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之后,灵夕感觉头有些昏昏的,她好像从未一次喝过这么多,看着满地的酒壶,有些不太确信,每次紫坞给她微醺,都是限量的,不会超过两壶。
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有些想不起来了,昨天紫坞大发了?这么多酒壶…
不对,他们两,不是许多天没有碰面,她也许多天没有喝酒?难道是自己老毛病翻了?偷的酒?不对,她试着去偷过,可那家伙,最近没有酿酒啊,怎么回事?
奇怪了。
从地上爬起来,左右顾看,也没看到紫坞的人影,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喝的吧,她一个人,好像没有喝这么多…
晃了下头,不管了,去看看紫坞怎么样了,他好像不太胜酒力,别给喝醉了才好,这酒喝多了,喝过了,第二天是顶顶不舒服的,不像她,已经习惯了。
摇摇晃晃的来的院子中,院子中的躺椅上空空如也,不见平日坐在那的人,又到屋子里翻找了一遍,也没看到人,能去哪里?
对,可能喝多了,跟自己一样,不知身在何处,随便找个地方就睡下了,再找找,灵夕把自己平日喝多了会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依旧没有紫坞的影子,奇怪了,前些天,他有意躲着她的时候,她至少还能感应到他的气息,大概知道对方在哪里,可现在,竟是连一丝气息都感应不到。
灵夕这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对对方了解不多,他平日除了院子,最常去的地方是哪里她也不知道,而对方好像每次找她都一找一个准,看来,她是真够把自己当客的了。
不管了,他不是说过,这里出不去吗,总该是在这里的,应该是在哪里酒睡了,因为头还有些昏沉,灵夕回到院中,就着躺椅躺下,继续睡去,估摸着,等她醒来,人就回来了。
在清池中的紫坞,正在受着清池之水的洗涤,不洗涤那份执念,他是无法走出清池的,其实他也从不知道,要生生从身体内剥离出一份执念,竟是如此痛苦的事,甚至一度,他想放弃。
可是,心中另一个声音一直在不断的鞭策着他,不能放弃,不能放弃,他一定要去除杂念,去除一切不该有的情愫,去除不该有的执念,才能真的佛在心中,才能六根清净。
忍受着所未有的痛苦,脑中却在不断的闪过一张面孔,有笑的,有睡着的,有俏皮的,有…。一张面孔,怎么会有这么多面,明明是同一个人,他没想一次,清池之水的惩罚就加重一些,直到最后,他浑身在池水中开始颤抖,意识有些不受控制。
不好,这样下去,他会功尽弃,一旦清池之水无法成功上岸,他将与佛生离,他将再也无法静心礼佛,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他是祖佛,他怎能弃佛,他不可以。
咬着嘴唇,生生忍着腐蚀之痛苦,身上已有几处肌肤见骨了,他必须让自己清醒,口中念着佛经,自己与自己在剧烈的搏斗,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清明,他便趁着这一丝清明,不顾一切的驱逐着心底那份执念,用佛法,用佛念,到最后,无所不用其极。
“你真的要丢弃另一个自己,丢弃自己的心吗?”一个声音在耳边回响,带着遗憾,带着叹息,是那样的依依不舍又充满诱惑。
紫坞不停的告诉自己,就是这份孽障,这是他的孽障,他不能被迷惑了,“是,非我佛性,非我所念,非我本心,非我之欲,速速离去吧。”
“去的了欲望、可受的住初心?佛法无边,本不在念与不念,存在既在,顺其自然才是佛法生生不息无法无边…”
“不,不是这样的,去念才能清心,清心才能向佛,才能六根清净,走,你走!你是我之所弃…”
“也罢,也罢,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去日苦多,到头来,一切皆空。”
紫坞一声佛决出口,再次睁开眼,那个声音终于不见了,而他自己,感觉清池之水也不那么灼人了,起身,一步步踏上岸去,看着一身伤疤,向是看到自己曾经最丑陋的一面,忙于遮掩,离开着了一身佛袍。
三天,他好像在清池呆了三天了,终于洗涤了吗?应该是吗,否则,不会这般轻松,这般松快了。
回首看了一眼清池,那么执念,终于被他剔除了,该是消失了吧,本该如此,于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清池,再次现身,人已在院中。
出来,第一眼看到的,竟是那个逼的他进入清池之人,可是,此刻好像心中,没那么强烈的波动了,看来,他真的摒弃了那不该有的情愫,顿觉得轻松,又有一些失落,只是轻松被大而化之,失落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再次面对灵夕,他已不再如之前了,能坦然视之。
“睡了三天,该醒了吧。”这般能睡?发现自己与对方对话,也不再手足无措,更不在莫名的心口发颤了,紫坞是高兴的,这种高兴,让他忘乎所以,让他觉得自己所做没错。
更让他坚信,原来,摒除就是自我修炼的一个过程。
灵夕被唤醒,看到紫坞,扭动脖子,绚烂一笑,“你回来了,这次竟如此大方,怎么,今日不礼佛?”一如既往的对话,他们两应该算是很熟悉了吧。
“你可记得,答应与我习佛的?”一本正经的拿出一卷佛经,伸手递过去,那样子,好似真的要拉着人家跟他一起习佛了。
灵夕一派额头,果然如此,这人好生别扭,之前躲躲藏藏的,竟真是责怪她不受若言,好吧,喝了人家的酒,又占了人家的地界,也是答应在先,“好吧。”
接过佛卷,打开,两人在院中,相安无事的各自看着佛卷,过了许久,紫坞忍不住抬头,“没有不解之处?”这佛学虽不说博大精深,可她这六根未净的俗性,真能看懂,不懂装懂,实乃不诚。
灵夕将佛卷一合,教给对方,“你抽一法,咱们辩解一二,佛卷有云,佛生万象,万象皆佛,你又如何知道,我之佛不为佛。”
她刚才的确是认真看过了,不过,她的理解,佛并非是一个样子吧,按着佛卷所言,如果理解没错,应该如此,只是不知,他该如何辩解,这佛道,本就无可辩解,如果卷中没错,那便是人人心中皆有自己的佛,无边无界,没有拘泥形态,也没有固定佛像不是吗?
面对灵夕的问题,紫坞竟一时间无言以对,于是,只能执佛礼,收下佛卷,“你又慧根,当好生珍惜。”
得,喝一场酒,还以为他会有些变化,原来,酒醒过后,他还是他,也是,她不也还是自己吗?不管了,什么慧根不慧根的,等他所谓的佛,能给她刚才的答案,再说下一课,此刻,她要追风而去了。
紫坞并未阻止,清池回来后的紫坞,的确显得淡定多了,就好像灵夕刚进来时遇到的紫坞一样,无欲无求,清心寡欲,微醺依旧隔几天会有,可灵夕觉得,这味道,总不如之前的,总之,就是少了一味,而这一味,察觉甚大。
不过了胜于无,有些时候,灵夕很是不挑剔,没办法,在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她若太挑剔,怕是主人家一不高兴,连着变了味的微醺都没了。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灵夕依然是灵夕,偶尔微醉,斗转星移,这里一成不变,而外面已是不知过了多少岁月了,灵夕甚至怀疑,紫坞说的机缘,到底存不存在,父神可知道,她现在在哪,外头的肉身又如何了。
或许是因为心中扔记挂着灭世浩劫的事,灵夕总不敢太过浑然忘我,总会提醒自己,此地绝非久留之地,总有一天会离开,所以,她让自己对紫坞的依赖,一点点缩减。
两人应该相处了数万载吧,依然不咸不淡,可双方都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对方的气息,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也习惯了对方的味道,有些默契,是时间奠定的,有些东西,是怎么刻意忽略,也依然顽固存在的。
紫坞不比灵夕,他还是能感知到外界的一些变化,他知道,灵夕即将离开的那一天就要到了,不知道是解脱,开始什么,他既期待哪一天的到来,有有些惶恐那一天的到来。
可哪一天,终于还是来了,那日的一叶界,与平时都不一样,漫天红霞,风也停了,桃花也不舞了,灵夕似乎也有所察觉。
“我说的机缘到了,你可以离开这里了。”而去,父神也不在了,但是这句话,紫坞始终没有说,他不知为何,不敢告诉灵夕这个。
因为这数万年的相处,她知道,在她心中父神的存在是无可替代或者说,是特别的,是她活到现在的意义,因为,她是父神的延续,意志的延续,他也知道,没事浩劫在不久的将来,终于是要来的。
那么,这样鲜活的她,真的要按着父神的轨迹,按着所谓天命的命数走完吗?
还有,她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她一直以为,她自己的活的很明白,比谁都明白,因为她活着只有一个目的,他知道,父神的所作所为,是为大道,是为苍生,可是,她呢?眼前这个丫头呢?父神的残忍,可曾怜惜过她,她也是苍生啊!
机缘?过了这么多岁月,灵夕以为,这一天不会来了,她都要忘了,看着漫天红霞,终于要离开这里了吗?离开后,她是否就该回到她该有的轨迹,那么这些年,这数万年,算不算偷来的。
“谢谢你,紫坞,数万载的陪伴,灵夕铭记。”还是要走的,父神应该着急了吧,一睡就是数万年,是不是害怕她忘了使命,不肯醒来,怎么可能,灵夕是父神一手栽培的,怎会忘了苍生大道。
紫坞静静站在那里,最后选择一笑转身,“去吧,这里不属于你。”一叶界,就是你的一场梦吧,梦醒之后,都忘了吧,你将不再记得这里,不再记得紫坞,如何铭记,还是忘却的好。
灵夕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的,也想不起来,她只知道,她沉睡了数万载,怎么沉睡的也是一片模糊,等她再次醒来,父神已经不在了,茫茫天地,就剩她自己,神界大门已经开了,很快,就会有人踏上神界,而现在,她是神界唯一的神。
看着神界大门,俯视四界苍生,原来,数万载岁月的变化这么大,与她沉睡前,竟这般不一样了。
慢慢的,灵夕终于知道,父神陨落了,因为暗息之力,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力量,是神力都无法禁锢的,父神为生灵,为四界,以身封印了暗息之力,才有眼前的一片宁静世道。
灵夕看着空荡荡的神界,对父神神息发誓,她将秉承父神的意志,护住苍生,神界开启,她将迎来各路神者,与他们一同打理神界,让父神护着的四界井然有序。
至于她失去的那些记忆,还有沉睡的原因,如何醒来的,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又该做什么。
日子就在这明确的目标中,一天天的过着,神界终于热闹起来,各界修行者也达到了一个顶峰,各界灵力充沛,看上去是那般的美好。
灵夕身边,终于有了旁人,有了所谓的同伴,有了对酒当歌的人,有了一群可以闲聊的挚友。
日子终于是越来越不错的,这些人,每个人都那么鲜活,让灵夕觉得,日子不再像最初那般无趣了。
灵夕依旧爱喝酒,但是,她一个人喝的似乎比较多,她总是在一个人喝酒的时候,会想起某个影子,一个很模糊的影子,于是,习惯性的,她会看着某个方向,端起酒杯或者拿起酒壶象征性的碰一下。
神界的日子,逍遥自在,她找到一个不错的小伙子,那小伙子办事认真,神力也庞大,这神帝的人选最合适不过了,没想到,一切都是那么顺利,这小子接任了神帝,她在无极宫的窝着逍遥自在,她虽然与身边这些新熟的朋友,热热闹闹的过着,可是,她总会理智的保留一点距离。
每次为了保留那点距离,她总是躲起来一个人饮酒,因为她害怕,害怕哪一天,她舍不得这一点距离,她知道,哪一天终归是要到来的,她的生活,就是等,她的岁月,就是等。
而一叶界内,桃花坞再也没有向紫坞讨酒喝的小丫头,也再也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没了那熟悉的味道喝熟悉的声音,好像,之前的几万年,是他的一场梦,从来没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过,一切都是他幻想出来的。
他又开始无法安心礼佛了,只是这一次,他的病症好像更严重了一些,还伴随着身上隐隐的伤痛,他知道,那是清池留下伤痕,那个伤痕竟然周而复始了。
他的执念明明依旧被他抽离,被他摒弃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紫坞茫然了,这一次,这里再没有那个让他逃避的身边,反而是他自己,在一叶界到处寻找着什么,走到哪里,都感觉特别窒息,他找不到那个身边,怎么办,找不到。
身上的伤已肉眼可见的状态在萌发,他却不想去理会,更不想去想这伤的背后,原来,这几万年来,他入清池水,不过是对自己最大的谎言,最大的欺骗,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直到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面对已经空旷的只剩下自己的一叶界,他已经无需再骗,也无人可骗,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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