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云锦继续作若无其事状往关家去,而跟踪之人也一直跟着。
她没打算真将身分不明的跟踪者带去关家,如今的关家一群女性,闭门过日子,把人带过去无疑是把麻烦带过去,万不可。
可是,当关云锦特意找了无人的巷道给对方露面的机会,对方却没了踪影。
无相和杨君斐都拧紧了眉,如果不是一路都察觉到了有人跟踪,他们这会儿都要怀疑是不是被人耍了,给了对方机会,可他们却又不露面,完不安常理出牌!
在各个巷子里转了许久,关云锦差点把无相和杨君斐绕晕时,忽的跟两个青天白日还蒙面的人打了个照面。
双方对视,其中一个蒙面人大喊一声:“在这里!”喊完就与他的同伴一起,袍子一撩,抽出一把短刀后就朝着关云锦三人奔去。
无相和杨君斐都抽出了剑,无相上前一步挡在关云锦身前,杨君斐却略略往后挪了半步,警惕起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蒙面人。
果不其然,从两旁的巷道中又很快钻出了七八个人来,目标直指关云锦。
“留活口,速战速决。”一人压低了声音道。
关云锦目光微沉,她今天出门没带武器,即使带了,恐怕也发挥不了最大功效,因为巷道并不宽,长枪的话的很受限制。
蒙面人的功夫不弱,面对杨君斐和无相时他们配合默契,招招狠辣,生死不论的架势,换言之,他们所谓的留活口其实留的是关云锦的活口。
关云锦趁着无相与蒙面人交手的空隙抬腿给了一个人一脚,并在无相格挡开蒙面人持刀手的时候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折,只听得一声关节错位的声音后,蒙面人手上脱力,刀脱手,关云锦劈手夺过。
血腥味在并不宽敞的巷道里逐渐蔓延,三对十,关云锦三人怎么看都不占上风。
“夫人当心……”杨君斐倏地出声,身体也快于他的意识给关云锦挡了一下。
关云锦听到了清晰的皮开肉绽的声音,眉头拧紧,低喝一声杨君斐的名字,手上却是丝毫不见迟疑,举刀朝着蒙面人橫砍一刀,血花四溅,有几滴还溅在了她脸上。然而此时却容不得她抽空擦脸。
时间拖得越长,蒙面人越是急躁,一人道:“别管其他两人,只抓女的!”
话音一落,关云锦立时感觉满满的得危险袭来,除了被重伤倒地的两名蒙面人外,另八人如饿虎扑食,杨君斐和无相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后悔不迭,他们为什么自大的以为无人敢在京城行凶?以为仅凭他二人定能保护夫人周?若夫人有何闪失,他们该如何向侯爷交代?
被悔意充斥着所有神经的杨君斐和无相两人拿出了同归于尽视死如归的狠辣,想从他们面前带走夫人,除非踩着他们的尸体!
关云锦脸色也难看得很,暂且不说这群人的来历,她也没空去想自己带着杨君斐和无相引人入套是不是莽撞,她只知道,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交手没几次关云锦就发现这几个蒙面人是真没打算要她的命,甚至还有些顾忌,她心思活络,很快以自身为诱饵,试探他们是否真会对她下死手。结果如她所料,杨君斐替她挡的那一刀纯属意外,对方根本没想置她于死地。这就等于关云锦多了一张保命符,她利用这张保命符拿出了她多年习武的精髓,哪怕没到一刀一个小朋友的地步,也在最短的时间里砍倒了三个。
蒙面人的眼睛都绿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被关云锦削了仨压力骤减的杨君斐和无相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根本也不给对方喘息的时间,抓住机会又再次解决掉两个。
眨眼间,局势变成了三对三,双方六人身上都有伤,包括关云锦在内,但这会儿她也无心关注,只想早点把剩下的三个家伙给砍了。
蒙面人队伍转瞬十去七,哪怕来之前再有自信,这会儿也知任务怕是完不成了。既然结局已定,聪明人都不会再傻乎乎的送人头。
“撤!”一人道,说完,立刻转身就欲离开。
然而,为时已晚。
赫连岳真已带人到来,脸上是关云锦从未见过的冷肃可怕,三个蒙面人连反抗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便齐齐丢盔弃甲下跪求饶。
赫连岳真直接越过三人,快不走到关云锦面前:“布布,你受伤了?”他这是一句废话,伸出的手却微微颤抖着,素色衣服上的血色刺痛了他的双眸,让他体内的暴戾几乎想毫无保留的喷发而出,想要将三人碎尸万段。
“没事没事,只是小伤。”关云锦见他神情不对心下顿时一咯噔,杨君斐和无相也齐齐给她使眼色,她说完后就立刻把人抱住拍了拍,忽又“嘶”一声,疼的倒抽冷气的那种。
“布布?”赫连岳真当下紧张。
关云锦拿出她那十八线的演技,委委屈屈的说:“小侯爷,我好久没受伤了,疼……”最后一个字用撒娇的口吻说出时,她成功把自己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下一刻,她就被赫连岳真打横抱起,边吩咐几个下属:“去请大夫!”
关云锦想说她就手臂被划伤了,下盘一点没受伤,走路完不碍事。考虑到现在赫连岳真情绪不对,还是不跟他唱反调的好。
若水一路疾驰到定远侯府时太医已经给关云锦将伤口包扎好,无相和杨君斐一心护主,所以她除了手臂上的一道浅浅口子外,还真没其他伤处。有了太医的再三保证,赫连岳真和赫连老夫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关云锦的伤可以忽略不计,杨君斐就得修养一番了,他与蒙面人交手的时候因为一直分心,所以被砍了好几刀,最深的一处伤口见了骨。
言归正传。
“若水,你怎么来了?”又是一条好汉的关云锦在见到被白芷领来的若水后很是诧异,同时心里也生出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若水手忙脚乱比划一通,翻译过来只有一个中心思想——关云韶被人抓走了。
关云锦失手打碎了茶杯,一瞬间理智飞:“是什么人?若水,到底什么情况?不行,我要去山庄。”她说着就要往外奔,被赫连岳真眼疾手快的拦住。
若水也挡在关云锦面前,依然是一通指手画脚,可这个时候关云锦根本没心情连蒙带猜她的意思。
“布布,冷静一些。”赫连岳真按着她的肩膀,“想想今日你遇袭,不会有那么巧的事。”
关云锦手臂的伤还微微有些痛,赫连老夫人也开口:“布布,劫持你的人都带回来了,从他们口中定能问出端倪,关心则乱,既然他们并没想杀人,那你兄长暂时应安无虞。”
将若水比划的都看在眼里的白芷也说:“小姐,若水说有密卫跟着公子,不会让公子受伤,您别太担心。”
关云锦这才想起来今时不同往日,她和关云韶的身份已非一般,早前他们的身份还没摆到景阳帝跟前时景阳帝已经派了两个密卫给关云韶,那时候只做传信之用。现如今关云韶是正经的龙子皇孙,景阳帝的亲儿子,怎可能被让人保护他?
当真如赫连老夫人所说,关心则乱。
抚了抚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关云锦这才吐出一口浊气,“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抓人,不管是我,还是我哥,肯定有一个理由。”
“人在我手里,他们若不从实交代,我不会轻易让他们解脱。”赫连岳真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不管是谁,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今天都踩到了他赫连岳真的底线,任何一个伤害他夫人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审讯的过程赫连岳真没让关云锦参与,倒是他本人亲自上阵。
至于若水怎么独自一人来定远侯府,却也是巧合,今日是关云韶的休沐日,但景阳帝想见儿子了,他也只能往城里跑。若水也想她师父了,所以搭顺风车进城,没料在途中遇到了一波蒙面人,利落的打晕了车夫,拿刀架在明风脖子上让他反抗不得。
关云韶在察觉危险时就已经同若水交代了来定远侯府报信之事,也是他告诉若水暗中有密卫保护他,叫他转告关云锦莫要担心。他是主动跟那些人离开的,前提是想要他配合,必须把无辜之人都放了。
故此若水毫发无伤,一路疾跑来了定远侯府。
若水刚解释完,大管家就额头冒汗领着几个人进了屋,连通传都没通传一声就能进人家定远侯府后宅的,除了皇帝外估计天底下也没其他人有这个胆。当然,如果定远侯摊上大事就另当别论了。
为首的景阳帝大阔步进了中堂,看到关云锦安然无恙这才不着痕迹的舒了一口气,面上却仍是威严冷然。
“布布,伤在哪了?严不严重?”一出口,关心表露无遗。
关云锦微微一愣:“您怎么知道我受了伤?”难道还有密卫在暗中保护她?应该没吧,要是有密卫保护她,怎么她和杨君斐他们跟蒙面人动手的时候都没露面?
“玄之遇袭,密卫向朕回报时恰好看到岳真抱你回府,言说你受了伤。”要不是碍于男女,这会儿景阳帝真得上前亲自查看她的伤势了。
关云锦见他额上都沁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高公公这会儿还在悄悄粗喘气,就知道他怕是得知消息就一路疾行,心下不由微暖。
关云锦先让景阳帝坐下,给他上了茶,这才解释赫连岳真是小题大做,她手臂上只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而已。
即使伤势不重,景阳帝还是要求他给自己看,看完后又红了眼眶,满心自责,自责怎么就给儿子派了密卫,却没给闺女也安排两个呢?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信任赫连岳真这个女婿,相信女婿不会让他女儿伤到一根头发,然而这就被打脸了。
“小侯爷到的很及时,人都被抓了。”关云锦就不得不替自家老公说话了,“况且通常情况下也没人敢在天子脚下胆大包天的绑架人,只能说蒙面人和他们幕后之人太过目无法纪。”她给想绑架她的人上眼药,她有预感,要抓她的人和劫持关云韶的是同一拨人,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让她逮到了绝对撕拉撕拉的!
景阳帝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哼了哼,等他把那个胆大包天的敢劫持皇子公主的人抓到,他必要跟女婿好好“聊一聊”。
“玄之那里朕不会让人伤他一根寒毛,布布你无需担心。”景阳帝道。
“……嗯。”关云锦这会儿其实也冷静下来了,担心无用,这又不是个有定位器追踪器的时代,她连绑架关云韶的人往哪个方向去了都不知道,担心也是无用功。景阳帝毕竟是皇帝,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来看她,不出意外应该也已经派了人去营救关云韶,她只祈祷绑架犯不会临时变卦,同归于尽。
景阳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确认关云锦真无大碍之后,他便先离开了。
抛开关云韶,关云锦想到了她出门的原因,她是打算去关家一看,似乎在她出门之后就被人跟踪。杨君斐和无相发现之后她让白芨装脚受伤,又让白芷送她回来报信,白芷和白芨顺利回到了侯府,跟踪之人并未起疑。问题还是回归关家,究竟上门来让门房转告一句话的是不是关云禧,关云禧和绑架她未遂的人有没有关系?
正想着,飞影和飞灵带着两个人过来,关云锦一眼望过去时只认出了关云禧,而另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关云夏?
“不、不是我、不关我的事,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关云夏神神叨叨,似是被恐惧笼罩。
关云锦皱眉,看向了一身素衣的关云禧,许久不见,关云禧长高了,五官也长开了,她的长相既不像关秦丰,也不像冷氏,但仔细看的话又隐约有两个人的影子。她眉宇间尽是清冷之色,见到关云锦后微微服了服身,了礼仪,又看了地上趴着肩膀颤抖不止的关云夏,眼中划过一抹嘲讽,冷声道:“别装了。”
关云锦只看到关云夏浑身一颤,慢慢的,先前那抖得跟筛糠似的动作也平缓下来,却是依旧一声不吭。
关云锦不解的看向飞影和飞灵,关云禧却主动道:“我来说吧。”
“说什么?”关云锦问。
关云禧淡淡的瞥了关云夏一眼,视线对上关云锦,压低了声音说:“关云夏知晓你和你兄长的真实身份,且……她告知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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