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徐福记》日常伍 第二十七话 拉普拉斯的恶魔

    今天，是徐君房不得不去一趟寺子屋的日子。
    自然还没到开学的时候，漫长的暑假也只是过去了一半有余而已，本想着极力避免去那种枯燥乏味的地方来勾起自己为师重道的凄惨回忆的……可惜然有上白泽慧音的吩咐，也就不得不前往一趟了。
    上白泽老师的意思嘛，就是为了让学生们能省点力气，专心投入到无限的学习当中而由教师们接过大扫除的重担……要我说啊，她还真是有够老好人的。
    大热天不是说着玩儿的，寺子屋为了节省价格高昂的电费并没有享受到24小时都受空调保佑的待遇，这种情况下即便有徐君房研制的气温控制器在人间之里周边发挥作用，也不过是将温度的上限制压在了30摄氏度罢了。
    那可是一点都不华丽的三十度耶，就算还没到能够进行石板煎鸡蛋的时候，顶着这种气温去做重体力的活计也是有够累的。
    再加上米斯蒂娅她一如既往地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打算，嘴上说“放着我来”的慧音巴不得将他手中拿着的任何清洁用具都给抢过去的各种意外情况接连发生……
    身子累是其次，心累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啊。
    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从一片“您辛苦啦”的祥和氛围里走到人间之里大街上，道士先生接着规划起了本日的行动方略来。
    寻龙尺在昨天还给了纳兹琳，该炼的丹药的补仓也同样一直有在做。
    既然突然觉得“哇好清闲”这样的话，倒不如去一趟田中家的小钢珠店碰碰运气好了。
    正好手头也有一些闲钱可以挥霍……咳！
    说时迟，那时快。
    享受了“得以自由规划的人生”不到一秒钟的徐先生，被以亚音速的速度不断旋转着，并一头撞在了他腰上的不明飞行物给袭击了。
    “啥玩意儿……橙喵！？”
    撞得他的腰部差一些散架的来人正是满目泪光，看着就令人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的可爱猫又式神。
    也就是橙撞上来他不会多做抱怨了，换成别的什么人……就比如说射命丸文的话，徐君房可是绝对不会放过这般难得的碎嘴子机会的。
    “不过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还选择性地撞上了我……是觉得我的腰没那么容易散架吗？”
    泪眼汪汪的女孩揉着肿了小包的脑袋，呜咽着断续说道。
    “八，八云紫大人她……”
    病倒了啦！
    啥玩意？
    那位掌控着境界的妖怪大贤者竟然也有病倒的时候？
    略有讶异的徐君房蹲下身，用挑着眉毛的神情平视向还在不停地啜泣着的小丫头。
    “虽说我并不明白八云蓝为什么要吩咐你来找我，而不是永远亭……不过。”
    既然辣么信任自己的话，就请您带路吧。
    正片开始。
    ——
    弯弯绕绕一通，可以说是平生第一次用正常方式而不是通过隙间到了迷途之家的徐君房呢，一眼就见着了那位躺在被褥里边，像是无事发生般朝着自己做着各种表情的紫色少女。
    “就说徐先生会过来的，果不其然是真的对咱很信任呢。”
    “……我回去了啊。”
    “别介，别介——”
    从被褥里蹦哒出来，赶忙拉住了回身准备走人的徐君房袖子的八云紫呢，总算是好说歹说地挽留住了这位已然看穿自己装病诡计的道士先生。
    再经由她一番不算太过繁琐的解释，他差不多算是理解了个中这样那样的缘由。
    就像是每一天的日常那样，一觉醒来已然到了午餐时间的紫打了个哈欠，正准备顺手通过隙间从浴室里拿块毛巾出来洗把脸。
    然后，她突然就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法与隙间取得联系了。
    “作为境界的妖怪的咱呀，从古老到徐先生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精通于利用自己的能力来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了……虽说在年幼那会儿想要操纵拉普拉斯的妖魔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但到了这个年纪的话，再怎么桀骜的【眼睛】也早就向咱俯首称臣啦。”
    “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你又如何解释当下的状况？”
    徐君房掏着耳朵，摆出了一副不屑的表情。
    “我算是明白为啥会选择来找我而不是去永远亭问专业人士的建议了……作为制约着整个幻想乡势力平衡的最主要因素，你心里也是明白一旦她们发现你力量全失之后会导致的结果的吧。”
    是啊。
    不仅仅是各大势力们，被咱教训过的妖怪也是数不胜数呢，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咱如果出现在她们面前的话，只怕不到一秒就会被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们撕成碎片啦。
    ……算你有心。
    白了对最坏结果都能做到侃侃而谈的大贤者一眼，有些佩服人家在当下这般生死存亡的时候都能保持一颗冷静的心的徐君房耸了耸肩。
    “那，现在修复博丽大结界的漏洞，以及惩治在幻想乡中无视法律法规的那群目无王法的妖怪妖兽们的工作都是在由八云蓝代理的吗？”
    “蓝还是一如既往地靠谱没错啦，寻常的漏洞补缺和妖怪驱逐本来也都用不着咱亲自出手没错……但如果这边的力量取不回来的话。”
    她说着说着，话语间的温度也在不断地下降。
    “你也明白会导致什么后果的吧？”
    那可不是。
    在幻想乡中出现暴乱，乃至博丽大结界不复存在……对于那些有能耐、有手段又心怀不轨的大人物们来说，没了八云紫的威胁简直就是分分钟便能够做到的事。
    “……需要我去做什么就说吧，虽说不保证能够完成，但本着万死不辞的态度也是会全力以赴地去帮忙的。”
    嘛，嘛，嘛，也没辣么严重啦。
    用袖子捂着半边脸摆了摆手的少女，接着便如是说道。“要说严峻也没到需要您万死不辞的时候，毕竟咱流失的力量跑到了哪儿这一点呢，已经在之前被探查明了了……并不是魔界括弧旧那种危险的地方，甚至比幻想乡的安全系数都要高上许多呢。”
    嗯，听你这么一说。
    抽搐着嘴角的他，以复杂的神情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莫非是。”
    “对啦，就是那个【莫非是】。”
    ——外界。
    ——那之后怎么样了——
    京都，你们的国王又回来啦！
    ……想是想这么说，但终究还是要收敛一些的，毕竟这儿算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太过放纵可是会被片警抓进看守所里盘问一番的。
    带着仿佛是踏上冰冠堡垒的银色北伐军的决意，本着步步为营态度的徐君房浑然不顾周围路人们对她那身诡异的道袍投来的微妙目光，大踏步地走上了身边熟悉的街道。
    跟着这条道走的话，就能到老熟人的家里边了。
    想必各位也明白，我说的老熟人会是谁吧。
    自然就是那位以古灵精怪著称，对神神鬼鬼都有着相当的研究并且有着超强的气场与自信心和运势护佑的……
    宇佐见莲子同学！
    “欸，不在？”
    “住在这块地方的学生在上个月就已经搬走了……您找她们有事吗？”
    这就非常尴尬了，本来想着是要找她俩商量下关于八云紫失去的境界之力的流向问题的，结果到头来竟然是竹篮打水吗。
    不过,搬到了大学附近的地方啊……
    看着被少女用娟秀的字体贴在门上的OnSale牌子底下预留的地址，道士先生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下巴。
    嘛，到时候的路费就死缠烂打地要她来赔偿给我吧。
    想着这样那样非常不绅士的事情的他一转过头，却眼尖地发现了那位……站在自己身后不晓得多久的少女。
    也不怪自己眼尖了，看看人家的装束吧。
    一件内红外黑的巨大斗篷，披着的身躯下穿的是紫白相间的堇色连衣裙。
    与宇佐见莲子极其相似的脸型上戴着副知性度UP的底框眼镜，尤其是头顶上的那顶帽子……
    “你和宇佐见莲子是个什么关系……姐妹？”
    “这个嘛。”
    少女歪着脑袋，仿佛对身边投来的各路视线都充耳不闻地踱步着。
    “可以说是莲子的老前辈了，也可以说不是……你要听哪种解释，是作为初代秘封俱乐部的创始人的，还是作为明了着你来此处的目标的，对于此次异常事件心知肚明的旁观者的？”
    “……先报上名字来。”
    “宇佐见堇子。”
    这般说着，少女扯着披风上的高领做作地朝他鞠了一躬。
    “请多加指教。”
    鉴于在之后的时间里咱俩一定会接触到许许多多次的缘故，鉴于指不定咱俩还会因为彼此看不惯对方的情况而打起来的缘故。
    “这边也是‘多多指教’啊。”
    暂时，还是对你稍微“讲礼貌”一些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耶。”
    “恰巧同一个姓氏，外加长得比较像的关系。”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明显就是在搪塞我的瞎掰胡诌吗，再说了你又该怎么解释那帽子如此相像的问题！
    这可是秘封俱乐部的信物，每一届的会长手里都是有一顶的啦。
    被少女用“你是笨蛋吗”的视线注视着的徐君房难得老脸一红，显出了就算是在和天子那场虚情假意的婚礼中都没有露出过的窘迫神情。
    “那啥……既然如此你就说说看呗，对这次异常事件的理解。”
    说到一半，自知理亏的徐君房也是面色一横，不是那么打算跟对方讲道理了。
    “以及，为什么你会对此事抱有那么大兴趣的原因。”
    不愧是幻想乡的守护者之一，虽然没有直接和他接触过，但行为举止之间的责任感和“基本上不会让与之言谈的人变得紧张”的语言艺术，这边也是切身实际地体会到了。
    盘弄着耳朵边的发丝，宇佐见堇子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由于接下来要谈论的话题将和两位我的后辈有着直接的关联，故而还是移驾别处再容咱俩细致讨论吧。”
    和莲子与梅莉有着直接关联，吗。
    心下一惊，低声嘀咕着“不会那么巧合的吧”的徐君房并没有拒绝对方牵住自己手的这个动作。
    而等到发觉情况不对，并试图挣脱的时候嘛。
    “让我们跑——起来！”
    “倒是先放手啊啊啊”
    就已经来不及啦。
    ——后记——
    在路边的一处咖啡厅中，顶着店员们窃窃私语着“最近的Cosplay都这么随意的吗”一类字眼的堇子和徐君房找到了偏僻的座位，各自点了份速溶就热烈地交谈了起来。
    “简单来说，我猜测玛艾露贝莉·赫恩正是八云紫的同位体，再不济也是拥有着一部分与紫相似的灵魂碎片的人类……在不知为何被拉普拉斯之妖附身的当下，虽然她和莲子都相当热衷于用这份来之突然的恩赐做着各种各样的实验，但再持续下去的话，没有紫那样坚强的精神力的那孩子的身躯恐怕就会被那群贪得无厌的妖魔们彻底吞噬掉、变成行尸走肉般的代行者了。
    以上，明白了吗？”
    点头，点头。
    嘶，虽然在来的路上的确有说过“最好将这事儿说的简短一些，我还在分秒必争地赶时间”这样的话语，不过真被她三言两语就将发生过的事情总结了一番，就不由得产生了“哇我是不是少看了一集新番”的错觉了。
    “总结一下的话，就是事不宜迟了……刚巧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是放任那群家伙附身在梅莉身上不回去的话，幻想乡的步调可是要乱套了。”
    对于他口中提出的解决方案，堇子却反而露出了不屑一顾的冷笑。“从程序上来说最后的确是要这么做没错……那，你想怎么去达成？”
    “当然是把莲子和梅莉两人带回幻想乡，并说服她将不属于她自己的力量交还给八云紫啦……反正对于现在拥有着境界能力The完全版的她要做到转让拉普拉斯之妖这件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本以为被莲子和梅莉两人、乃至整个幻想乡都交口称赞的徐君房是何方神圣。
    到了这种做出抉择的关键时刻，却和那些令人生厌的政客没什么区别。
    【徐先生哇，可是我和莲子心目中的头号英雄哦。】
    为了更大的理想而抛弃掉弱势的一方的人，算得上什么英雄？
    一口饮尽杯中咖啡的她拉下了帽子。
    “那就祝你武运昌隆——店员，结账!”
    目送着三步并作两步的少女的背影摔上咖啡厅的玻璃门，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的他是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撞上了哪颗地雷。
    ——那人到底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