若是还看不出，不妨等月亮靠近一点。”
    这个时候，石磊星的那些高手眼见魔尊指望不上，立刻齐齐朝坠下来的月亮扑了上去，他们虽然知道要阻止这个庞然大物砸下去已经不可能了，但是至少将它弄小点，那么族内的修为高一点的族人或者还能活下来一些。
    等月亮再靠近一些，如同翡翠一般的月亮湾突然迸发出一道道绿色的光芒，光芒射向八方。而在石磊星其他的一些隐蔽角落同样闪出了绿色的光芒，在这一瞬间，石磊星被绿光包裹，而所有漂浮在天空中的魔族一接触这些绿光立刻纷纷坠落。
    “共命锁？生命之门？”魔尊倒抽了一口凉气。
    竹仙笑道：“共命锁，生命之门。你们输了。”说着，他不等魔尊对他下手，人猛然朝地面一坠，轰隆！一声巨响。地面砸开了一蓬绿光，这绿光是如此的猛烈，甚至将扑在月亮上的众魔族也击了下来。
    魔尊冷哼一声，猛然挥剑朝下一斩。他的目标是月亮湾。不必说，肯定有人发动了生命之门。现在石磊星算是完了，他也不能让躲在生命之门后面的人活着。
    司马冲虽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形。但是他突然心中生出了极其危险的警兆。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警兆。司马冲毫不犹豫地将山河社稷图抓了出来，猛然在头顶一展。刷！一道夹带着点点星辰之光的剑芒也在这时候劈落了下来。司马冲身子一沉，人瞬间就被压进了地里。
    司马冲一口鲜血喷出，但是他立刻一声大喝：“封！”
    嗖！剑芒如同万流归海一般朝山河社稷图内涌入，连带地将星辰剑本体也一下吸了下来。魔尊想不到居然有人在这个距离就可以夺他的兵刃，猝不及防之下，星辰剑已经脱手。变成的两半的月亮也在此时从他身边一掠而过。
    魔尊目中寒芒一闪。他如果去追星辰剑，必然会被月亮撞击石磊星的冲击波及。这对他也不会是什么致命伤，但是对方竟然能这么远就夺走他手里的兵刃，想来实力也和他不相上下，如果他趁机下手……
    这般想道，魔尊目中狠色一闪：“好！反正得来不费功夫。”说完，他猛然朝已经接近月亮湾的星辰剑一点指，口中喝道：“爆！”
    砰。星辰剑化作了满天星光。却依然去势不变地朝月亮湾涌去。而魔尊此时身形一闪，飞出了石磊星的范围。东西没了，他也没心情和别人交手，索性放手不管了。
    轰！轰！司马冲正吃惊老者居然将星辰剑引爆，立刻听到了两声震耳欲聋的撞击，紧接着是天旋地转，地动山摇。整个坚固至极的广场一瞬间就被压扁了。司马冲额头一阵的冷汗直流，幸亏他已经陷进了地里，否则，刚才那一下，他也要被压成肉饼了。
    二十多年后，司马冲从地里钻了出来。他终于体会到要挖开一个容纳几千的广场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他只不过是挖了一小截向上的通道，却花了十一年。如果他一开始知道要这么久，一定会向下挖。因为脚下那些奇怪的岩石只不过薄薄一层，有二十几年，他完全可以挖穿了这修真星，从另外一侧钻出来了。
    月亮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微微下凹的盆地。魔渊城不见了，魔晶碑不见，魔风城不见了，山川河流，森林，都不见了。司马冲虽然已经猜测石磊星发生了大变故，但是他没想到会是这么彻底的变故。还有魔族活着么？也许是有的。但是现在石磊星这么荒芜，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了吧？
    司马冲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在石磊星上查探，没有发现活着的魔族和完整的建筑。倒是有几处埋藏很深的地宫密室暴露了出来。里面的东西当然已经大部分损坏，不过还有小部分是完好的。而一些矿脉也呈现出了奇异的景观，矿石完完全全被精炼，镶嵌在岩石里。仿佛曾经经历了一场极度的高温。
    等司马冲准备离开石磊星时，他的储物袋早已经爆满，连山河社稷图也被他塞了不少的东西。这些东西真正珍贵的并不多，大部分是矿石一类。这一次来石磊星，真的是一波三折。不过对于雷鸢一族的承诺，司马冲完全可以加倍兑现了。因为现在整个石磊星都可以交给他们。
    至于将石磊星变成这样的原因。司马冲大约猜到了一点，却懒得去刨根问底。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去算这笔账了。
    司马冲在星背海鳐背上盘坐着。他的目的地是这片星域最大的集市铜州星。要将雷鸢一族接过来显然不能靠星盘，必须要有一艘足够大的星空楼船。而能容纳百人以上的楼船必须要找专人订做。所以司马冲才会把石磊星上稍有价值的东西都搜刮了起来，要订做一艘能容纳雷鸢一族所有人的大楼船绝不会便宜。
    在漫长的旅途中，司马冲也终于将百鬼夜行图弄清楚了。百鬼夜行里面的百鬼其实是一心同体。只要还有一只鬼魂活着，他们就不会死，只不过需要时间来恢复。而这些鬼魂嗜食魔魂魔源，可以使用魔兵，这就让人有些费解了，司马冲只能推测这大概是由于他们生前对魔族的憎恨导致。
    至于司马冲另外想研究的《诛仙阵》倒没什么可看，从头到尾都是阵法和破解之法。倒是阵法书的正本，《清溪梦回录》里面记载的许多奇人异事让司马冲颇解了一番旅途的苦闷，大开了一回眼界。
    渐渐靠近铜州星，司马冲遇见了其他赶往铜州星的同道之人。一开始他还十分警惕，毕竟以前的星空之旅可没遇见这样的情况。但是没过多久，司马冲就放松了下来，因为离铜州星越近，遇见的同道越多。甚至出现了商队。
    这些同道之中有魔族，有修士，有妖族，而大部分是人类外表，没有明显特征。他们有的脚踩星盘，有的骑乘灵兽，甚至有一些凭空飞行。等到能隐约看见铜州星上的景致时，四周的人已经密密麻麻，如同蚂蚁行军。众人都自觉地维持相同的速度，以便能通行无阻。
    “真不明白，这么大一个修真星居然只有二个出入口，这不是浪费时间么。”离司马冲不远，正有一个青年人低声抱怨，他是一支商队中的一员，现在正不得不花费大法力来托起他身后的一辆罩在黑布里的大货车。
    “呵，今天人算少的了。”他身旁的青年看起来年纪稍大，正懒洋洋地把玩着手中的一根一尺来长的银棍。小棍在手指之间仿佛有灵性一般，上下翻飞，灵动异常。司马冲注意到这青年的大拇指上还套着一个银指环，指环没有花纹，只是正当中有一道刻痕。
    ‘工匠师？’司马冲心中暗道。这么巧。他想来订做楼船，居然就遇见了一名工匠师。正当司马冲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搭话的时候。突然一阵铜锣之声传入耳中。
    只见拉着大车的青年突然将罩在自己车上的黑布一扯，口中嚷道：“各位！各位！在下是金手指，和朋友一起接受各种订做业务！有兴趣的朋友不妨过来拿一件样品去看看！看好了，等一下就到铜州星的祥龙市场来找我们订做！保证是质量上乘！价格便宜！”
    只见青年的大车上是一个大货架。上面摆满了各式的小玩意，小巧的机关兽、八宝盒、铜人、铁马等等。当然，这些东西的制作材料都是最低阶的精铁，精铜、铁木。不过每一样都相当精致。这拉生意的手段倒是新鲜。周围的人也真有不少过去拿上一两件观看。
    司马冲也走到了小摊前，伸手从货架最底层拿起了一艘精铁制作的星空楼船。金手指不等司马冲转身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道：“哎，这位朋友。我这货车上，唯独这一件东西是不能拿走的。你可以在这随便看，但是看完必须还我。”
    司马冲皱了皱眉。不过没说什么。毕竟这楼船可不必那些机关兽，小铜人。就算只是精铁制作，只怕也花了他们不少的心思。金手指看司马冲瞧得这么仔细，于是在旁边解释道：“这个，你看，这小孔可了不得，可以将轰天雷，火焰珠等物从船内打出去。虽然威力比人为打出差一些，但是持续不断。还有这里……”
    看了好一会，司马冲终于抬起头看着金手指道：“恩。这楼船不错。确实不比大店的手艺差。就是小了点。”
    金手指笑道：“这个你放心，船大船小。还不是材料多少而已。朋友你说吧，你想要多大的？五十人？一百人？二百人？”
    司马冲笑了笑，将楼船放回了架子上，口中传音道：“千人以上，你做不做得？”
    金手指一惊，连维持的货车差点失去翻倒，还是旁边把玩银棍的青年手疾眼快扶住了货车。金手指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重新稳住了货车，口中同样对司马冲传音道：“朋友不是开玩笑？千人的楼船，这造价……”
    司马冲不动声色回道：“我知道。所以才想问一问，大概需要多少。还是说，你们造不出这样的大家伙？”
    金手指顿了顿道：“这个你得等等。我和我大哥商量一下。”说着，和那拇指带着指环的青年飞快地传音起来。虽然金手指强自表现出镇定的神色，但是谁都看得出他心中的兴奋。造一艘千人的楼船可比造上几百个铜人铁人强多了，而且这种大买卖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司马冲继续看着摊位的其他小玩意。他手里机关类的法宝虽然不多，但是别的法宝他可经手无数，自然看得出这两人的炼器水平。就是不知道以他们的水准，为什么不去那些大商号去当供奉，却要充当行走四方的货郎。
    两人的讨论比司马冲想象的要久。而三人也随着人流不知不觉通过了铜州星的进出口。金手指和那青年总算暂停了讨论，这一次由带着指环的青年过来和司马冲说话：“朋友。关于楼船，我想问一问，究竟你是真的要制作，还是先看行情？”
    司马冲盯着青年开口道：“楼船我一定要做的。所以，你不妨告诉我造价多少。”对方修为没他高。又在铜州星之内。他也不怕有人见财起意。
    青年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先跟我们去落脚地吧。材料的浮动和朋友对楼船的具体要求，都会对造价产生影响。”
    在一个空旷的广场堆积了几座小山。金手指和赵巧手都惊住了。他们没想到司马冲身上居然有这么多的矿石材料，而且都是精炼过的。金手指过了老半天才吞了吞口水道：“我现在总算相信，你真的想造一艘千人楼船。”
    赵巧手用他手中小银棍丈量了一下材料点点头道：“可以。品质很好。这些材料虽然不能做外壳，不过里面一些部位倒是可以用它们来顶替。不过，司马兄，真的有必要造一艘千人的星空楼船么？”
    司马冲摇头道：“不是千人，是越大越好。”
    金手指兴奋道：“把你别的东西也拿出来。这些火铁矿、青铜矿、云母晶的数目我已经记下了。放心。这一次我连人工都可以不收，但是一定要造一艘大楼船！让那些混蛋看看……”他的话没说下去，因为赵巧手一声轻咳，打断了他的话。
    司马冲知道其中肯定有些故事，不过他也没兴趣知道。继续抛出一堆一堆的矿石材料。最后。用不上的材料由两人拿去变卖交换可用的材料，司马冲则留在了原地。当然，为了防止他们报假账，金眼雕和碧眼雕一人跟着一个。
    “啧啧，这，这不是万年灵药么？啧啧。顶阶的灵宝。哎呀，了不得，了不得。渡劫专用，顶阶的‘长生殿’套符！”铜州星上数一数二的大商号聚宝楼的一间接待客人的贵宾室里。一名圆脸中年人正盯着桌上的东西两眼放光，口水都流下来了。
    金手指不耐烦道：“哎呀哎呀。老表，你堂堂一个聚宝楼的掌柜，怎么像个乡下人似的。赶紧给我报价。我老板正等着呢。”金手指口中不耐烦，脸上却满是掩盖不住的得意之色。虽然只是跑腿，但是这么多珍贵的东西经他手拿出来，他也觉得脸上有光。已经笔直的腰杆不由得又挺了挺。
    中年人低声道：“小金呀。你还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说过。这孩子以后一定大有作为。这不，现在居然有这么大一个老板找上了你。你可得好好地盘一盘他，还有没有这样的东西。老规矩，佣金二成！”
    金手指双眉一竖，义正严词道：“老表，我是看在同乡一场，这才将东西拿过来叫你先过目。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是价钱不公道，我可就不看老乡的面子，拿到别处去了。”
    圆脸中年人连忙摆手道：“哎，哎。怎么会？怎么会？不过店里的规矩你懂。这些东西我看是没问题，不过还要等鉴定师傅点头，我才能开口出价，你先喝一杯香茶。哦，是了，你不喝茶，喜欢的是千年陈，等我去取一坛来！”说着，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