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碎》第59章

    那个女孩子也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该怨恨，却怎么也止不住自己心里的感觉。
    再到了后来的时候，终于要到了那个弟弟该娶妻的年龄，姐姐的门虽然快要被媒人给踩塌了，却依旧没有遇到那个真正有钱的男子，在此时的父母眼里，男子的相貌和财险早就已经输给了金钱，因为他们已经被金钱压倒了，若是没有金钱的话，便没有给弟弟娶妻的钱，也就意味着他们两个下半生就这么孤独终老。
    顾雪鸢听了这样的话之后，又怎么可能听不出那话中的主人公是谁，于是就轻轻的抱了抱自己面前的女子，眼里忍不住地戴上几分怜惜。
    但是那女子却依旧是笑了笑，反倒是从自己的菜篮子里掏出了一本书“我大笑着喜欢看书，父母之前也曾经送我去过学堂学习，不过后来就因为我弟弟的出生而让我被迫辍学，但是我一直都有些研究，这是我前几日用在了学校的钱买来的一本书，我见你也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便把这本书赠予你。”
    顾雪鸢原本读的书本来就是厚重而晦涩难读，面前的这本书写起来虽然不至于精美，但是也勉强看得过去，而且上面的故事比起自己平时读的书更加的引人入胜。
    那姑娘看着顾雪鸢拿着手中的故事细细的读了起来，也是忍不住的露出了笑意，提着自己的篮子转身离去。
    顾雪鸢虽然觉得这话本子上的故事简单，但是却也觉得是通俗易懂，并且解释了人间最简单的道理，忍不住的带回了家，却忍不住在梦中考虑那书中的场景。
    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告诉过我，情深不寿，而那时我年龄小，并不懂的究竟是何意，长大了，懂得了的时候，一切也就晚了。
    我生在极寒之地，是一株生长了千年的海棠花，也是这苍茫冰原里的唯一点缀，至于我的母亲，在我化形那一日，匆匆离开，也就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有一日，一位青衣公子带着一身风尘来到了冰原，看到我时，他眼里闪烁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被他连根挖起，却不知为何没有反抗，也许是我向往着冰原以外的世界，也许是我被他眉眼里的温柔所惑。我也知道了他叫黎渊，我虽是不懂是何意思，但却也觉得，肯定是很美的意思。
    他把我埋在了一个精致的花瓶里，偶尔会用新鲜的露珠浇灌我，我在花瓶中舒展着身子，偶尔他会对我喃喃自语，讲述着外面世界的繁华与纷扰。
    每当我看着他紧皱的眉，有一种化作人形替他抚平眉心的冲动，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如果我这么做了，可能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突然有一日，他告诉我，他心悦一位姑娘，向我讲述与那姑娘的点点滴滴，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心口直发疼，仿佛被人用什么狠狠的扎破，鲜血淋漓。
    第一次，我化作了人形，轻轻地走到了他的床边，看着他熟睡的模样，轻轻的吻上了他的薄唇，我这才意识到，原来人类的唇居然是甜的，像极了我百年一结的海棠果。
    我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幸福感时，却突然感觉到脑袋晕晕的，我临失去意识前，唯一想到的就是，他醒来时看到我是不是会被吓到。
    再醒来时，我被一根绳子绑得紧紧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闪过了一丝极为可怕的念头，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然后就想着怎么离开，于是就尝试着去挣脱绳子，却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疼痛，顿时就瘫倒在了地上，不敢再妄动一丝一毫。
    过了许久之后，外面才传来了嘈杂的声音，黎渊走在他们面前，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人，那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人袖口上有一朵流云。
    我看到黎渊，忍不住开口“黎渊。”此时我才发现，我的声音仿佛被灼烧过一样，嘶哑暗沉。
    黎渊却不看我，只是看着自己旁边的灰色衣服的男子，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恭敬“道长，您看这只花妖，适不适合炼丹。”
    我看着黎渊，一时之间心痛如绞，原来，我只是他眼中炼丹的药材吗？
    那道长打量了我一番，然后点了点头，眼里带着点赞赏“果真是千年海棠花，可真是不一样，这浑身的妖力非同寻常，也亏得你能在苍茫的冰原中找到，还能够诱她现身。”
    黎渊听了之后，也是笑了，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死物“那是自然，不过我也没想到，这只花妖真的对我动了情。”
    那道士眼里闪过了一丝恶毒“人妖殊途，这只花妖胆子倒是不小，不过很快这一切都会结束了。”说完转身就走。
    黎渊看着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南若，你是个很好的女子，可惜了，谁让你是一株千年海棠呢。”南若，是他给我取的名字。
    我呆呆的看着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慢慢的湿润了起来，我愣了，我这是，哭了吗。
    我看着自己面前巨大的炉鼎，心里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花属木，自然是怕火的，更何况我生长在冰原之中，从未接触过火。
    就在火焰灼身的那一刻，我听到了一声浓浓的叹息“小海棠，你太顽劣了。”
    我被一个白衣男子抱在怀里，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他的身上，好凉，就像是千年未化的寒冰。
    他带着怜悯地看向黎渊和那道士，眼里却是冰冷的“你们敢动我的人，可有问过我吗？”
    我看到那道士显然是很苦恼的，轻轻的皱起了眉“你是何人，又为何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
    那男子轻轻的笑了笑“你们从我的地盘上带走了我养的人，却还问我是谁，不觉得可笑吗？”
    那道士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一瞬间白了起来“你是苍茫冰原。”
    那白衣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看来你也算不上太笨，我乃是苍茫冰原灵魄北寒，你既是做出了这种事情，那就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了吧。”
    那道士却是笑了起来，眼里写满了深深的恶意“苍茫冰原，哈哈哈哈，你离开了那里，身上的灵力又能残存几分，你若是再与我动手，怕是顷刻之间，就会化为一滩冰水。”
    我也能够感觉到北寒身上的温度的确在升高，眼里也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焦急。
    他却是仿佛知道了我在想什么，略带安抚的开口“我无事，你放心便是。”然后眼里染上一抹深情“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与你相见，棠儿。”
    我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干净而又纯粹。
    他一拂衣袖，一阵冰寒便从屋内涌起，他捂住了我的眼，冰冷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棠儿，你要好好的啊。”
    再醒来时，我就身处于苍茫冰原，不，那里早就不是曾经的苍茫冰原，而是一片草地，有鲜花，有蝴蝶，有青草，有小溪，却独独没有了一丝冰霜。我的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可是这不正是我盼的吗，不一样的世界，可是心里又为何如此疼痛。
    我迷茫，内疚，不知所措，甚至又跑回去看看的冲动，但是我又记起了那句温柔的话语，含着一丝丝的轻叹“棠儿，你要好好的啊。”
    又过了一段时日，我以为我要终生生活在这样的麻木当中时，那个道士却来到这里。
    我原本已经举起了我的冰霜剑，却听到了那道士含着颤抖的声音“棠儿。”
    我轻轻的皱了皱眉，忍不住的开口“你不配叫我棠儿。”声音里是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刻骨恨意。
    我清楚的看到那道士的身子一缩瑟，但是他还是开口道“棠儿，我是你父亲啊。”
    我听到了这样的话之后，忍不住轻轻地扯了扯嘴角“我没有父亲，我的父亲早就已经死了，死在了我母亲身侧。”
    那道士听到我这样的回答，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仿佛有千言万语不得诉说。
    我忍不住的笑了，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我所谓的父亲“我虽然不懂世事，但是我也曾听我母亲讲过，我的父亲衣袖上有着一朵流云，那是蜀山弟子的象征，更何况，这世上能知道仙棠用处的人，怕是只有与母亲耳鬓厮磨过的父亲了吧。”
    那道士的嘴唇颤了颤，却什么也没有说，过了一会才深吸了一口气“北寒还活着。”
    我心尖一颤，连忙上前几步“你刚刚说什么。”声音也是颤抖的不成样子。
    那道士见到我这样，自嘲的笑了笑“我在他的冰封之下活了下来，他也为自己留了一丝生机。”
    我忍不住追问道“那他现在哪里？”
    那道士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在皇宫，当年他化作一颗冰珠，内蕴巨大能量，便被人献给了皇帝，从此别被放在了皇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