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袋长老》第613章 婚礼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突然的让她们都有点措手不及，甚至连充分的心理准备都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我爸爸还不知道我要嫁人啊！”蓝轻语又是渴望又是遗憾，局促的叫道。
    “这坏人…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啊！”茅飞絮嗔道，心中嘀咕，这么幸福的时刻，怎能缺少帝中海、老酒鬼几个好友的见证呢！
    “岳父大人们到！”就在这时，远处有高呼声遥遥传来，红毯两侧的修士们接力传音，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滚滚而至，随后就见数匹一身毫无杂色的枣红色高头大马敞开四蹄飞奔而至，不多不少，总共六匹，每一匹上都坐着一个人。
    “爹！”蓝轻语率先就看到其中一匹马是的骑者，不是自己的老父亲蓝重威，又是何人？
    “师尊！”茅飞絮惊喜交集，望着马上端坐的温圣，她无父无母，师父就是她最亲近的人，此刻充当岳父这个角色再适合不过了。
    “父…父亲…”沈青璇浑身颤抖，痴痴地望着一匹马背上一个苍老的老人，虽然容貌已然不再是当年模样，但作为女儿，沈青璇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不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她虽然恨他，这么多年来，从未想着原谅过他，但在这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她内心中依然渴望着自己的父亲能站在自己身边，拉着自己的手，将女儿交给她心爱的男人。
    “楚寒，谢谢你…”沈青璇看着马背上这个苍老的老人，心中喃喃，算起来，如今她自己的真实年纪，也差不多已经有五六十岁了，而她的老父亲也是老来得子，算起来如今已经有九十多岁的高龄了，然而此刻马背上的父亲虽然依旧苍老，但丝毫没有行将就木的迟暮之感，很显然，他是服用了楚寒的寿元丹。
    “九叔…”九月热泪盈眶，她是九叔一手带大的，在这种时刻，九叔有绝对的资格充当他的父亲。
    “哥哥…”傅轻雪怔怔地看着马背上的傅千山，虽然父亲没能到来，但哥哥在，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很快，她们便收起激动的心情，看向水玄月。
    她们六人中，也就只有水玄月是真的孤苦一人，她无父无母，还被自己的师兄狠狠伤害过，担任拜月宗宗主的时候，更是众叛亲离，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苦伶仃，只有一个人，因此她们同情她，更关心她，不想让自己的激动使得水玄月伤心失落。
    然而，水玄月却呆呆望着远处飞奔而来的宝马，目光锁定其中一人。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马背上的骑者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以他们的修为，一眼就能看出，这人的容貌并不是本尊。
    “小妹！”六匹宝马飞奔而至，傅千山纵身跃下马背，闪身来到傅轻雪身边，看着一身红妆的妹妹，傅千山的眼眶不禁红了，“父亲…来是来了，但…他…希望你理解。”
    傅轻雪黯然点头，她知道父亲并不是不希望她嫁给楚寒，而是担心，担心敖战！
    “乖女儿！”蓝重威龙行虎步而来，双手托住蓝轻语的肩膀，仔细端详了一会，哈哈笑道：“总算是把你给嫁出去了，老爹我心头的一块病也彻底挖走了，哈哈哈！”
    “爹…”蓝轻语不满的哼了哼，“你就这么巴不得把我送走啊！”
    “哈哈，你嫁出去了，老爹我就可以抱孙子啦！”蓝重威哈哈大笑，只是眼中，为什么会闪烁着一些晶莹呢？
    “乖徒儿，本来我想让你那几个师兄来的，结果楚寒那小子非要我过来，这可怨不得我啊！”温圣笑道，“好孩子，看到你能嫁给楚寒那小子，我也就放心了，你是我几个徒弟中最不幸运的一个，但现在，我可以说，你是最幸运的！”
    “师尊，您能来，徒儿最开心了，以前徒儿行事乖张，给您丢脸了。”茅飞絮泪眼低垂，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禁伏在温圣肩上啜泣起来。
    “青…青璇…”老县令看着依旧如当年一样的女儿，历历往事浮上心头，内心中升腾起一阵阵愧疚和歉然，“爹…对不起你…”
    千言万语的抱歉想要说出口，但老县令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回想当年，别人的女儿都是掌上明珠，而在他眼里，自己的女儿只能被称为明珠，至于掌上，那是不存在的，当妻子生出这个女儿之后，他就已经认定这个女儿必然是他仕途攀升的工具而已。
    后来这颗明珠被楚寒摘走了，他愤怒，他咆哮，甚至他完全就当是没有生过这个女儿，她是死是活，他毫不关心，哪怕是夜深人静，忆及往事，他心中也从未有过悔恨或者思念。
    再后来，他得知女儿竟然一跃成为了太后千岁，那时候，他只有欢喜，却从未替女儿想过，他只想到的是，身为太后的女儿会给他的仕途带来何等光明的前景。
    再到后来，听说女儿去了仙界，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喜，而是怒，震怒，他曾指着月亮痛斥女儿无情无义，痛斥女儿不借着太后的身份给他更广阔的仕途，痛斥女儿没能让他位列三班，位极人臣。
    直到前些日子，他大限将至，弥留之际，看着床边一双双该怀怪胎的眼睛，他蓦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一个远在仙界的女儿，那一刻，他幡然悔悟，流下了悔恨的眼泪，也流下了思念的眼泪。
    不成想，楚寒如同天神下凡，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一颗丹药，就将他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
    他并没有过多的话语，他只说了一句：我要和青璇成亲了，你去不去！
    老县令来了，带着满腔的忏悔和思念来了。
    沈青璇读出了老父亲眼中的深情，这一刻，她心中冰冷的顽石慢慢软化了，无论如何，这是自己的父亲，生我养我的父亲，纵然有千般万般不是，他始终和自己有着血脉的相连，一脉相承。
    “爹…”万般思绪滚滚而至，沈青璇情难自已，扑在了老人怀中。
    “月儿，九叔这下终于可以放心啦，以后看到你父母，九叔也有颜面见他们啦！”九叔笑呵呵说着，忍不住伸出枯瘦的手擦了擦眼睛。
    九月笑道：“九叔，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见你流眼泪吧！？”
    九叔忙收回手，哼道：“你看差啦！”
    “嘻嘻，当年爸妈离开的时候，我也没见你流泪啊！”九月不依不饶。
    九叔却叹了口气，遥望远方，喃喃道：“他们两人携手离去，留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当然不为他们难过了！”
    九月笑道：“放心吧，咱们迟早会找到他们的！”
    九叔深以为然，狠狠点了点头，道：“你嫁给心爱的人，我也就彻底放心了，以后我会努力修炼，等下次见到他们的时候，狠狠揍他们一顿！”
    “噗…”九月忍不住笑出声来，旋即握起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好，一定！”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水玄月那边，忽然有了声音。
    众人急忙转头看去。
    那个木讷的中年男人望着水玄月，眼神毫无任何波动。
    水玄月眼中却泛出了泪花，颤声问道。
    “可以吗？”水玄月再次询问。
    那中年男子过了好一会，才闷声道：“女儿抱父亲，理所当然！”
    他的声音充满了机械化，毫无任何感情色彩。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不解，听这中年男子的声音，居然是水玄月的父亲，可…有这样的父亲吗？
    九月叹了口气，解释道：“这不是真人，是夫君的手段，我想夫君是用某种手段从玄月那里得到了关于他父亲的一些记忆，但…知道的并不多，因此只能幻化出玄月父亲的容貌，因为其他的记忆知道的少之又少，这个傀儡的模拟能力也就有限。”
    众人恍然大悟，沈青璇几女之前本就被楚寒的安排感动的一塌糊涂，满腔都是幸福，此刻更是满心崇拜仰慕，水玄月的禁区，就是她的亲人以及悲惨的过往，哪怕是在楚寒面前，她也从不提起这些，以至于根本没人知道水玄月修炼以前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她的家庭情况是怎样的。
    但楚寒却能用手段得知水玄月的父亲的容貌，并且在这时候制作一个傀儡来完成这个仪式感，弥补水玄月心灵的空缺，这份心思之细腻，足以让人动容。
    水玄月轻轻的伏在这个中年男子怀中，她的眼神温柔而又平静，众人静静看着，过了许久，水玄月才轻声道：“我父母都是普通人，我还有个哥哥，但是哥哥先天智力有问题，是个痴傻之人，那年我十一岁，城里有个富商，我父亲将我送给那个男人做小妾，换了对方府上的一个丫鬟做我哥的女人。”
    众人心中一震，再看那中年男子，一个个眼神中都涌出了杀意，虽然明知道这只是个傀儡。
    “那天，我家办酒宴，富商家里也办酒宴，晚上那富商喝醉了，冲进洞房的时候，我用蜡烛点燃了屋子，火太大，扑不灭，后来我师兄从天而降，他救了我，富商被烧死了…他的家人为了报仇，冲到我家放了一把火，堵住了家里所有的出路，我父亲，我母亲，那个成为我哥新娘的丫鬟，还有我那傻哥哥，都被烧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唏嘘。
    熟料，却听水玄月继续道：“其实火起的时候，我师兄带着我，就在半空中看着，他告诉我，从你父母将你送给别人的那一刹那，你的父母，就已经不再是你的父母。师兄教我什么叫恨，什么叫报仇……年幼的我只知道自己受尽了委屈，只知道被父母当做了工具，那时的我，看着父母在大火中绝望的惨叫，心中竟有种莫名的爽快…”
    沈青璇等人心头狂震，满眼难以置信，水玄月那时候年纪小，思维不完善也就罢了，最让人惊恐的，是她那个师兄，身为人子，怎么可能会给别人灌输这种思想？
    “他那师兄早就被楚寒打的魂飞魄散了！”沈青璇冷冷道。
    “好！”蓝轻语低声叫好，其余人也都纷纷点头，大快人心。
    “长大后，我一直都认为师兄是对的，我一直认为，师兄才是我的一切，直到后来…慢慢的，我成熟了，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我才知道当初的自己又多么可憎，如果我那时候求着师兄救下我们一家人，也许他们可以找个远离那座城的地方，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惜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一直以来，家人一直都是我心头最大的禁忌，我不敢碰触那份让我夜夜深陷自责的记忆，我也从未在老公面前提起，甚至想起这件事，我没想到老公居然只凭借我偶尔说出的只言片语，推演出了我父亲的形象…直到再次见到这张虽不完全一样，但毫不陌生的脸，我心底那片犹如魔鬼般恐怖的记忆彻底被揭开了。”
    水玄月双手紧了紧，似乎害怕眼前的人忽然消失，她将螓首深深的埋在这个毫无任何温度的身体的颈窝里，呼吸声开始剧烈起来，蓦然间，她压着声音，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对不起…对不起…父亲、母亲、哥哥…月儿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啊…”
    “唉…”老县令长叹一声，不自禁的就想起了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新郎到！新娘上花轿！”一道道声音忽然从远处不断传来。
    众女急忙上前安慰水玄月，等水玄月收拾好情绪，‘父亲’们给女儿们盖上盖头，牵着她们的手，将她们送进花轿。
    过不多时，一匹头顶大红花的高头大马哒哒而来，楚寒同样一身红妆，身系红花，带着众人熟悉的那种玩世不恭的坏坏的笑意，缓缓而来。
    哒哒的马蹄声一下一下，仿佛踩在花轿中众女心跳的间隙上，踩的她们芳心乱跳，又是激动，又是渴望，又有点小小的忐忑。
    今天，我就要嫁给他了吗？
    嫁给这个深爱着的男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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