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苑书局,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挡住,戴灵霄二人挤进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书局内一室狼藉,精致的红木书架断的断,倒的倒,各式书籍散的遍地都是,书局掌柜站在正中央气得脸红脖子粗,身后的两个伙计更没好到哪里去,帽子也歪了,衣衫也扯了,三人同时瞪着一个角落,角落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正抱膝蹲在那里,清澈的眼底带着些许委屈,活像个受气包,我见尤怜啊,不是秦迫是谁!
众人一脸愤愤,对掌柜三人指指点点,对这种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的行为强烈指责。
娘之!
戴灵霄嘴角抽了抽,纵观局,瞧着这破坏力也清楚是谁干的,可这罪魁祸首如今正好端端地蹲在那,被众人用同情的目光安抚。
生活中的戏精啊,小迫,你真的长大了!
戴灵霄心中感叹一声,连忙拨开众人奔过去,满脸焦急的问,“小迫,这…怎么回事?”
“灵霄姐,”秦迫清澈的眼睛眨了眨,就要泛出泪来,“你可算来了!他们…他们诬陷我,还欺负我!”
戴灵霄被他抱住胳膊,身子僵了僵,看着他泛着泪花的眼,忍不住动动眸子,好像在说:小迫,这个角色真心不适合你。
秦迫复而眨眼,委屈更甚:灵霄姐,不是你让我演的吗?
好吧!戴灵霄垂眸,好好一个孩子被她带成这样,是说他孺子可教呢还是孺子可教呢!
“我呸!明明是你偷了书,还将书局砸了,说谁欺负你!”一旁的小伙计一听,立刻急了,插着腰破口大骂,恨不得扑上来撕了他。
“我没有偷书,你们诬陷我,搜不出证据还要打我,我是反抗了几下,但我一个人怎么砸书局,是你们追打我才闹成这样!”秦迫抿唇争辩道。
戴灵霄站起来,眸色一暗,不悦质问,“掌柜的,真是这样吗?我弟弟没有偷书,你们为何要追打他,是欺负他年纪小吗!”
“就是啊,这么大的书局,欺负个孩子做什么!”围观人越听越来气,都站出来抱不平。
掌柜还没开口,那急性子的小伙计先忍不住了,“姑娘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乱讲话,你弟弟做了什么他心里清楚!”
戴灵霄偏头问,“你盗书了?”
“没有!”秦迫缩在戴灵霄身后,那小眼神呦,看得众人心里直揪揪。
戴灵霄呵呵一笑,又看向那衣冠不整的小伙计,“听到没有?我弟弟身上又不是没银子,别说买一本书,就算将书局的册子都买回去也是可以的,他为何要盗书,你不觉得这种诬陷好笑吗!”
也是,这小少年一身富贵打扮,怎么看也不像穷人,又怎么会盗书,这理由太牵强了吧。
“郭掌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顾巧儿走出来,对着一直缄默的掌柜问道。
书局的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显然比两个伙计冷静许多,他眸色微沉,却一直没辩驳,手背在身后,显然在寻思着解决方式,只在顾巧儿开口后才讶异的看过去,脸色变了变,“是姑娘?”
“是我!”顾巧儿微微勾唇,淡淡开口。
掌柜身子一震,脸色又变,“那这位是?”
“这位是戴府大小姐!这位秦小公子也是大小姐的人。”顾巧儿道。
“哦?原来是戴府小姐,失敬失敬!”掌柜一听,立刻躬身一辑,对两名伙计使了个眼色,驱散了围观的群众,心中也悔得紧,本是一本书的小事,几个铜板而已,怎么牵扯出镇北侯府来。
见围观群众被驱散,掌柜才堪堪开口,“戴小姐,其实今日之事不过小事一桩,这里面定然存有什么误会,下人们不懂事,误会了小公子,还望戴小姐不要怪罪才是。”他看了看狼狈不堪的破坏现场,一声叹息,那眼神分明再说:这小公子到底破坏力如何您心里应该有数吧,我们都不追究了,您也不别拖着我们书局不放了。
见他如此,戴灵霄也是一叹,“掌柜的,我也不想为难你,可你家的伙计诬陷我弟弟盗书实在有些冤枉,我们不会仗着身份如何,但我这弟弟年纪还小,即使是个平民,被冠上偷盗的罪名也委实不好听,今日不解释清楚,他日后如何做人!”
掌柜也是见过世面的,“哎,小老儿明白!今日这事怕是已经惊动了大公子,大公子也在赶来的路上,恰巧顾姑娘也在,都是一家人,想来这误会也能澄清。”说话间,望向顾巧儿,隐隐有几分深意。
“哦?大公子?”戴灵霄闻言,疑惑地转向顾巧儿。
顾巧儿避也不避,柔声道,“妹妹,方才情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家书局是顾家的铺子,现在是由我嫡兄长打理的。”
“啊?”戴灵霄瞪大双眼,心中却松了一口气。是了,耽搁这么久终于到了点子上,为了引出顾长安,绕了这么一大圈,她容易吗,即便如此,她还是攥着衣袖佯装讶异问,“既是姐姐娘家的铺子,为何不早讲,倒显得我…”
话还没说完,一道清瘦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轻袍缓带,如沐春风。
将军府嫡长子——顾长安。
顾长安步履缓缓走入书局,见到此处的一片狼藉的景象,只是淡淡扫过,目光都没停留,又依次看过郭掌柜和顾、秦、戴三人。
“妹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他看向顾巧儿微微一笑,旋即将目光移到戴灵霄身上,眼中惊异一晃而过,旋即笑道,“这位一定是戴小姐吧?在下顾长安,幸会。”
顾长安并非如想象的那般俊俏,面相一般,但眉眼却十分温和,一身宽大的紫袍,腰束玉带,手拿一柄折扇,虽是书生气质,却胜在高贵与优雅。他腰身很窄,仿佛一折就会断,这样的体型搁到现代肯定会被人躲得远远的,风一吹都要倒,不过此人虽说瘦弱,气质却是上乘,也不愧为顾横衍着力栽培的长子。
此时,他单手负在身后,一股优雅的气质难以言表,浑然天成,并非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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