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楚灵才不理他,跌跌撞撞向季恒跑去,陪他跪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可怜:“呜~恒哥哥,舅舅不准我见你了……”
季恒心疼得想杀人,抱着她给她顺气,柔声哄她:“皇上骗你的,乖,别哭了,哭肿了眼就做不了小仙女了。”
霍楚灵哭势缓下,一抽一噎的道:“那我不要做小仙女了,一想到不能和恒哥哥见面,我就好难过……”
季恒将她抱紧了,无声安慰着他,直看得殷帝眼角狂跳,他来回走了几步,想着想着竟然气笑了:“合着朕竟成了那打开鸳鸯的棒槌不成?”
“可不就是棒槌,”长公主施施然走进御书房,嗔道:“瞧瞧灵儿伤心的,皇兄你也当真忍心。”
“好你个季恒,”殷帝脸色难看,“这是找好了后手?”
季恒面色冷然,“臣不敢。”
“行了,”殷俪轻哼,“这孩子死心眼,我是悄悄跟他来的。额头被砸了这么大个口子也不知道张口跟我告状,哪里还会主动请我为他撑腰?”殷俪愤愤然瞪着殷帝,“好歹也是你亲侄儿,皇兄缘何这般狠心?”
殷帝脸色臭得很,“季家男人骗了我一个妹妹不够,现在还想骗我的小楚灵?”
殷俪急了,想也不想便道:“楚灵又不是你的女儿,你气个什么劲儿?”
话一出口,殷帝面色僵了僵,身子晃了晃,唇色开始泛白。
殷俪一愣,眼底涌上懊恼:“皇兄!刚才是臣妹犯蠢口不择言,皇兄莫要……”
“够了,”殷帝转身摆了摆手,身影微微佝偻,暮气沉沉仿佛瞬间老去不少,嗓音里充满疲惫,“朕乏了,你们先行退下吧。”
房内一时寂静无声,殷帝最沉痛的过往被殷俪无意触及,殷俪心中懊悔却想不到补救之法,只能先擦了泪水,季恒也起了身,两人行了一礼,便准备退出去让殷帝独自静静,霍楚灵在被季恒牵到门口时却停下了脚步,她晃了晃季恒的手,季恒顿了顿,松开了手站在门口等她。
“舅舅……”霍楚灵垂着脑袋走到殷帝面前,灰心丧气的小模样:“楚灵错了,楚灵不该乱发脾气,舅舅别生气……”
殷帝愣了愣,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嘴角笑意苦涩,“舅舅没有生你的气,舅舅只是……想起了些让人难过的事情。”
“难过?”霍楚灵皱眉想了想,“是楚灵不听话让舅舅难过了么?可是……”她有些苦恼的说道:“楚灵真的不想跟恒哥哥分开啦……”
“也罢,”殷帝阖眸轻叹,嗓音中满是死寂,毫无生气,“朕总归还是能再护你几年的,随你高兴罢。”
“圣上无需多滤,”季恒皱眉遥遥直视殷帝,眼如寒星般幽沉,他道:“季恒绝非薄情之人,她既一心待我好,那我这一生便只会待她好,终此一生,只她一人。”
殷帝微眯着眼,面色森沉的审视着他:“终此一人,只她一人?”
季恒眼神不避不闪,“是。”
殷俪已经被季恒所说之言惊得说不出话来,眼神虚虚散散的在他和霍楚灵身上游移。
殷帝沉默许久,直到霍楚灵被远处八宝阁吸引了视线正准备过去一探究竟时,殷帝开口了,他低低唤道:“楚灵。”
“昂?”霍楚灵仰头看他,眼底是不知世事的清澈透亮,笑容天真且单纯:“舅舅!怎么了呀?”
殷帝低头看她,表情沉敛肃然,“你喜欢季恒?”
霍楚灵点头,嗓音清脆:“楚灵只喜欢恒哥哥!”
殷帝再次问她:“就是他了?选好不变了?”
“嗯!”楚灵重重点头,“楚灵才不会喜欢除了恒哥哥之外的任何人了呢!”
“也好,”殷帝转过身去,走向那书房龙座,轻声呢喃时表情平静,眼底却暗藏伤痛,“极好,这当真是……极好……”
极好,极好,两情相悦,一生只许一人,这当真……是极好、极好的。
“跟你恒哥哥走吧,舅舅不会再阻拦你们了。”
就在霍楚灵还在眨着眼努力消化这句话的意思时,季恒眼底已极快的闪过了一抹喜色,嘴角抑制不住微微上扬,他带着笑意开口道:“近日盛京不太平,唯恐迟则生变。择日不如撞日,不若圣上现在就把赐婚的旨意给拟了?”
殷俪身子一晃,目光先是颤巍巍的看向季恒,后又颤巍巍转向殷帝,殷帝四肢僵硬,咬着牙从牙缝儿里挤出了句:“得、寸、进、尺、”
而后包括在长公主在内,三人齐齐被殷帝赶出了皇宫。
平南侯府驾舆之内,殷俪睁着凌厉凤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季恒看,季恒抿了抿唇,眼含无奈,“娘亲……”
“臭小子别喊我,”殷俪没好气的瞪着他,“我早该怀疑的!你小子怎会突然转了性子如此好脾性的对待灵儿?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跟你爹一个德行,闷声做大事啊季恒?暗戳戳儿的就把灵儿给拐了?”
也是季恒性子太过淡漠冷情,素来不屑于男女情爱,见着他难得的将楚灵用心护着,殷俪还当他对霍楚灵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也未怀疑过他别有用心。
“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殷俪轻哼,“你且放心,我啊,倒是乐得灵儿嫁进平南侯府与我作伴,自然不会横加阻挠。至于你十六姑姑那处,”殷俪目光凉凉,“你自个儿想法子解决。”
霍楚灵乖巧的听着两人谈话,哪怕是听不懂也没有插话,季恒捏了捏她的指肚,问她道:“我若是被你娘亲抽死,你会不会为我难过?”
霍楚灵不解,“娘亲为何要抽恒哥哥?”
“因为我……”季恒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偷了她最宝贵的东西。”
监守自盗,可不得被殷楚往死里抽?
“你偷了娘亲的东西?”霍楚灵登时急了,扯着他的袖袍道:“你偷了什么?快快还给娘亲,娘亲对待窃贼很凶很凶哒!”
“不还,”季恒目光灼灼,“我很喜欢,才不还回去,我要将她藏起来。”
“你藏在哪里啦?!”霍楚灵急得要哭,“你去向娘亲认错吧,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娘亲会原谅你的!”
“不,”季恒嘴角翘起些许弧度,“我问你,到时你娘发怒,你究竟护我不护?”
霍楚灵的眉头纠成了毛毛虫,思索良久,才狠了狠心咬牙道:“到时候你就躲在我身后,娘亲最疼我了,有我阻拦,她不会打你的!”
季恒十分满意,心情好到飞起。
殷俪眼里暗藏鄙夷:“跟你爹一个臭德行,嘴里没句真话,看了就烦,今儿个就给我滚去军营跟你爹一起练兵去,”她转头,目光慈爱,“来,灵儿,到姑姑这儿来。”
霍楚灵听话的蹭到了殷俪怀里,殷俪从小格里拿出蜜果给她吃,嘴里却是问着季恒:“话说起来,灵儿并非是你亲表妹,这事儿我跟你说过没?”
季恒的目光始终淡淡的追随着霍楚灵,“未曾。”
殷俪挑眉,“听你这语气,似乎并不惊讶,你知道了些什么?”
“十余年前的一桩旧事罢了,”季恒抬眸,看向自己的母亲,“霍捷除了霍娴之外,还有一嫡姐?”
“霍府并蒂三莲,长女霍香怜才貌双绝名贯盛京,风华节上醉赋一首拂竹吟,曾引我大殷无数名士心向往之,”殷俪沉眸,眼底划过追忆之色,继而语气转为不置可否:“幼子霍捷亦是容颜似仙,足智胜妖,才入朝堂便封侯拜相。唯独那二女霍娴……呵,除了一张与霍香怜八分相似的脸以外,毫无长处。”
“霍香怜?”季恒心中突起疑窦,“盛京中若有这般风华绝世的女子,绝不该如此轻易便湮灭于短短十数年时光中,为何我从不曾听过藿香怜的名讳?”
“因为,这是一段尘封的禁忌,”殷俪敛起眼底悲色,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若有兴趣,自己去查如何?”
季恒想也不想便拒绝,“没兴趣。”
“哦?”殷俪饶有趣性的看着他,“哪怕是与灵儿血脉相关之人,你也没兴趣?”
季恒眸光一闪,“禁忌之所以被人称为禁忌,便是因为无处可查,无迹可寻。想必当年知情之人已经被尽数抹去,我又如何好查?”
殷俪不上他的当,摆手道:“少来炸我,爱查不查。”
霍楚灵吃完了蜜果,恋恋不舍那甜味,咬了咬手指,眼巴巴看着殷俪,殷俪心下一软,又给她拿了一小罐,嘴里忍不住多露了句:“近来京中不太平,你去军营陪你爹练练兵,城外军营老人多,兴许能寻到你感兴趣的东西。”
季恒转眸,“母亲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不肯与我说?”
殷俪叹气,“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我……不想提及,那真是顶顶悲伤的一件事,”她轻转腕间玉镯,轻声道:“适才我说错了话,害皇上伤了心,让他想起了一些……十六年来,他一直试图遗忘的事。而这,也是我一直不敢回忆的。”
十六年前,他不过两岁,能让大殷帝王逃避遗忘,这件事……不该是小事才对,这样的痕迹,绝无可能被彻底掩盖。
季恒被母亲似真似假的话挑起了兴趣,兼之这事又与霍楚灵有不小关联,便愈发上心,就连殷凌那端都淡下了三分心神,投身军营打听起‘藿香怜’这号人物。
奈何,军中辈分极老的老人只要一听这个名字,不是叹息就是扼腕,却都极默契的闭口不言。
如此一来,季恒既要忙着查藿香怜,又要分神于朝堂压制殷骁,私下又得防着霍绾姿与霍捷对霍楚灵下暗手,这样一来便是分身乏术,季恒再是本事也没法儿天天抽出空来陪霍楚灵。
霍楚灵好动,季恒不带她四处玩耍,锦绣玉帛又不准她出府,实在闲了便只好在霍捷的地盘上撒野,闲时撕书泼墨,怒时满院子捣乱,短短几日霍捷已经吃了不少苦头。
折子被毁是轻,墨宝被毁是重,而每日膳食被拦截……这就尤其让人无法忍受了!
那丫头倒也真是说到做到,一旦说了要在他的饭菜里扔毛毛虫,就一定要扔了才罢休。
霍捷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午膳,指尖轻点桌面,“臭丫头干的?”
霍案低着头,抬袖擦了擦额间冒出的汗,咽了咽口水,道:“小、小主子……”
“行了,”霍捷眼角余光瞟到屋外一片青色衣角,抬手打断他,嘴里却道:“进来。”
“啊?相爷?”霍案抬头,惶恐且不解。
“没说你,”霍捷嘴角笑意清润,“都退下。”
“是,相爷。”
屋子里伺候着的丫鬟柔声应下,行礼后迈着碎步出了侧厅,霍案走在最后,等走出大门转身对上那双水汪汪的纯澈眸儿时这才反应过来,哦,原来相爷是在喊小主子进去啊!
霍案从小跟着霍捷,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有多任性的,无论是大小姐还是小主子,霍捷都不曾有过一日为人父的自觉,纵然盛京都传相爷宠妾灭妻看重庶长女,但霍案心里门儿清,哪怕是大小姐……说是女儿,倒不如说相爷是将她当做猫儿来养的,高兴便亲近,腻了便扔开……
但最近,相爷对小主子却是莫名宠爱,小主子近来越发顽皮,相爷竟也乐得纵她胡闹,仿佛一夜之间就有了当人家父亲的自觉。
待人走光,霍捷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悠悠道:“还不进来?要我喊人来拎你?”
霍楚灵背靠着门板,眨巴眨巴乌润水眸儿,转身蹦蹦跳跳的进了厅内跑到霍捷身边大喊:“臭爹爹!”
霍捷才饮了口茶水,随即清隽的眉眼皱成了一团,“臭丫头,你往我茶水里放了盐?”
霍楚灵趴在他身上咯咯直笑,“臭爹爹!茶水好喝么?”
霍捷臭着张脸骂她,“臭丫头,可是想挨打?”
霍楚灵不怕他,甚至窝在他怀中对他做起了鬼脸,“臭爹爹!臭爹爹!”
霍捷生性多疑,哪怕证实了那瓶药水可以让至亲之血无法相融,也无法让他完全相信霍楚灵就是自己的女儿,但……哪怕心里仍有层层怀疑,这也不阻碍他越看越觉得霍楚灵的眉目俏似自己。
“这眉眼倒真是与我相像,若等两年张开了,怕是看着与我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霍捷轻轻掐着霍楚灵的下巴尖儿左瞧右瞧,“眉与眼都像我,五官却是没一处像殷楚的,”霍捷松开了手,转而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难不成你真是被殷楚捡回来养的?莫非……我被人算计醉酒犯事不止霍绾姿那一次?难怪后来每次见面,殷楚都恨不得提刀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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