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表情无奈,摇了摇头,“青谒赤霄,你二人今已学有所成,昊天仙院无甚可教你们的了,恰逢四神星台传承,你二人便自行归去吧。”
蓬莱上方结界突开。
炎霄嗓音含恨:“尊上不公!分明是那妖狐先动的手!”
玉清表情仍是柔和,“归去。”
炎霄还要再辩,青谒已咬牙忍下,“是!三尊授法之恩,青谒……没齿难忘!”
青龙愤怒长啸,甩尾携着朱雀冲出蓬莱结界。
“青谒这家伙……”北饶错愕,“这家伙是怨恨上玉清尊上了?”
琉璃不屑轻嗤,“心性如此,狠戾睚眦。”
“说真的,”北饶摇了摇头,“有时候我真怀疑他是狴犴来着,这家伙完不像一条龙。”
玉清浮尘轻点,玉瓶缓缓落于孟邪跟前,“行了,都散了吧,老人家一把年纪还得陪你们闹腾。”
看热闹的人乖乖散去。
月吝眼中羞愧,“老师,我……”
“行了,”玉清摇头轻笑,“小家伙倒是鬼精,此事便到此为之吧。”
月吝点了点狐狸脑袋,“是。”
风吹过,玉虚霎时不见踪影,孟邪回眸,“月吝,你……”
话还未说完,月吝便缩成了猫般大小的狐狸倒在草地上。
孟邪一惊,连忙将他抱起,几番查探之下却发觉他并无大碍,不由迷惑:“你怎么了?”
月吝把头埋在孟邪的臂弯处,扭了扭毛茸茸的身子,哼哼唧唧就是不说话。
孟邪伸手拉他命门,“月吝!”
尾巴被拽,狐狸一抖,仍是僵着身子不肯答话,孟邪无奈,只得先将他抱回无妄阁。
一回无妄阁,月吝就把自己盘起来不肯看孟邪。
“你……”孟邪哭笑不得,“你打个架还把自己给打小气了?干嘛呀这是?”
狐狸嗓中发出‘咕噜’声。
孟邪收起笑,瞪他:“凶谁呢这是?”
狐狸不答话,依旧愤怒的发出‘咕噜’之声,蓬松狐尾紧紧盖在背上。
孟邪脑海中灵光一闪,伸手就要去拉他尾巴,狐狸浑身炸毛,起身跳走,动作敏捷得孟邪抓他不住。
“你再这样我可真要生气了,”孟邪双臂环胸佯装生气,目光斜斜睨着他,“我走了?”
狐狸犹疑,举爪不定,最终还是跳到孟邪身前化成了人形,背部衣物被烧毁,长发也被灼了一半,月吝垂眸看着孟邪,表情委屈得不行,“孟邪……”
“好啦,”孟邪抬手揉了揉他的头,“等回了琅嬛,我定给你出这口气!”
“可是……”月吝眼底忧伤,“皮毛被灼烧,好丑。”
“没事儿,”孟邪温柔安慰他,“朱雀地炎是有些麻烦,但你的毛……等个几十年就会长出来了。”她晃了晃手中玉瓶,“这是尊上所赐仙药,你先褪衣,我给你上药。”
“哦,”月吝乖顺的坐在殿中星辰台上,将衣服解下,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期期艾艾的回头:“孟邪……”
“怎么了?”孟邪将指尖凝露小心触上月吝伤口,“痛么?”
“不痛,”月吝神色愁苦,皱眉拉着她的衣袖,“我现在不好看了,在我皮毛长出来前,你……你不要喜欢别的狐狸。”
“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呢?”孟邪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又不喜欢狐狸。”
“什么?!”月吝处于人形炸毛状态,表情强制镇定,眼中一片慌乱:“狐狸那么好看,你为什么不喜欢狐狸?”
“因为我只喜欢你啊,”孟邪笑眯眯的替他顺毛,末了不忘补充一句:“当然,这种喜欢和对妸妸的喜欢是不同的。”
“啊!哦……”月吝难得呆滞,“那、那你之前为何躲我?”
孟邪眉心一拧,直接将瓶中凝露洒在月吝背上,“因为你的掠夺性和占有欲让我很难受。”
月吝想了想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诚恳道歉:“求偶期的公狐狸都是这么霸道的,你不喜欢,我改。”
听他这么一说,孟邪这才注意到一直被自己所忽视的事,她凑过去靠近月吝,明亮眸子直视着他,“我老是忘记你是兽族,兽类天性……究竟为何?”
月吝定定看着她,“厮杀,掠夺,占有。”
“那……”孟邪继续问他:“公狐狸求偶,是怎样的?”
“杀死竞争者,看中了就叼回窝里,”月吝微抿着唇,“若她不愿意,便一辈子将她囚在狐狸洞里,让她的眼中……只有黑夜与自己。”手心一暖,孟邪的手已被月吝不轻不重的握住,“但你不会喜欢我这样对你的,我永远不会这么做。”
孟邪是知道的,月吝为妖界少主,当年仙妖大战,他的父亲……对星辰之主一见钟情,星幕一战斩杀数十星将,末了还将星辰之主给抢回了妖界。
强横无匹的俊美妖狐哪里懂得何谓情爱?只明白喜欢便是占有,掠夺天性错爱一生,直到星辰之主自毁元神,都没能得到她一个笑靥。
“月吝,”孟邪沉默片刻,双手捧起他的脸,眼神严肃认真,“我们不同的,与你的父母不同的。”她还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和月吝碰着头,“我们怎么也勉强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要敢无端关我,我可是会揍你的。”
月吝忍不住笑了笑,“我不会关你,我也没有狐狸洞,就只能……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喽。”
“那你有想过回妖界么?”孟邪眸光柔和,“你毕竟是妖界少主,不是么?我察觉到了,你身上有妖族传讯符。”
“你知道了?不过是个名头而已,妖界王族近来倒是想起我来了。”月吝自嘲的笑了笑,“自从母亲死后,那男人就失去了灵魂,隐匿六界不知道去了哪里。妖界王族虽是天狐,但妖主不见行踪,天狐一族早已没落。”
“所以你才会流落六界无容身之所?”孟邪忽然有点生气,“你的父亲并没有庇佑你?”
“孟邪,”月吝伸出双臂抱着她,眉宇间竟罕见的有丝脆弱,“越是血脉纯粹的大妖怪,情绪越是淡漠,我的父亲……眼中只有我母亲一人,从我出生之日起,他从未多看我两眼。”他垂眸,“可是他太笨了,讨不了母亲欢心,母亲不快乐,也不喜欢妖界。自毁元神之前,母亲告诉我,让我来蓬莱仙境,帝君欠她一诺,会照拂我。”
孟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知道手上用力愈发抱紧了他,半开玩笑问他:“有朝一日你登临星辰,是否也会七情淡漠薄望众生?”
“我不知道,”月吝老实摇头,“但我永远也不会对你兴不起情绪来,”他拉起孟邪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滑动,“月吝只是我的名,玄天月吝,这才是我完整的名字。”
掌心微微有些痒,可是孟邪却不大笑得出来,‘玄天月吝’四字,正在掌中发出茕茕金光。
“月吝,”她轻轻握拳,将那人名字握在掌中,“你将名字给了我,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远古妖裔自愿交出自己姓名,便是一生需得听你差遣。”月吝薄唇微弯,“言灵誓约已奉苍穹,你现在握着我的名字,让我做什么我都不能反抗的。”
孟邪轻叹,“为何?”
“父亲也将名字给了母亲的,”月吝微顿,“这是天狐一族对伴侣的忠诚誓约。”
孟邪惊愕,“既是如此,星辰之主为何还会……”
“我不知道,”月吝紧紧握拳,手臂有些颤抖,目光平静,眼底悲伤却浓得好似一团无论如何也化不开的墨,“母亲至死,也不曾用父亲姓名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
孟邪沉默,端正跪坐着抱着他,无声安慰。
百年时光弹指稍逝,时日一到蓬莱结界一开三尊便迫不及待的去赶人,连个感恩谢师的机会都不给,尤其是北饶这种立志做纨绔妄想赖在蓬莱混吃等死的,更是被玄清尊上一脚踢了出去。
“尊上真是好生无情,”北饶揉了揉臀部,满目哀怨:“一脚就把人家给踢了出来。”
此话引起周遭轰然大笑,“尊上哪里会容你在蓬莱混吃等死?你啊,还是回南极仙府乖乖当值罢!”
“好歹咱们也有八百年情谊,”北饶不高兴了,“怎么一个个都来落井下石的?”
“我们哪有落井下石?这是怕你回去晚了,又得挨揍呢哈哈哈!”
八百年同修蓬莱,仙二代们也是混出了极深交情的,总归日后在天上总会相见,插科打诨一番也就算作告别,不一会儿,蓬莱上空憧憧人影就都散的差不多了。
“我也该回琅嬛天界接过水神令了,”孟邪伸出手,浅笑嫣然,“不知月吝仙上,可愿来我水神仙君府上当职?”
月吝矜持颔首,高贵冷艳,“可。”
孟邪噗嗤一笑,拽过他便往九重天上飞去。
万水之主重归琅嬛,万界水域再掀波涛。
寰宇天阁,水神之位华莲绽放。
适逢帝君青华涅槃在即,封闭帝君神殿诸神不见,神迹彻底隐匿于六界时却降下神谕:战神玄天,位主寰宇。
至此,寰宇天阁,再添神位。
此举却是让六界皆惊,琅嬛仙界万万年不曾出现司战主神,青华来这一出,可是喻意六界将乱?仙界这是又要征伐谁?妖界?冥界?还是魔界?
妖界无主,王族对月吝素来恶待,一时之间更是上下自危。
六界揣测不定,仙界轻视月吝来历之人更是收敛了不尊之心。
水神仙君府,月吝扶额摩挲着手中五方仙神令,眼中若有所思。
坐案另一方,孟邪跪坐着为他续茶,“为何思虑重重?”
月吝敛眸,“帝君涅槃之前,曾唤我去帝君神殿。”
“然后还说你命中有一生死大劫?”孟邪轻笑,“神仙千年当历一劫,天道考核罢了,你何需如此担忧?”
“我倒是不惧怕生死劫,可……”月吝蹙着眉,“帝君却将五方仙神令给了我,数十万天兵天将,我可怎么管?”
“噗~”孟邪忍不住一笑,“原来你在是为这个困扰。”
月吝瞪她,“不许笑,”他撇过头嘟囔着:“我又不曾带过兵,帝君怎的这么放心就将此令给了我……”
“这有何难?”孟邪轻声道:“仙界神将诸多,若有疑惑,不可自困于心,当浅学下问才是。况,这五方仙神令,原就是星辰之主掌管着的。”
月吝心中一顿,“是我执妄了。”
狐狸皆是聪明狡诈的,月吝生来便是星辰战体实力强横,初初上任时五方众神面心皆不服,然,短短数月不到便被月吝攻心又攻身,几番对垒下来被月吝棍棒甜枣恩威并施,糊里糊涂一败再败,论文,辩不过,论武,打不过,最终皆是心悦诚服。
月吝仙途顺坦孟邪自是很高兴,可他终究是年轻气盛。
天狐生性好战,在寰宇天阁诸神几番商讨之下,月吝在俘获手下天兵神将信任推崇后便迫不及待披上了玄天战甲,征战六界战意勃勃,孟邪几番劝阻无效,只得送他远去,只是心中……终有些不安。
战鼓在神魔交界之处敲响,暗藏野心的魔族还未来得及掀起事端便被天族天兵压境,天族兵甲精锐,唯独缺一将帅,月吝手握玄月雪晶蟠龙枪,前可领兵作战深入魔营如入无人之地,后可智计百出以弱胜强将敌方玩弄于鼓掌之中,简直让魔族恨得牙痒痒,各种邪魔妖道掩天盖日,自损三千也要取月吝性命。
月吝乃为天狐之体,兼之身负星辰之力,在神魔交战之处愈战愈勇,每次受伤濒死神力愈强,只要不死,愈发强大,再次出现的他必定让敌方更加胆寒。
久而久之,魔族真的扛不住了,敌对数万年来首次向天族递交求和幡,天族一片和乐,月吝声名响彻六界。
向来冷情的仙界难得多了丝高兴氛围,青龙神君府,却是碎了一地茶盏。
这日,月吝赴完北斗星君宴归来时,才醉醺醺的倒入孟邪怀中,便被她狠狠推开。
“孟邪……”月吝茫然的坐在地上,雾蒙蒙的狐狸招子满含委屈,“孟邪推我……”
“我何止推你,”孟邪笑意温柔,“我还想揍你。”
醉意深沉的月吝不自觉打了个寒颤,酒意褪了两分,乖乖起身死死黏着她,撒娇卖痴,“孟邪我错了……”
虽然不知道错哪儿了,但先认错总是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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