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灰白浓雾,脚下是粗粝砂石,灵气枯竭,寸草不生,上古禁制压制神脉,无边荒芜的天尽头,当真是让人使不出一点术法来。
风起,白沙扑面,似乎有微弱金石相击之声随风传来。
月吝扬袖挡住自己英俊的半边脸,忽而微微眯眸,凝目看向左方。
一片灰白中,娇小身影踽踽独行,黑纱飞扬,腕间拘魂链轻轻颤响,冷艳眉眼间多了抹茫然之色,额间轻点翠黛翎,横添缥缈。
月吝心下一动,抬脚而行,数十米的距离,半跨步子瞬息而至,轻摇折扇,风流浪荡没个正经,“哟,这不是对本君避而不见的孟君大人么?”
孟邪五感被封,感知微弱,半晌才后知后觉转头看他,“……月君?”
月吝眉头一皱,摸出张符来往她背上一贴,“赤手空拳就敢来天尽头,你这是找死呢?”
五感回归,孟邪动了动指尖,“天尽头乃六界灵寂之地,你……怎还能动用仙力?”
月吝收起折扇敲她额头,“好生看看,我周身上下哪里还有半点仙力?”
“你!”孟邪恼怒护头,继而一愣,“你的神脉也被封了?”
月吝从袖中拿出诸多符箓晃了晃,“本君好歹也是仙界六君之首,外出公干哪儿能没点法器护身?”
“外出公干?”孟邪不咸不淡的瞥他一眼,“到这生机死寂的天尽头?神君这是被发配莽荒了?”
“什么叫发配莽荒?”月吝不依了,“本君这是奉了帝君令,正儿八经去无妄海寻无垠之泪的!”
孟邪微蹙眉头,“天族是没人了么?让你一牵红线的出门寻宝?”
我一牵红线的?嘿!我一牵红线的怎么了?咋的还职业歧视呢?月吝收起小扇子就要跟孟邪理论,临到头却是怒气一转,“啧,瞧你这话说的,”月吝一甩大红袖摆,眉飞色舞:“你这是不是担心我来的?害怕手无缚鸡之力的本君外出遇难?”
孟邪满面冷漠,“无聊。”
抬脚就走,不再理会月吝。
月吝挑了挑眉,无赖似的黏上她,“诶诶诶,你还没告诉我,你来天尽头是要干嘛呢?”
孟邪态度冷淡,“与你无关。”
“怎么就与我无关了呢?”月吝笑容风骚,“我是姻缘司主君,你是轮回司副君,咱俩算是同僚呢,关心关心你怎么了?”
孟邪淡漠且矜持:“谢谢,不用。”
“用的用的,你别客气啊,”月吝一副‘哥俩好’的熟稔姿态将手搭到了孟邪肩头,“天尽头漫无边际,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无妄海,登临海域之上,你我法力才可无阻,一个人走多寂寞啊,我给你做做伴儿呗?”
孟邪突然停下脚步,眼底隐忍:“再说一次,我不需要,另外,请你离我远点。”
“这样啊……”月吝讪讪将手放下,退开两步从怀中摸出一张缩地成寸符,表情甚是落寞:“看你走得辛苦,本想赠你一张缩地符,不曾想孟君大人态度竟如此冷漠,着实伤透了本君的心呐……”
孟邪肩头一颤,不禁低头思索,若是按照自己这脚程,究竟几月才能走出天尽头到达无妄海。心中有了决断后,她转头诚恳微笑:“本君不善与人交际,还望月君海涵,原谅则个?”
月吝懒洋洋把符箓放回怀中,“不愧是兮妸至交好友,这能屈能伸见势夺势的性子当真如出一辙。”
“月君谬赞,”孟邪态度真诚:“既是同为仙僚,不知月君可能带我一程?”
“行啊,”月吝痞痞勾唇,“喊声好听的,我的符箓分你一半。”
孟邪唇角笑意一僵,“何谓好听的?”
月吝转了转扇柄,状似无意般提议:“不若……孟君大人就喊声好哥哥来听听?”
孟邪笑意消失,转身就走,“打扰了。”
“诶诶诶!”月吝伸手拽住她,“别急着走啊,条件好商量嘛,”月吝笑道:“你每次都喊我月君,未免太过生分,不若这样,以后你唤我名,咱们这条件就算谈妥了,如何?”
孟邪两相权衡,点头道:“可。”
“成,”月吝当真就从怀中拿出了一沓符箓晃了晃,“喊我一声,就给你。”
孟邪心中微颤,她抬眸喊道:“月吝。”
二人皆是心下俱震,直面对视,眼中泛海波涛。
“孟君大人果真是能轻易牵动本君心神的,”月吝将符箓递给孟邪,眼中情绪晦暗不明,“你我之间可有前尘因果?”
孟邪伸手接过,“想来是没有的。”
月吝一愣,继而一笑,“是本君说胡话了。”
一人在姻缘树下落姻缘,一人在奈何桥头断前尘,千千万万年亦无缘相见,又哪有机会沾上前尘因果呢?
有了月吝符箓相帮,原本浩瀚到无边无际的天尽头终于还是让孟邪走到了尽头,记不得已经过了多少时日,站到无妄海边沿的孟邪微微叹气,想来是月吝太过闹腾,一路行来她竟不觉枯燥。
踏上海面,挥袖掷出一白玉小船,那小船甫一离开孟邪之手迎风便长,身形暴涨数百倍这才停下,月吝望着白玉巨船啧啧称奇,“好生气派,不知孟君可否捎我一程?”
孟邪转眸看他一眼,“随你。”
有了现成的座驾,月吝当然懒得再花功夫给自己重寻一架,当即吊儿郎当赖上了孟邪。
船上布有法阵纹势,海泛涛浪,玉船径直驶向无妄海深处。
月吝坐在船头撑着下巴问孟邪,“无妄海中凶兽狠戾,你究竟要去哪儿?”
孟邪盘腿而坐,姿势刻板规矩得很,“蜃楼。”
“巧了,”月吝嘴角勾笑,“我要寻的无垠之泪,也在蜃楼。”
孟邪敛眸吐息,不再回话。
月吝不动声色沉下眼中情绪,“你要去寻什么?再不回答我,我可不保证到时候不会给你添乱。”
孟邪沉了沉气,“我的过往。”
月吝挑眉,“你的过往?”
孟邪不再理会他,月吝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便不再追问,随意寻了个话题岔开之前那话,他独自喋喋不休,孟邪满面冷漠,眉心褶皱从无到有,越来越深。
见她这幅不胜其烦的模样,月吝不知为何倒是越讲越来劲儿,藏下坏笑可劲儿撩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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