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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邑城的皇宫,是过去帕提亚人的皇宫改造而来。
依旧有着浓浓的帕提亚风格。
很多宫室,甚至都只是拆掉了墙壁上雕刻的神明、花园里树立的雕塑。
然后换上了大魏皇帝的征服伟业雕刻,以及种种先贤的雕像。
譬如,就在夏义眼前,就有一面刚刚刻着孔子问道于老子的壁画。
而其周围,则篆刻着《道德经》的名言。
大魏皇帝李陵,是老子之后。
这是确确实实,而且明明白白的。
有族谱,也有历史记录。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李陵也能自称唐虞之后,尧舜之苗裔。
“使者,以您所见,朕与汉丞相之治,孰强?”李陵穿着便衣,在几个高大魁梧的武士保护下,走到夏义身旁,轻声问道。
夏义闻言,回过头去,对李陵笑了一声:“阁下,在这西方之地,兴文教,除陋俗,破携风,即使是丞相知晓,恐怕也会大加赞誉!”
李陵听着,得意的笑起来。
“不过……”夏义恭身道:“若要与丞相之治相比,恐怕还远远不足!”
“如今,大汉丞相匡弼天子,与贤能大臣,共治天下,兴工商,大治河,广教化,内蓄仁义外播教化,自北海而至葱岭,从西海到扶南,一百三十六郡,三万里之国,安居乐业……”
“王师东渡大海,以至扶桑,南征身毒而建新江都……”
“于是,天下皆赞而拜曰:唯丞相能安天下,佐天子,而富民兴教!”
“小臣虽然卑鄙,却也从报纸上看到了,去年汉家天下一百三十六郡国,有郡县学苑,三百七十八所,乡亭之中,有蒙学七千六百二十五所,总角稚子入学者,以百万计,而太学、武苑,岁录士子三万有奇!”
“又闻少府及御史大夫官邸共奏,天下州郡,迄永始八年九月,计有户九百二十万,丁口四千七百余万,定垦田一千三百余万顷,共修河道,两千三百余里,有河渠一千三百余条,灌溉土地四百余万顷,共有道路七尺以上者三百余条,总长一万八千余里,可行四马之车者五千余里……”
“关中去岁冶铁,计有生铁三万万五千万斤,粗钢六千七百万斤,精钢千万斤!”
“此外,去岁,仅仅是少府,便岁织帛布三百万匹,棉布七百万匹,毛料三百余万匹……”
“小臣听说,当年高帝曰:安得广厦三千栋,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
“今日,丞相之治,早已臻于此道!”
李陵听着,满脸的不敢相信。
因为,假若这汉使所言是真。
那么就意味着,如今的汉朝,已经比当年要强盛十倍、百倍!
旁的不说,单单是汉朝去年的生铁产量和布帛产量,就足够淹死他和他的西魏政权了。
夏义看着,道:“阁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使团去长安……”
“甚至可以去问问,在身毒的卫律……”
李陵这才想起来,去年卫律派人来告诉他,汉朝的军队,已经控制了身毒的南部,同时还发现了这些汉人,用着能喷火的铁杆和发出雷霆的铜炮。
按照卫律派来的人的说法是‘汉兵以火杆为前,雷霆为后,当敌则以硝烟而至,常常白烟之后,毙者无算,又发雷霆之炮,其声如霹雳,一发而糜烂数十里’。
当时,李陵觉得卫律在讲神话。
一发糜烂数十里?
那张子重就算是神仙下凡,也不可能做到。
但现在,汉使也言之凿凿,而且还有着详细数据,他也就不得不信了。
这一信,李陵说话的声音,也不免小了些,底气也开始有些不足了。
于是,他道:“敢问贵使,汉丞相遣君来此,是为何事?”
“自然是听君言,观君行……”夏义笑着道:“丞相临行前,曾特地嘱托:若君在这泰西之地,能行王道,用中国之制,移风易俗,则自当为君在天子之前表功……”
李陵听着,笑了起来:“那以使者观之,吾在这泰西之地,可行王道,可移风易俗乎?”
“不敢瞒阁下……”夏义低头道:“使团上下,自入境以来,历历在目,亲耳所闻,皆以为:阁下之治,已近君子之治!”
“哈哈哈……”李陵听着,大笑起来。
然后,他问道:“那么,丞相会如此为吾表功?”
“若使阁下能顺应天时,知大义……”夏义道:“丞相说过了,唯封王建号,方能酬君之功!”
“以小臣之见,倘若阁下能够顺应天时,遣使入朝,丞相与天子,必将不计前嫌,嘉以鸿恩,许足下为这泰西之主……”
李陵闻言,沉思了起来。
倘若,遣使称臣就可以换来汉朝的册封以及种种许可。
特别是,对他与他的部下的赦免、册封,那么其实遣使称臣也无所谓。
毕竟,如今汉与他,相距何止数万里?
汉朝再强,也不可能跨越如此遥远的距离,发动数万数十万的大军跨越山与海来打击他。
相反,若是汉承认了他和他的政权的合法性。
那么,他就可以从汉得到源源不断的丝绸、布帛、铁器,甚至人才与技术。
如此,他和他的子孙,就可以长久的在这西方立足下去。
想到这里,李陵就看着夏义,道:“倘若使者能够说服丞相,答允吾三个条件,那么遣使入朝,再为汉臣,吾也不是不能答应!”
“阁下请说!”
“第一……”李陵道:“汉天子当封吾为唐王,至少,也当是唐国公!”
嗯,自从李陵攻灭帕提亚,又深入埃及,建立起广泛的统治后,他就有了更改国号的想法了。
毕竟,现在的所谓大魏,有两个皇帝。
傻子都知道,天无二日,地无二主。
一国两君,实在不是长久之计。
再立新国,重定法统,其实李陵早已有心了。
夏义听着点点头,道:“此事,小臣可以保证,丞相与天子必当答允!”
封王而已,又不是没有封过!
李陵大喜,接着道:“这第二嘛,便是汉当不能再为难吾之商贾,要确保吾的商旅可以自由通行,进入内郡,与汉贸易……”
“此事,小臣会禀报丞相……”
“这第三……”李陵深吸一口气,道:“吾闻,当年之事,吾发妻曾有遗腹子留下,幸得祖宗庇佑,族兄拯之,视为己出,又蒙丞相不弃,多有照拂……”
“若丞相宽宏大量,许吾儿来此……”
李陵躬身道:“则从此之后,吾将感恩戴德,为丞相牛马走,在所不辞!”
说完,他就深深一拜。
虽然这些年来,李陵也重新有了子嗣,甚至不止一个。
特别是来了这西方后,多有美人进献,可谓子嗣绵绵。
但终究,这些子嗣,都有夷狄的血统。
而且,在李陵心中,他始终是坚持嫡子第一的。
从前,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嫡子,所以就以他和匈奴公主所生的儿子为嫡子。
但既然,发妻给他留下了一个遗腹子。
那么,毫无疑问,毋庸置疑,他唯一合法的继承人,只能是那素未谋面的遗腹子!
但问题是,那个孩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而且,一直生活在长安,处于那位丞相的保护与监视之中。
除非那位丞相开口,不然,他们父子就永远无法相认。
“阁下勿忧!”夏义听着,笑了起来:“临行前,丞相曾有嘱托,父子血肉之亲,即使千山万水,亦无法阻隔……”
“若阁下诚心诚意,愿臣天子,则必有善报!”
李陵听着,当即就高兴起来:“贵使所言,深得吾心!”
夏义却是低着头,道:“不敢瞒阁下,来前,丞相也有嘱托,想让小臣向阁下转达……”
“贵使请说!”
“当今天子,如今已十有三岁,数载之后,便将加冠……”
“丞相希望,阁下能从这泰西之地,献一土为天子加冠之礼!”
李陵听着,神色紧张起来。
毕竟,他不蠢,更知道匈奴冒顿单于当年连绿帽子都能戴,就是不能忍割土之耻的缘故。
“阁下勿忧……”夏义看出了李陵的疑虑,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帛布,递给李陵,道:“丞相所求,只是一片不毛之地,蛮荒戈壁之土而已……”
李陵接过帛布,就看到了帛布上有一片被圈出来的土地。
仔细一看,乃是在他治下,那海湾一角,遍及戈壁、沙漠,连绿洲都非常稀少的不毛之地。
那个地方,与其说如今是在他的治下,倒不如说是名义上受他控制的。
两年前,李陵曾经任命过一个顺从的波斯贵族,前往该地,结果没有一个月,对方就跑回来了,而且是狼狈不已的跑回来,一问缘由,原来是当地干旱且无水,实在受不了。
所以,其实,假如汉人只是想要那里,完全没有问题。
反正,那地方又不能养活人。
而且,汉与那地方相距何止数万里?
就算他们派人来了,又如何坚持的下去?
只是……
李陵也明白,不能一下子答应,不然的话,说不定那位丞相会得寸进尺,于是,他笑了笑,道:“贵使,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容吾与群臣商议,再做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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