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芳华这一下骇得魂飞魄散,殊未料到自己一掌之力竟有如此威力,不禁呆了一呆,方才扑上前去,也顾不得白兰馨身上毒臭熏天,一把搂着她惊慌颤抖的叫道:“娘…娘…”蓦地只觉手掌突然深裂灼痛,又听到身上衣服发出“嗤嗤”声响,伴着一股恶臭味直冲鼻端,令人几欲窒息。她吃了一惊,这才想起母亲身上的粘稠液体带有极其邪恶的毒性,急忙松开手来,飞快的将双掌往雪地里插入摩挲,顿见那雪遇毒立时“嗤嗤”的消融了一大片。
她愈发胆颤心惊,再往手上看时,只见双掌呈现出一种邪异的暗紫之色,那种灼痛之感似乎就象一道激流一般,沿袭着手臂上的脉络直往身上急窜。她又惊又急,知道母亲身上的邪毒已是从刚才的接触中窜入了自己的体内,不由骇得花容失色。
陆芳华生平所遇之事,可谓平平无奇,自遇到不通和尚之后,每遇事迭宕起伏,似乎一件比一件诡异。本来唐毒的可怕已让她心生惊惧,此刻又遇上这等更为邪恶的怪毒,想着母亲就是因为中了这种毒才生不如死的选择了死亡得求解脱,如今自己也无意沾上此毒,内心的惊怕自是可想而知。
她不急还好,这一惶急之下,下身的唐毒马上又如同野草雪后逢春般活跃起来,很快唐毒便已越过“神阙穴”复而上涌。庆幸她这时体内得了母亲白兰馨数十年功力,内力之深厚比起不通和尚还略略有余,抵御的能力自然也就无形中高了起来。是以虽然这番她又受唐毒侵蚀,便也不再象以前那样弄得动弹不得。
不过现在她体内又多生一种奇毒,便与唐毒生成遥呼相应之势,在她体内争衡,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互相冲击制约。这样一来,陆芳华所受的种种折磨那是非人能受,只痛得她在雪地上翻来覆去的哀叫。过得一会,疼痛之感渐弱,却又生出麻痒之状,甚如万蚁噬身。
陆芳华只觉生不如死,四肢百胲都似要撕裂一般,恨不得盼望着有谁能够来一掌将她打死。
煎熬得一会,她再也支撑不住,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觉身体渐渐虚浮臃肿麻木,有种“此身非我身”的感觉。她忽然想起不通和尚曾经对自己过这句话,他每次在对敌时身体受到伤残的时候,凭的就是这一种“忘我”的境界,每深伤而激发,愈战愈勇。这一点陆芳华的确是亲眼所见,不通和尚断臂重伤之下,那种怒杀“胡人八旗”五大高手的气概,犹如一道光芒闪耀在她心头。
此身非我身,此身非我身……陆芳华不觉叨念了出来,思想渐渐一片混沌,就好像身体真的离自己远去,身上的那种痛苦折磨似乎已慢慢减弱,渐至消无。
就在这时,只听远远的有人叫道:“曹将军,马车果然丢在这里了。看足印那契丹狗的细作只怕就在那边。”随着一阵混乱的踏雪声迫近,刚才那声音又叫道:“哎呀,怎么这么多死人……”听声音似乎是太原城的宋兵因为不通和尚的“袭击官府”,便寻着雪地上的足印追踪了过来。
陆芳华听着有很多踩动积雪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走近来,但她已无丝毫力气去理会来的是什么人,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浩瀚无边的冰冷海水里,被无尽的黑暗一点点的吞没,随着意识的模糊和丧失,她终于绝望的闭上眼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芳华似乎又听到了一种磨刀霍霍的声音,她只觉象做梦一般,不禁一惊而醒,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温暖而舒适的床上。她愣了一愣,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我这是来到地狱了吗?我记得……我……是死了的……”瞬即一种头痛欲裂的记忆一古脑儿涌上心头,只见绵绵的雪野狂风呼啸,一个个惨不忍睹的死尸横在面前,而自己却一掌打死了亲生母亲,然后身中剧毒,受着无尽的折磨,又被涛涛无尽的雪海渐渐吞没,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想着象做了个一个恶梦,不由打了个冷颤,扭头往旁边望去,只见窗明几净,透着窗纸可以看见外面一片模糊的光亮,顿时心中一惊,想道:“阴曹地府又哪有如此透亮?莫不是我没有死?”
她咬了咬嘴唇,疼痛得很,知道自己的确是没有死,慌忙翻身坐了起来,正要下床,忽听外面有人话。只听一个柔和的女声道:“阿拉侬,你的刀磨好了没有?”那个叫阿拉侬的粗嗓门应道:“急什么?那女子还没醒来呢,就是等她醒来再杀也不迟啊!”
陆芳华吃了一惊,心道:“糟糕,我只怕是落入了仇人的手里,他们正要磨刀杀我?庆幸他们并未点我穴道,否则我只怕白白冤死了。看来我得想法逃出去才是。”便也不敢弄出一丝声响,轻手轻脚的下床摸到门边,只想瞧着机会就冲出去。
又听那女声道:“胡,早点杀了岂不早些了事?这天寒地冻的窝在坑上难道不舒服啊?就你做个事儿拖拖拉拉的也不爽快,害得我跟着你挨冻。”阿拉侬猥琐的笑道:“月月,这叫细水长流嘛,如果急了哪里会舒服?”原来那话的女子叫月月,只听她嗔怒道:“呸,长流你个头啊,尽胡八道。不理你了,我去看她醒来没有。”也不知她如何一个娇嗔的神情,跺着脚便往这边房间走来。
陆芳华躲在门后,听着那女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情也愈发紧张,心想:“不管怎么样,我先逃出去再!”待到月月推开门的一瞬间,陆芳华闪身而出,随手一推,竟将月月一下子摔出老远,撞到一根柱子上,立时给撞死了。她身上内力充沛,只因没学会收放自如,是以一出手便真气鼓动,出力极是沉重。
月月一声惨叫,那磨刀的阿拉侬闻声吃了一惊,提刀跑过来一看,只觉面前人影一闪,然后胸部有如重力击中,身子立时往后迭去,“砰”的一声,也撞在一根柱子上死了。他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落走廊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陆芳华糊里糊涂的一会儿也没想到自己如何突然功力大增,迎着冷风往地上瞧得一眼,见是一把磨得逞亮的菜刀,倒是愣了一愣,心:“竟然还有人用菜刀作兵器的吗?”
这时西侧厢房有开门之声,一人跑了出来,骂骂咧咧的道:“月月,阿拉侬,你们在闹什么,搞得乒乒乓乓的,还不快杀鸡去。”陆芳华脑一懵,吓出一身冷汗,惊道:“他们……他们难道不是杀我?而是……而是要杀鸡……”
那人是个管家模样的人,一见地上两具死尸,惊骇得大叫道“不好啦!杀人啦!不好啦!杀人啦!”陆芳华这时明白自己是误杀了人,只觉天旋地转,脑里突然变得一片空白,呆在那里似乎连逃跑都忘记了。
管家那么一喧叫,立时惊动了府内的人,只见几名家丁从其他房内惊慌的冲了出来,院门外又有十三四个手执刀枪的兵士在一个校的带领下踏着积雪涌了进来。那校喝道:“顾管家,怎么回事?”待看到地上两具尸体,脸色一变,盯着陆芳华喝道:“哪里来的妖女,怎地胡乱杀人?”顾管家道:“这女子果然是辽国奸细,赖军士,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赖军士一挥手,怒道:“他的契丹狗,快抓住她!”几名士兵应声便要冲出。
突然,又听一人喝道:“住手!”只见院门处昂然走出三个人来。两个一主一副的盔甲将军,极是威武。主将姓曹名玮,是当朝在两月前因病死亡的大将军曹彬的第二子。曹彬生有四子,比较有名的便是曹玮和曹璨。曹玮少年时常随父左右,担任牙内都虞候,后任边关守将,因其带兵骁勇,故也威名卓著。
跟在曹玮身边的另一人相貌堂堂,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他一身白衣如雪般耀眼,胸前绣着一朵大唐花,更增伟岸之气。此人正是四川唐门的大公子唐德。
唐德在青城“卖刀大会”后,于途中从武琼花里得知妹妹唐琳因爱慕萧延宗难以自拔而跟去了辽国。他忧心妹妹安危,忡忡之下,便也只得匆匆赶往辽国,希望能够将妹妹寻回大宋。只不过这上京乃辽国都城,他人生地不熟,又不知道萧延宗是何家子弟,要想寻找到他自然万分艰难。正在他惶然惶色之时,他恰好遇到几个大宋来的江湖汉子,总算从他们中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是辽国丞相萧楚衣父子因勾结汉人图谋造反,一家百余俱被打入死牢,以待“秋后问斩”。
唐德联想倒也丰富,想着萧延宗衣着华贵,出入有护卫跟随,想来非是富贵侯爵子弟不可,暗中再一打听,果然探得萧楚衣的儿子正是萧延宗。这一下把他吓得面无人色,不由更是惊惶忧急。试想既然唐琳是跟着萧延宗在一起,萧延宗如今遭受灭顶之灾,所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萧家已然落难,唐琳的处境自然也是岌岌可危了。
唐德越想越怕,更是心急如焚,便绞尽脑汁想要救出唐琳。怎奈在这辽国上京,他举目无亲,根本是束手无策,毫无办法可言。后来又听萧家的案子经有关人士上下活动,便稍有转寰余地。唐德苦于无策,闻得这一消息,倒是一喜,心想:“只要萧家暂时无事,妹妹自然也就没事来。”
哪知不隔数日,情况突然逆变。萧楚衣的政敌右丞相萧鲁南突然接到从宋朝转来的一封密函,内容似乎对萧家极其不利。萧鲁南自是如获至宝,火速密呈萧太后。萧太后看了之后,勃然大怒,下令将萧家再次打入天牢,以待年后问斩。***
全文,txt下载,全集txt下载,请记住138看书网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