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上一次见面以后,余小溪第一次见湛赋鸿。
大叔在安全的地方,有许阿姨照顾,她不担心,但是看着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瘦得已经皮包骨头的老人,她心里一阵心酸。
怎么也是大叔的父亲啊,虽然他一点都不喜欢自己,但是她也不想让这个人出事,既然大叔也在默默保护着自己的父亲,那现在大叔不在,她也应该要保护好这个病躯恹恹的老人。
病床上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眼皮轻颤了两下,才缓缓睁开。
可是湛赋鸿睁开眼,发现眼前一片模糊,他的视力好像越来越看不清了,他知道眼前有个人影,但是连男女都分不清了,这样下去,他怕是离失明不远了。
“是……老二吗?”湛赋鸿伸手去摸床头的眼镜,今天这个点,应该湛二叔会来看他,陪他聊天了。
果然,就像陆少说的那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经过几天的治疗,湛赋鸿原本好转了一些的身体忽然急转直下。
余小溪忙上前,把眼镜拿过来,放到湛赋鸿手里。
“湛……伯父,是我,余小溪。”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湛赋鸿的身子僵硬了一秒,可随即,冷哼一声:“怎么?余小姐享着清福,把我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现在还有时间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知道湛赋鸿一向看不上她,余小溪也不气恼,反倒坐到了他一旁的凳子上。
“伯父,我这次来,是有些事情想跟您说的。”
湛赋鸿戴上眼镜,努力想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但是他试了试,似乎没有作用,只好放弃了,又取下眼镜拿在手里。
只是,他的语气依旧不怎么好:“哼,那个不孝子,让你来的?还是余小姐想看看我老头子还有几口气?等我蹬了腿,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进我湛家?”
余小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伯父,我今天来不是跟您说这些的,之前陆少和大叔他们为了让您放宽心接受治疗,所以一直没有告诉您,您的身体变成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只说有人害了您。”
听到这话的湛赋鸿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可还是没好气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有人长期给您服用一种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可是正常人服用以后会导致精神萎缩,从而影响一个人的生活自理能力,直至瘫痪。”余小溪很平静地叙述着,“而那个长期喂您服药的人,是谁?您心里应该清楚吧?”
湛赋鸿脸色一沉:“你今天是来挑拨离间的吗?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上你的当的!”
“挑拨离间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即使您不相信我,也总不能不相信陆少吧?大家如果合起伙来骗您这件事情,有什么好处吗?大叔不差钱,并不在意湛家那点资产,陆少也并不差您这点医药费,大家费心费力的,难道只为了跟您说谎,逗着您玩吗?您还是细细想想吧。”
虽然湛赋鸿很不愿意相信余小溪说的话,但是往事却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回想,自从湛楷安入狱以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从某一次感冒开始,他就在吃一种褐色的药片,说是止咳安眠。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每次吃完药,他都会犯困,原本咳嗽得厉害,但是吃了药就感觉好了很多。可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一直在吃那种药,眼看着身体越吃越差,茶饭不思,走两步就觉得累。
他不愿意多想,可是细细回忆起来,一直让他吃这个药的就是郭雪琴,他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身边出了什么问题,可是每次去医院,他又检查不出来什么,也就没有往别处想,只当是自己老了,身体不行了。
但余小溪这么一说,他不得不怀疑了,余小溪没有必要冲他撒谎,毕竟这种事情他只要问问陆元州就能知道自己的病情究竟如何。
因为余小溪说得在理,陆元州是陆家人,不管他病了还是被人害了,都跟陆元州没有关系,陆元州要做的只是要治好他,他没有必要说这种谎言。而且,湛时廉就算再不孝顺,也不能害他,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这一点,他很清楚。
“你的意思是说……是那个女人给我……”湛赋鸿差点一口气没有上得来,情绪有些激动。
他不想信,但好像又不得不信。身子变差是事实,郭雪琴一直以来劝他吃那种药似乎也是有些问题。
十几年的夫妻啊,他自认待她不错,她居然想让他死!
余小溪忙上前帮他顺了顺气,安抚道:“湛伯父,这件事情比您想象中的还要复杂,您先不要激动。”
半晌,湛赋鸿咳了许久才缓了一口气,脸色稍好了一点点。
“她还……背着我做什么了?”湛赋鸿有些喘气。
“现在我们能掌握的关于这个女人的罪证很有限,不好多说什么,我跟陆少商量过,告诉您这些是希望您注意入口的东西,从今天开始,所有的入口的东西都由专门的负责人送过来,您不信我可以,但一定要相信陆少,就算是为了大叔,请您自己保重。”
湛赋鸿的脸色忽然一变:“什么意思?他出什么事了?”
这个他,余小溪知道是在说湛时廉。
“大叔出了车祸,背后做这件事的人还没有查到。所以,我们才确定这不是单纯的意外,如果您和大叔同时出意外,那背后最受益的人会是谁?伯父,无论您对我成见有多深,但您跟大叔是家人,血脉相连,大叔在默默保护您,请您从现在开始对身边的人保持警惕吧。”
车祸!
湛赋鸿一脸难以置信,怎么会车祸呢?
“什么叫车祸?怎么会有人……”他突然顿住,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却又半天才颤抖着嘴唇问,“他怎么样?还好吗?”
“您放心,大叔那边不是很严重,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请您对这件事继续装作不知道。好好休息,如果您想起来什么可以跟陆少说,我就不再打扰您了。”余小溪替他掖好被子,看了一眼呆愣在床上的湛赋鸿,这才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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