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溪湛时廉》第511章 等待清晨的第一缕晨光

    夜色沉寂,人们都安然入眠,病房里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有些心头闷闷的。
    对于这一声“白琳”她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默默站在原地,没有走,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白琳,你回来了?”见她不做声,湛赋鸿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靠在枕头上,他的眼睛根本看不清楚,他只知道眼前站着的是个女人。
    唯一能让他辨识出来的,就是许白琳身上的味道,一股独特的香味,那是只属于许白琳的,纵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讨厌这个女人的强势,可他怎么也没能忘掉她的声音和气味。
    许白琳深吸了一口气,拉开床边的椅子,坐到了湛赋鸿床边。
    可是,她的语气淡淡的,就像是一个旧时老友的普通问候:“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听到这声音,湛赋鸿更加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许白琳,当年两人散得有多愉快,反倒是现在就越平淡。
    湛赋鸿揉了揉眼睛,他想看看如今的许白琳是什么样子了,只可惜,他看不清了。
    “听你的声音,还跟当年一样,没有什么改变,可是十多年过去了,我都老了,面容老了,心也是,不过,你该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我看不见了。”湛赋鸿的语气很平静,可是听起来,却不由得让人唏嘘。
    他印象里,见许白琳的最后一面,是她红着眼,他看见她的眼泪就挂在眼眶里,却坚强地没有掉出来,她走的时候,只带走了她的一些衣服,她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湛家,离开了他的视线,自此十几年,再未谋面。
    没想到现在,人就站在他面前,他却想看都看不清了。
    许白琳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可是说恨吗?她看着眼前这个病入膏肓的男人,似乎又有些恨不起来了。
    她只是淡淡重复着那一句:“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湛赋鸿咽了一口口水,笑得有些苦涩,却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现在这样,也就是我的报应而已。”
    是啊,要不是他这些年被郭雪琴蒙蔽,被她挑唆,被她所害,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幸福才对,有贤惠的妻子,有优秀的儿子和贴心的女儿,哪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许白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敛去眼里的情绪,没有接这句话,只是道:“小陆说,还有法子治,你……保重身体吧。至于……那个女人,今天之后,她应该会得到自己应该有的惩罚。”
    那个女人,湛赋鸿知道,她是说郭雪琴。
    十几年夫妻呀,没想到,他身边养了一只恶鬼,她被她掐着脖子吸血,他还浑然不知。说心寒都太肤浅,说后悔,他也觉得自己不配。
    湛赋鸿叹了一口气,知道许白琳话里的意思,他只是道:“这些事情,时廉那孩子应该会处理得很好的,他……很优秀。”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亲口肯定湛时廉。以前,他总觉得湛时廉不按照他的意愿做事,不会听他的话,更不会孝顺他。
    可是现在的结果是,那个表面最冷硬的孩子,偏偏是他最优秀,也是最把他当父亲的孩子。
    许白琳点点头:“孩子都很好,只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有一个合格的。”
    是的,孩子都很好,不管是湛时廉还是湛南蓉,都是很好的孩子,却没有得到过父母完整的爱。
    湛赋鸿脸色暗淡,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从来就没有尽到过做父亲的责任,他并不否认。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这话让许白琳背影一僵,好?还是不好?
    她苦笑一声还是点了点头:“挺好的。”
    可是各种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湛赋鸿点点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两人陷入无言。
    好半晌,许白琳从椅子上站起来,才道:“马上就要天亮了,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就不吵你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湛赋鸿一急,从床上坐起来,忙叫住了她:“白琳,等等,我……”
    他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好像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许白琳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冲他笑了笑,虽然她知道,他看不见,却还是道:“湛先生,我们分开很久了,你可以叫我……许女士,或许以后生意场上能够再见的话,叫我一声许董事长也行。”
    这一句话,就像是给他们的关系彻底划清了界限,曾经他们是夫妻,是爱人,可是现在,只能礼貌地叫对方一声湛先生,或者……许女士。
    湛赋鸿张了张嘴,嘴角撤出一抹僵硬而又苦涩的笑:“对……现在是许女士了,我……谢谢你能来看我。”
    许白琳回以一笑:“不用客气,我们不是仇人。”
    他们不再是仇人,也更不会是爱人了。他们就像是人海里最熟悉的陌生人。
    “那……我先走了,你休息吧。”许白琳抬脚,往门口走。
    湛赋鸿这才把那句话说出了口:“白琳,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隔了十几年了,也许已经没有意义了吧,可是许白琳心底还是震了一下,她等了太久了,十几年的时间,她终于听到他说对不起。
    但怎么她心里除了心酸,再没有其它的感受了呢?
    许白琳开门的手也只是僵硬了一瞬,然后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像是没有听到那句话一样,她轻轻合上门,就像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病房里,湛赋鸿一声沉重的叹息,如果能够重来一次的话,他应该不会有这么愚蠢的选择了吧?
    他伸手摸索着,终于摸到了自己的眼镜,他戴上眼镜,眼前的景象终于清楚了那么一点点,他还能闻到空气中许白琳身上留下的味道,可是,所有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摸索着找到自己的衣服,脱下病号服,为自己换上一套体面的西装,颤颤巍巍地打好领带,又给自己梳好头发。
    这一辈子,他错过了对的人,做了错的事,从一开始便是错了,那这一辈子就都是错。活了几十年,为他好的人他从未珍惜,对他不好的人,却被他当成宝。
    何其可笑!
    他一身整齐,摸索着靠坐在沙发上,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清晨的第一缕晨光照进他的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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