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豫王只是被沈家的姑娘戴了绿帽,咽不下这口气,才拉了沈碧月当沈碧欢的垫背。
也有人说,豫王折损了人姑娘的清白,沈家不依不饶,豫王只得妥协。
还有人说,沈家的两位姑娘都在豫王府住过几日,兴许是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抓到了豫王把柄,逼他就范。
不过更贴切于大部分的说法是,沈家姑娘的美色太过动人,连一向不将女人放在眼里的豫王都忍不住了,现在关于她是煞星命格的事实也随着六合的入狱而终止,豫王自然打算抬回家当收藏品养着。
谁都知道豫王最喜世上一切最美丽的东西,只要遇见了,二话不说统统都给抢回府,也自然有一小部分人觉得这大宁上下最好看的两个人凑在一块,那简直是登对极了,起码容貌上极为相配,给人一看就赏心悦目。
总之什么说法都有,无一例外都围绕着沈碧月与邵衍,独独没人去想这赐婚圣旨分明就是皇帝下的。
刘婆子用力敲了两下门,“姑娘,都快午时了,怎么还不起来,觉睡久了身子都要软成泥了。”
里头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你将饭菜送进来就是!”
刘婆子索性直接推开门,看到里面的人早就起了,只是坐在桌前发呆,这么热的天,任茶水冷透,可想而知她坐了有多久。
“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沈碧欢猛地将桌上的茶杯往外一掷,正好砸在刘婆子脚面上,杯身砸中脚趾,疼得她一个哆嗦。
甩甩鞋面上的水,刘婆子气得直跳脚,“你别以为你现在还是沈府的娇小姐,豫王已经有了新王妃,你不过就是被沈家遗弃的女儿,过不了几日就要嫁给穷郎中,当一辈子平民百姓,还在这里得瑟些什么!要不是豫王殿下有吩咐,我还不愿来这里伺候你呢!”
被沈家遗弃的女儿,这话听着熟悉,曾几何时这是专属于另一个人的身份,风水轮流转,她永远也想不到竟然会转到她的头上。
沈碧欢闭上眼,眉头禁不住微颤,刘婆子捕捉到她神色的异样,冷笑几声,“都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你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风光无限的沈家嫡女了,或者说要不是甘氏恶毒,你也攀不上这个命,人家正儿八经的嫡长女被你们母女陷害成了克亲克友的煞星,原本名正言顺娶进来的主母也送了命,如今你们得了这样的下场,怪不得旁人,报应来了啊,就得受着。”
沈碧欢只觉得心头膨胀得厉害,说不清是怎样的酸涩滋味,既怨,又恨,她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她不该。
“行了,待会儿我送饭过来,沈姑娘就好吃好睡,等着几日后过门就是,这活着的,有个盼头,总比死了的好,受尽唾弃,临死前也没个干净身子,任凭生前如何风光,挺没意思的。”刘婆子后面几句话像是在感慨,说给自己听的,边说边往外面走去。
她没注意到后边的沈碧欢早就睁了眼,神色痛苦,又愤怒,她握紧拳头,突然冲到刘婆子的背后,正想伸手狠狠一推,刘婆子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下子就躲开了。
没人扶住,“砰”的一声巨响,沈碧欢迎面倒下,下巴直接磕在了门槛上,渗出点点血丝,疼得她头晕眼花,眼神都变得呆愣,也不晓得自己爬起来,只是缩起身子半跪着。
刘婆子冷眼旁观了一会儿,见她实在不动弹,叹息一声,“作孽唷,你又折腾什么,殿下交代了老奴,一定要将沈姑娘照顾好,须尾,上下干净地交给范先生,安心待着嫁人就是,又不要你性命。”她上前把人拉起来。
那个可恨的郎中,骗了她清白身子的下贱东西,占着江湖郎中这一个肮脏身份,也配让人称他作先生。
沈碧欢扯了扯嘴角,突然挣开刘婆子的搀扶,双手用力抓住刘婆子的手臂,似是哀求道:“让我见见殿下吧,我只跟他说几句话,不,一句话,就一句话,就看在,看在我快要嫁人的份上,让我见他。”
刘婆子慢慢拉开她的手,“沈姑娘,您没听见我的话吗,殿下有了新王妃,与其他女人再不想扯上半点关系,您还是识趣点,乖乖在这待着。”
“他让你照顾我,你要是不让我见他,我就......”沈碧欢眼神一闪,弯下身子就要去捡地上的碎瓷片,刘婆子眼疾手快地截住她。
“沈姑娘,老奴不想对你用粗,您也别逼我。实话给您说,您被关在这里,想必不晓得外边的事情,陛下已经重新下旨,给殿下赐了新王妃,待新王妃及笄后便成亲,您又何苦去自讨没趣,依殿下的脾气,小心连命都没了。”
沈碧欢摇摇头,心头一阵钝痛,“陛下怎么可能还会赐婚呢?”
有了她这样的前车之鉴,豫王应当恨极了皇帝的自作主张,怎么还会同意呢。
刘婆子笑道:“新王妃正是沈家的长房嫡女,您的亲姐姐,殿下亲自让天风去沈府宣旨,这几日正在准备过门的彩礼,忙得很。”
沈碧欢一怔,“不可能!是谁都不可能会是她!”
“沈姑娘,要我说,您求我,还不如去求求那位新王妃,据说殿下很是中意新王妃,往她府上送了不少东西,沈家的库房都快摆不下了,就连陛下都催着沈家早点筹备沈大姑娘的及笄礼,就等着礼成,能早日将人迎回王府去。”
沈碧欢呆了一瞬,随即捂住耳朵,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失控一般尖叫起来,“是她!是她!是她害我!是她!”
刘婆子往外使了眼色,四名仆役冲进来,两人压制住沈碧欢,两人手脚利落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瓷杯,除此之外,屋内所有坚硬或锋利的东西都被撤了出去。
沈碧欢崩溃一般地挣扎着,“放开我!我要见殿下!他不能娶她!我才是豫王妃!是陛下亲自赐婚的!不该是这样的!是他们害我!”
她泪流满面,却敌不过两名仆役的力气,很快就被绑在了床上,哭喊到声嘶力竭,眼里的光彩渐渐黯淡下来。
刘婆子让人端来饭菜,伺候她吃完后就给嘴里堵上了麻布,避免她一时会冒出什么轻生的念头。
外头有人在等刘婆子出来。
刘婆子吩咐人锁好门,一转头脸上的表情尽收,面无表情的模样有几分瘆人。
她走下台阶,抬眼看到了有人远远等着,连忙快步走过去,“天风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你做得很好,主子命我给你送些赏赐过来。”
“折煞老奴了,这都是老奴的本分。”
“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你就可以回去了。”天风看了眼紧锁的房门,眼神淡漠,不起半点波澜,“下回动静小点,别让她伤得太厉害,也别伤在明显的地方。”
“老奴有分寸,还请大人放心。”
送走天风后,刘婆子伸了个懒腰,转身走向小厨,打算先给自己做些零嘴解解馋,没剩几天了。
同样是待嫁之人,沈碧双的待遇显然好多了,起码父母亲在身边,也没人说狠话气自己,好吃好喝供着,唯有陈氏替她发愁。
不等行过及笄礼就成亲,定然会招来夫家的轻视与嫌弃,这可怎么办才好。
“都怪那个沈碧月,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还要连累自家姐妹受罪!”沈碧双恨得不行,她后来才知道,自己会提前日子成亲,都是大房出事那日碰见豫王惹的祸。
只是她惧怕豫王,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下来,但前几日赐婚圣旨一下来,她就像是找到了可以发泄怒气的罪魁祸首,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到了沈碧月的头上。
陈氏冷了脸,“你别什么都去怪人家月姐儿,我是不是让你乖乖待在院子里,你偏不听话,跑出去冲撞了豫王,得了这个结果是你咎由自取,还有脸去怪罪别人,她能被陛下赐婚,被豫王看上,那是她的福气,你有这福气吗!”
沈碧双噎了一下,依旧愤愤难平,“阿娘,你到底是向着谁的,我才是你女儿,你怎么还向着那个贱......那个女人!”
陈氏冷冷瞪她一眼,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双儿你记住了,咱们沈家如今最大的靠山就是月姐儿,别再和她过不去,你斗不过她,也斗不过她背后那个男人,以后即便出嫁了,你也不许再提她的半句不是,明白了吗?”
已经得罪过的人,是没法再讨好的,只能弥补,或是躲得远远的,沈碧月不打算再和他们过不去,这是好事,犯不着再去主动招惹。
沈碧双跋扈惯了,尽管遇事之后有些收敛,到底本性难移,她不服气,但又惧怕陈氏的冷脸,最终只能嘟嘟囔囔地回声知道了。
沈庭轩后来也听沈碧月说了关于孙素白与桃林一事,她对他并无遮掩,包括秦恪的事情也毫无保留地说出,但沈庭轩与秦恪的交集不多。
秦恪此人神出鬼没的,偶尔会去上朝,大多时候有皇帝的默许,都是见不到人影的,偏偏积压在他案上的事情一件不落解决,从未拖过一天,干净利落,只是从未有人亲眼见过他,只能时常看到他的书童奉他的命令来取卷宗。
沈庭轩答应帮沈碧月多多留意秦恪,并与她约定了搬离沈宅的日子,外头的那间新宅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即便立刻去也能住下,但兄妹两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在沈碧欢与沈碧双的婚事结束后再搬。
有热闹不看,多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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