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琼花这一惊可是非同可,连忙叫道:“四妹!四妹!”声音只是在洞内回荡,并无应答。他又叫唤得几声,仍不见有人回应,心下忧急,慌忙在洞内各个阴暗凹崁处寻找,却依然不见她们的踪迹,心中暗暗纳闷:“奇怪,这上天无缝下地无门的她们又怎么会不见了?难道这山洞里还有什么暗道不成?”又在洞壁上细细查看,一直摸索到洞底,也不见有什么可疑之处,便愈加着急起来。想着耶律芳的性格反常,更是心有余悸,心道:“四妹身上麻毒未解,可谓无还手之力,又哪是耶律芳的对手?我就知道耶律芳这臭女人相信不得,怎么就让四妹和她单独相处呢?我当真是该死,要是四妹有什么闪失,我可是万死莫赎了。”
他懊悔了一会,又想:不过耶律芳既是受萧太后指令要带她回辽国,想必耶律芳也不敢谋害四妹。看来我得想法早些找到她们才是。只是这山洞既然没有暗道,那她们又是如何离开的呢?未必耶律芳还会什么隐身的法术?不会,不会,肯定是耶律芳趁我刚才在外面不留意,便抱着四妹偷偷从洞溜走了?”这么一想,连忙抢身奔出洞外,雪地上还残留着自己刚才来回走动的脚印,旁边的积雪却是雪绒初好,根本也不见有其他足迹,可见萧瑶和耶律芳二人定然不是从洞走的。当然就算是,在如此近距离之下,以武琼花的功力又岂有不觉的道理?
武琼花怎么琢磨也想不出一个头绪,只想无论她们怎么走,总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又能走得多远?当下施展轻功,在山洞四周五里之地又来回巡查一番,希望能够有所发现,可惜转了大半天仍是毫无线索,就好像她们二人仿佛忽然间一下子从山洞里凭空消失了一样,恍若如梦般令人百思不解。他失望的站在山洞顶崖壁上,那是一处居高临下的所在,举目远眺,但见远处山峦绵绵起伏,尽在一片白茫茫的雾雪笼罩之中,那种荡气回肠的自然雄伟气势,已在风雪中消弭殆尽,唯余无尽的苍凉茫然之感。
他寻思着要在这浩瀚广阔的雪林中找到她们那是根本没有可能了,如今唯一的决定便是火速赶往上京,若是半途能遇上她们更好,若是碰不上那也只好待打听到萧瑶的消息再作营救的打算了。主意一定,他也不敢多作停留,念及唐德的好处,便将唐门四杰拉到一起,找了个洼地用掌力劈下些山石将他们简单的掩埋了,然后翻山越岭往西北疾然进行。
这漫山雪野,山高陡峭,已非常人可走,所幸武琼花得“飞天”神功,行以飞翔,竟丝毫不觉艰难。到得下午,山势减缓,只是天色更加阴沉,怕是有更大的风雪要来。他奔行数里,遥见一个孤冷的集镇,便毫无迟疑的奔将过去,寻了一个酒肆问老板一打听,是前将不远便是代州。武琼花本来担心自己在漫漫雪山之中会迷了路,此时听掌柜老板一,便略略放心,要了些酒菜独自吃了起来。
这时酒肆内生有炭火,店堂门窗俱是用棉毡密封,外面冷风丝毫不入,是以内里极为温暖。有三两个乡农坐在火炭边倪倪而谈,谈话的内容自然是眼前接连下个不停的雪势。一个老农道:“今年这场大雪已下了六七天,瞧这架势,只怕十天半月的也停不下来,不得又有大灾难要来了。”余人纷纷摇头,无不慨叹隐忧,谁都知道这飞雪连天的恶劣气候所带来的严重后果,是极其危害生存的。
果然,只听柜台后的老板道:“可不是嘛,昨天听一个吃酒的客人是……在哪里发生了一场大雪崩,顿时那整个大雪山塌将下来,竟将一个七五十户的村庄都埋在里面,村几百人一个也没逃出来呢?”众人都大惊凛然,望着炭火发忧。
武琼花心想:“这大雪已下了七天,若是以耶律芳的话,萧太后凭十五天雪期来断萧家生死,难道这场雪真的要下个天翻地覆?”待吃完酒菜,只听外面风雪呼啸起来,极是猛恶,以致酒肆都有种微微晃动之感。
几名乡农这时都不敢大声话,惊兔般竖着耳朵细听了一会外面雪势,脸色愈发难看,愁眉紧锁,哀声长叹道:“这该死的老天,到这年关头下得这般没完没了的大雪,何时是个头啊!”蓦地只听“哗啦咔嚓”一声大响,掌柜老板和乡农都吓得跳了起来,满脸惶恐的四下张望,恰似受惊的兔子。掌柜老板懊丧的道:“该死的天,肯定是我后房的柴棚给大雪压塌了。”乡农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往屋顶望去,心中忐忑不安的想:“乖乖,莫这屋也会压塌了吧?”看来这一夜他们这个觉是怎么也睡不踏实了。
武琼花身怀绝技,任是山摇地动,自是无惧,一夜睡得倒也稳当。到了第二天早晨,雪势远比晚上弱不少。武琼花早早起来,洗嗽用膳,又喝了几碗烈酒,待后便冒雪往代州进发。
代州便是山西代县,属当时宋朝十五路之河东路。往代州北去三十里的雁门险道,便是有名的雁门关。关外数十里绵延,则是辽国境地。是以雁门关在山西四十余关中,其势最为险要,也是扼守中原之地的要冲,故每朝每代,朝廷都会派重兵把守,以拒胡虏。
到得午时,武琼花到达代州,在城中饱食一顿,又取了些熟牛肉和一壶烈酒,才出城向北而去。
他轻功施展,踏雪无痕,这三十来里路行来,不消片刻,便已到达雁门关山前。上得山来,只见东西山势挺拔陡峭,中路也是崎岖盘旋,城关倚峰营建,南北坐于绝顶,东临隆岭、雁门山,西靠隆山,两峰对峙,形如闹门,是以每年南雁北归,都无法穿越高峰,只得都从两峰中间穿过,故此名为雁门一。
此时关中有宋兵驻守,守将据是当朝名门杨家英杰杨六郎。
武琼花对于朝廷政事少有所闻,但对于杨家名将却是如雷贯耳,向来仰慕得紧,而且也久闻杨六郎戌边卫国,威震三关的诸多英勇传奇。他心中对杨六郎极是敬仰,这时想着若是杨六郎在此驻守雁门关,要是有幸得于尊见神威,那是何等令人欣慰之事?但又一想,人家大英雄大豪杰,三军统帅,日理万机,又怎是你这一介草民所以得见?他心生黯然,大有惋惜之撼,又想着此时值宋辽对峙,若要从城关中穿过出关,必然会受宋兵严加盘查而多生事端,不得要误了行程,便悄悄从东侧岭上穿过关卡。
其实关于杨六郎威震三关一,在传闻中是山西的三关:偏头关,雁门关,宁武关。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杨六郎当时镇守三关,指的却是瓦桥关(今涿州南)益津关(今霸州)和淤关(今霸州东),隶属河北一地。不过杨六郎在年青时期,曾随父杨业在雁门关外多次与辽军征战过,也是威名赫赫,倍受敬仰。唯天遗憾事,宋军北伐辽国,威名赫赫的杨家军受当朝奸贼潘美王侁等陷害,在雁门关外遭辽国大军伏击,以致军覆没,杨家一众英雄几乎部壮烈牺牲,仅杨六郎九死一生杀出重围才得而哭还。这一惨烈战事由此传开,天下人闻之,无不愤叹哀嚎。杨家英烈,有如浩日当空,在当世人心中那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后来杨六郎忠君为国,在河北一地勇拒胡虏,而令辽国十数年不敢侵犯,从而威震三关。民间颂传,难免道听途,自然而然的就认为杨六郎一直在雁门关驻守抗击辽国,保卫着他们的的家园。如此一来,以讹传讹,关于杨六郎威震三关一,便不免混倄视听了。
上得绝岭,武琼花展目四顾,但见群山峻岭,连绵起伏,尽在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妖娆。遥想当年昭君出关,远嫁西域的那份铿锵大爱,无不感慨万千。又想战国时赵国将军李牧,汉朝卫青霍去病李广等诸代名将驻守雁门,勇拒匈奴的英雄事迹,不由热血澎湃。但想着自己此番出关,历经两次,前一次也是三年前,为的是要和杀害温柔爷爷的七大高手决战雁门关外。当时情景,犹如历历在目,不免述怀感慨。而这一次,却是要去辽国上京营救结义兄弟,尚不知前途险患,生死堪何,不免心中惴惴,一片茫然。
凝注片刻,武琼花忽然想起在大敦煌时听过的一个传闻,是关内之人每在出关之时,因忧惧关外风沙险恶,旅途危艰,为了祁求平安,往往都会随地拈取一颗石头往回投入城关,便可以保得性命生还关内。关于这种传闻,是否灵验,由何而来,却也不得而知。
武琼花幼时在大敦煌长大,所结交的商旅流客无数,见历的事情也是不少,对于取石投城一,便是从这些人中听来,当时他听来自是不以为意,如今想起,心中也不出是一种什么感受,只是想:“我此番前去上京,生死未卜,就是取石投城,未必老天又能助我救出二弟四妹,从而得以安还?”心中陡地生出一丝悲怆之情,又想:倘若老天真有这等悲天悯人,又如何不让这风雪消停呢?只须天色一晴,二弟家便可化险为夷。可是……可是……”无奈长叹一声,望着满天雪花飘舞,眼前不觉渐渐恍惚起来,只见半空中无数片晶莹剔透的雪花慢忽然慢旋转,转得片刻,那些雪花逐渐凝聚在一起,竟然显现出一个冰玉般纯美的人像来。
武琼花一瞧,不由浑身激零零一颤,失声脱叫道:“是柔儿!是柔儿!柔儿,你在哪里?”他这一叫,便是一惊而醒,眼前那雪花旋成的人像立时又化散飞雪,纷纷扬扬的落入山涧。他明知眼前所见只是一个幻象,但忍不住还是四下张望,但除了雪野茫茫又哪见得一个人影?他黯然神伤,想起当日为了萧瑶不惜决然辞别温柔前来上京,如今也不知她身在何处,是否过得还好?我这一入关外,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万一我死了,那柔儿又该怎么办?他心中胡思乱想,便愈发纷乱起来,只觉温柔此刻在受苦受难一般,孤寂而又凄凉,自己亲眼看着却又竟然无能为力,就好像中间隔着一条无尽的深渊,永远无法到达尽头。好一会之后,他才渐渐收回惑乱的思绪,喃喃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救出二弟四妹,再回来和柔儿相见,那便从此再也不和她分开了!”断然躬身在雪崖上摸出一颗石子,深吸一气,便使劲往雁门关内投去。
那枚石子在半空中划出一个硕大的圆弧线,便流星一般远远的往雁门关城楼落去。
武琼花昂然长吁一气,胸中那股闷涩沉重之感顿觉豁然开朗,抖擞精神,逐转身下岭往上京进发。
他踏雪而行,仿佛越往北去,积雪愈厚,冷气愈强。若不是他内功深厚,在这天寒地冻之中,只怕早已陷在冰雪里冻死了。只是这山风奇寒,每走得一阵,刺骨的冷风便似刀子般在身上划来划去,任是他身上每时每刻都有内息流涌,这时也只觉一条条的冷气尽往身上游蹿。他将从代州带来的一壶烈酒取下来喝了几,顿觉辣热横生,寒意俱减。
途径一片山地时,只见雪野中覆盖着一个破落的庙堂,半边坍塌的院墙欲露还狰,仿佛还残留着三年前那一战的血恶。
当年,武琼花决定去为温柔报仇的时候,他按着温柔的爷爷温九(当然,武琼花现在已知道,这个温九并不是温柔的爷爷)所留下记录着七大派凶手姓名的手册,第一个找到了华山派的岳仙舟。岳仙舟为免因为自己作恶的罪孽泄漏出去而致本派蒙羞,于是黯然留下一封遗书,畏罪自杀而死。这事令七大凶手极为震惊,他们都是一派宗师,虽不同于岳仙舟,但他们也害怕丑事败露,更不甘就死,于是决定不惜一切也要杀了武琼花。后来,在与七大凶手互通声气的刘浔阳(也是武琼花的好友)暴露了身份以后,在他的刻意组织下,七大高手为了顾本派声誉,决定借其他缘由与武琼花相约在雁门关外决一死战。这样一来,七大凶手无疑达于同盟,武琼花所面对的阻力将会更大,这情形对武琼花来显然是不利的。但武琼花热血沸腾,毫无惧,一便答应赴约雁门关外。就是在这座破败的庙堂前,这六大派高手各怀鬼胎的在这里静候武琼花的到来。他们相信,以六大高手合刘浔阳七人之力,哪怕是神,他们也坚信能将他撕碎,何况只是一个人孤身犯险的武琼花?只须杀了武琼花,他们才会高枕无忧。但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武琼花不但来了,而且还带来了边城大侠燕南飞的绝世宝刀——碧玉七星刀。
宝刀虽然神奇,但也只是一个略微的意外,丝毫也不会影响七个人自信取胜的情绪。从巴山派顾道人,江南天道行的严七钩,福建金刀门的于是乎,临安光辉岁月楼董其昌,西域少林派的天目禅师,海外仙乐岛的梅剑雨,再加上刘浔阳,七个人都在盘算着这一战之后的向往和喜悦。只有武琼花,坚定了一个心念,那就是死,也要杀了这些凶手,为温柔报仇。
置之死地而后生,险恶劣危,无不武以勇者生,武琼花正当年盛。所以他来到这里的时候,站在庙门前,他毫不犹豫,推开门,他一脚就跨了进去。庙堂并不是很大,但一场决斗却迅速铺展开来。躲在门后的严七钩以离别钩名动江湖,他的离别钩曾令无数人离别,他相信,以自己的离别钩,定然会让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子迅速离别。但是他显然错了,他的离别钩还没有钩出,只见眼前碧光暴闪,武琼花的碧玉七星刀就让他自己先离别了这个可爱的世界。
他的死无疑让余下的六大高手意识到武琼花之所以敢孤身一人来报仇,显然是有令人不可觑的勇气和本事。于是六人决定一齐出手,企图将武琼花一举格杀。最先扑出的是刘浔阳,随后是巴山派顾道人,接着是仙乐岛的梅剑雨,再是光辉岁月楼的董其昌。而金刀门的于是乎和西域少林派的天目禅师却却退了下来。他们二人的意思是为了预防武琼花的同党偷袭,又为了阻止武琼花逃跑,他们便在旁边警戒。
但实际上他们二人是想让其他人打头阵,自己殿后,好坐收渔翁之利。刘浔阳顾道人等四人甚是气恼,怒骂天目禅师和于是乎太不够义气。顾道人性情火爆,道:“好了一起上的,你们是什么意识?你们不上我也下来。”他着也想从战团里退缩下来。哪知他这一忽神,武琼花一刀便将他劈成两半。但武琼花也被梅剑雨刺了一剑。不知为何,刘浔阳刚好一笔点来,他用的是判官笔,这一点却点在了梅剑雨的剑上。
所以梅剑雨剑一歪,本来可以刺穿武琼花的胸膛的,却只刺在了武琼花的左肩上。梅剑雨甚是恼怒,大骂刘浔阳。刘浔阳也不甘示弱,便一边围攻武琼花,一边分心回骂梅剑雨。这样一来,梅剑雨气急攻心,突然撤剑一掌向刘浔阳打来,刘浔阳猝不及防,立时被梅剑雨打得吐鲜血,摔出三丈远,便再无动弹。武琼花虽然愤恨刘浔阳背叛和欺骗自己,但刚才若不是他误打梅剑雨的剑,自己势必重伤,他眼见刘浔阳不见得活了,心中好生悲慨。梅剑雨这一分心,便露出一个空门,武琼花一刀劈去,立时将他砍死。
顾道人见武琼花如此神勇,不免心怯,董其昌喝道:“天目,于是乎,还不快上?”天目禅师和于是乎眼见战团危乱,便只好抢攻上来。此时敌方有四人,四人已知道如再分心,势必会被武琼花一一杀死。因此四人抱屈成团结,默契配合,以四人之一流武功,配合起来,自然威力成倍增长。武琼花虽然仗着宝刀锋利,但在四人围攻之下,依然险象环生。
最后武琼花为求自救,决定使出“魔音狮吼”,岂料就在这时,手中碧玉七星刀却突然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这道光芒乍起,令得四大高手眼花缭乱,同时令得武琼花在眩目的光芒中,竟然看到了四人招法中所存在的一个微乎其微的破绽。
就是这点破绽,使得武琼花运用“绝地心法”,应招破招,一举斩杀了于是乎和董其昌二人。天目禅师和顾道人眼见同伴一个一个的惨死,不觉产生了害怕的心理。他们却不知道,武琼花连番激战,已是大耗内力,他们若是合力一战,或许也有取胜的把握。可惜他们私心太重,以致怯战,都想伺机逃命。这些都是激战中不该应有的因素,就好像严七钩一样,固然轻敌冒进者死,他们临战怯场,当然也同样难逃一死。武琼花当时也是筋疲力尽,站在那里晃了几晃,总算没有倒下去。
他回身望去,望着地上横七竖八得狰狞的尸体,最后将落寞的目光落在刘浔阳的尸体上。他内心里无丝毫胜利的喜悦,有的只是无尽的遗憾和悲哀。
毕竟刘寻阳是他从敦煌到中原后,除了左明月外唯一的朋友。他曾深为荣幸,但转瞬朋友忽然变成了敌人,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就在他沉溺于缅怀痛苦之时,西域少林派的天目大师竟然伤而未死,趁武琼花毫无防备的时候,竭尽力打出最后一粒念珠。这一粒念珠足以穿墙破壁,何况血肉之躯的武琼花?所幸就在这紧要关头,半空中忽然飞来一只破草鞋撞飞了念珠,从而救了武琼花一劫。
武琼花想到这里,不觉暗暗叹息,凝望着那被大雪掩埋着的断壁墙垣,虽往事如昔,但物是人非,心中竟似失落了什么一般,更是黯然神伤,想道:“当日我是幸运的,只可惜至今没能找到那只草鞋的主人。今日前去上京,也不知是否还有当年那般幸运了?!”想着又是讪然叹息,逐转身拔足前行。
如此一路渐行渐远,忍不住再回头看时,已见山道渺渺,仿佛关山猝然老去,回地无门,唯天际一片苍茫,虽低矮而又不可及,自己俨然如那茫茫大海的一点飘萍,弱而孤零,不禁令他心生惧感。
他曾经历过无数次险恶危难,似乎也从没有现在这般由生出一种人生孤寂无望的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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