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刑场,
但是没有刽子手,没有行刑官,更没有一群想要劫法场的英雄好汉。
既然这层地狱仿佛一个贫民窟,
那刑场自然是宏伟不到哪里去。
就这么一块残破的木板撑在地面上,上面搭架着一片漏风的黑布,
寒酸,破旧,简陋,贫穷,
还带着一股子难以描述的凄凉跟酸楚。
高木言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
他从阴曹一路下到地狱,就从未见过如此穷困凄惨,水生火热的地方。
这层地狱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监狱长中饱私囊,剥削克扣了
还是上面不给经费了。
这混的也太惨了一点吧!
刑场上站着几个饿的面瘦肌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的狱卒,
前面是一位官服上打着补丁,白发苍苍,身材佝偻的老人家。
高木言傻傻的看着他们,
直感觉一阵穷酸的味道扑面而来。
几十口残破的大锅里烧着热油,柴火很旺盛,油烟袅袅升起,
但是锅内无鬼,
只有那绿油油的浓汁在锅里沸腾着,冒泡着。
“他们不会穷的连油都买不起吧?”高木言心里暗自腹诽道。
可能是看着鬼群都聚集的差不多了,
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慢吞吞的往前走了几步。
木板嘎嘎作响,就好像只要稍微踩重点,这残旧的木板就会随时坍塌碎裂了一般。
高木言心里顿时为这位老人家捏了一把汗,不由得担心起了他的生命安全。
不过还好,
木板虽然破旧了一点,腐朽了一点,但还是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
老人家走的很慢,但是步伐稳重,面不改色气不喘,好似一颗老松。
走到了木台的边沿处,看着底下的面瘦肌黄,衣衫褴褛的亡魂,开口了。
“今日油锅地狱大酬宾,半折优惠九九八,对没有听错,只要九百九十八冥币,就能在油锅中尽情的畅游,只要九百九十八冥币就能消除三十年的罪孽,九九八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只限今天,过时不候,们还在等什么。”
高木言:“.....”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剧场,
要么就是拿错了剧本。
这是什么鬼?街口新店开张大酬宾?
这特么可是地狱啊,不是街上那种明明开了都快一年但是门口的大喇叭永远喊着清仓大甩卖的两元店。
那个老头绝对是监狱长,
从他身上穿着的官服跟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就能够猜的出来。
但是,
从第一层到第八层,
那些个监狱长们那个不是官威十足,逼格满满的。
怎么一到这里,
画风就忽然大变了呢?
那位穿着全是补丁,都快洗浆了的官服老头真的是监狱长吗?
高木言表示深深的怀疑。
他觉得他的世界观都碎了一地了,
他想好好静静。
老人家就这么扯着嗓子,中气十足的将那几句逊到爆的广告词喊了一遍又一遍,
但是底下的亡魂们却依旧无动于衷。
就像是那些喜欢凑热闹的大爷大妈们,永远都只看不买。
老人家可能是喊累了,抿了抿干燥的嘴,稍微休息了一会,然后连口水都没喝,继续扯着嗓子大声的吆喝道。
这一幕深深的触动了高木言那脆弱而又泛滥的同情心,
这是绝对是一个清官,
也绝对是一个有故事的老人。
堂堂一位监狱长,阴曹地府的封疆大吏,为了创业居然光天化日,抛头露面的当街叫卖,
光是这份热情,这份坚持,这份勇气,
都值得高木言对他肃然起敬,心生敬佩。
感动,
实在是太感动了,
感动的高木言热泪盈眶,百感交集。
他决定为这位可爱而又可敬的老人家做点什么,
然后,
他举起了手。
老人家喊道连口水都快干了,但是看到底下居然没有一只亡魂响应,他的眼神很是复杂,愁容满面。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居然真的有人响应了,
终于有生意上门了。
老人家大喜过望,面露激动,然后用跟他年纪完全不符的敏捷身手从木台上“咻”的一声跳了下来,
紧紧的抓住高木言的肩膀,两眼放光,激动不已的问道:
“这位小伙子,刚才是举的手吗?”
“恩,没错。”高木言笑着回答道。
“哈哈哈....果然是识货之人,就冲是今天第一位顾客,本官决定了,给再打个三折。”
“不用了,大人您下海做生意也不容易,这一千冥币您拿好,剩下的就当是我孝敬您老人家的。”
高木言不露痕迹的抚开老人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然后掏出一张一千冥币的大钞,恭敬的递了过去。
“不错,不错,八面玲珑,处世圆滑,本官很欣赏,要不要考虑来本官帐下当一名亲卫啊。”
老人深深的看了一眼高木言,眼神中带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目光,欣赏的开口道。
“不用不用,多谢大人的赏识抬爱,但是自知我福缘太薄,能力不足,恐怕难当大任。”
高木言听完之后,连忙摆手,婉言拒绝,心里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就这座穷的不能再穷的破庙,能容得下我这尊超级大佛吗?再说了,跟混有什么好处?难道陪着一起抛头露面的去叫卖小商品啊!”
看到高木言毫不犹豫的拒接,老人脸上露出一抹十分惋惜的表情。
“既然小兄弟不愿,那么本官也就不再勉强了,请随本官来吧。”
“不,不,大人您误会了,下油锅的不是我。”高木言解释道。“哦?那是谁?”老人疑惑的看了一眼高木言道。
“是他。”
高木言从身后将面露惊恐,抖如筛糠的陈大律师给拎了出来。
老人仔细的端详了陈大律师一眼,然后摸了摸杂乱无章的白胡子。
“原来如此。”
“那么我就把他就交给大人了。”高木言微笑着把吓得面如土色但却不敢挣扎的陈大律师递了上去。
“保证物超所值,不会让小兄弟失望的。”
老人笑着接过陈大律师,然后再次用与年纪不符的敏捷动作跃上了木台。
而被拎在老人手上的陈大律师只能用可怜而又无助的目光看着高木言。
“祝好运。”高木言就好像完全当作没看到陈大律师求助般的目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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