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镜界的彼岸》035 送别

    下午，还没到五点，C市的天便已经黑了。
    今天还是大年初五，绝大多数人还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之中。然而，对于刚坐飞机从H市赶回C市的向洋而言，这一天无疑是人生之中最黑暗的一天。
    在出租车上，向洋一直掩面痛哭。开车的司机虽然不知道向洋为何哭泣，却不觉得奇怪，因为他要载向洋去的是殡仪馆。
    当来到殡仪馆时，向洋抬头看了一下天，他发现天已经完黑了。路灯下一颗颗枯树，让他感到异常的压抑。
    站在殡仪馆的门口，向洋迟迟不敢进去，他还是不能接受，突然失去妈妈的事实。
    可一想到爸爸，向洋发现爸爸比他更需要人安慰和陪伴，于是，抹干了脸上的泪后，他走了进去。
    不过，进去之后，看到灵堂正中间摆着妈妈的黑白照片，他还是忍不住哭了。
    此时爸爸正站在灵堂的一边，低着头放声大哭。而其他前来吊唁的亲戚们，则纷纷将目光投向向洋，带着一种怜悯同情的眼神。
    走了几步后，向洋发现自己双腿沉重得像灌入了铅一样，他摇了摇头，多希望一切都是个梦而已，然后一觉醒来是在七年前，当时自己还在上初一，妹妹晓欣还没失踪！
    走到妈妈的灵牌前，向洋一下子双膝跪在地上，沙哑着嗓子大声哭喊道：“妈！”
    他的声音立即引来了爸爸的抬头。见向洋伏在地上泣不成声，向爸爸起身，走到向洋身旁，将他搀扶起来。
    “爸！为什么妈妈没能等到我把妹妹找回来！”向洋嚎啕大哭道。
    向爸爸哽咽地说不出话，只拍了一下向洋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愧疚。
    随后，众人将向洋搀扶到一边，给向洋身上披麻戴孝，这时候向洋依旧痛哭不止。
    好一阵后，向洋才停止落泪。看着一夜之间白了头发的爸爸，他的内心愈发的绝望。妈妈的离去，对他来说不仅是一家四口团圆梦碎，也是青春年少的结束。
    再也不会去了，他不能再是个孩子了！
    ......
    夜已深。
    寒风呼啸！
    对于C市大多数家庭而已，这时候差不多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吹着暖气吃着东西聊着天。而向洋则一人待在冷清的殡仪馆里给妈妈守灵，陪妈妈度过最后一夜。
    由于已经两天一夜没合过眼，爸爸到旁边的房间休息去了。
    小心翼翼地捧着妈妈的骨灰盒，向洋想跟妈妈说几句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还是不敢相信，妈妈已经走了！
    他还记得前几日，妈妈和爸爸送他和张若初到火车站、离别时妈妈面带微笑地对他挥了挥手，对他说过几天H市见。
    没想到，这居然是他见到妈妈的最后一面。
    妈妈曾经对他说过，想要去看大海，想去做轮船，想去小岛上过夜。这一切他都已经安排了，等爸爸妈妈到H市了就带他们去，然而。
    他内心充满了遗憾，他能够想象得到，在看到蔚蓝大海的那一刻，妈妈脸上会流露出浅浅地笑，只可惜他没能等到这画面变成真实的那一天。
    突然间，灵堂里的烛光摇晃了一下。
    “节哀啊！”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他回头，只见是陈浩站在身后。陈浩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这是向洋第一次见到他穿的如此正式，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表情如此的严肃。
    “让一下，”陈浩道，“我想给你妈上注香。”
    向洋将双手从骨灰盒上收回，然后跪到了一旁，向陈浩行了一个礼表示感谢。
    当上完香后，陈浩发出一声哀叹，然后道：“当着本人的面上香感觉有点怪。”
    听陈浩这么说，向洋霍然抬起头来，两道精光从他眼中射出，他这才想起来，陈浩是名阴阳师，不一般的阴阳师。
    “陈浩，我妈在旁边吗？”
    陈浩点了点头，“本来不在的，在街上到处游逛，是我将她带到这里来的。”
    “快帮我开阴阳眼，我想要见她。”向洋要求。
    随后，他看到陈浩对着旁边的空气问道：“你想让他见到你吗？”
    紧接着陈浩看向向洋：“抱歉，阿姨不希望你看到她。”
    “为什么？”
    “你知道她是被车撞死的，身上很脏，所以不想你看到她。”陈浩解释。
    “没事，我不介意，也不怕，我是她儿子！”向洋摇头，目光很坚决。
    陈浩再次面向空气，表情有些为难。
    “快啊！”向洋催促。
    “你别动！”陈浩突然道，“阿姨想摸着你的脸。”
    “妈！”向洋一下子又泪流满面，他想不动，可是身体止不住颤抖。
    “陈浩，我妈在摸我的脸吗？”向洋问。
    陈浩“嗯”了一声，“她在哭！”
    “妈！为什么你不等我找到妹妹，我还想着我们一家四口能够团圆呢！”向洋哭着问道，“我已经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妹妹的消息了，我没骗你！”
    “阿姨，他没有哄你，他说的是真话。你可能不知道，他一直在尝试找到你的女儿。”陈浩又再次对着空气说道，然后转向向洋，“阿姨问你妹妹在哪里。”
    “在镜子里面！”
    “额，阿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陈浩回答，“好了，你也不用解释了，说了她也听不明白。阿姨，反正你只要相信，终有一天向洋能够找到你女儿并把她带回来就行了。”
    “阿姨说她相信你，还要你照顾自己和你爸爸。”陈浩接着道，“她还要你，算了，阿姨，你还是亲自跟他说好了。”
    话音刚落，向妈妈的阴魂突然出现在陈浩眼前。正如陈浩所说的那样，向妈妈浑身是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向妈妈并不知道向洋能看到她，还在说道：“之前我不该说那些伤害他的话，在我心里，他是我最骄傲最棒的儿子，很幸运这辈子能跟他成为母子，希望下辈子，我们能够做真正的母子。”
    “妈！”向洋突然哭喊，紧紧地抱住了妈妈的腿。
    向妈妈惊慌地看向陈浩，只见陈浩耸了耸肩，“有些话还是亲自说比较好，谁心里都不要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