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徐福记》日常伍 第二十四话 东风谷看穿了一切

    对于守矢神社来说，得到了近乎于整个妖怪之山信仰以及多数神明的服从的她们，按理来说在生存方面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俗话说得好，饱暖思淫欲……是个人都会想方设法地在达到一定高度后接着往上爬，何况是充满了奋斗精神、在外界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中央神话呢。
    “先定下一个小目标，在今年内得到人间之里所有人的信仰！”
    再怎么有梦想，也得看梦有没有实现的空间。
    虽说人间之里的居民们也不至于因为天狗众与守矢神社的关系而觉得她们神社就是妖怪圈子的势力了……毕竟有命莲寺的内部成员架构在先，但身在遥远的妖怪之山的她们想要得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类们信奉的话，就不得不先面对摆在眼前的三座大山。
    其之一，幻想乡的本土信仰，也就是作为首要竞争对手的博丽神社。
    就与人间之里往来的频率上来说的话，东风谷早苗自信她绝对要比喜欢成天窝在家里的博丽灵梦要勤快地多……然而再多的交流也架不住人家“英雄”的身份，平白无故地在大街上走一圈怀中就会被塞满各类糖果甜点的待遇哇，可是光凭羡慕怎么也学不来的。
    其之二，安定守成的妖怪寺院，差不多也算是占据了人间之里信仰的绝大部分百分比的命莲寺势力。
    按照神奈子大人提出的观点的话，她可是一点都看不起圣白莲领衔的所谓“佛佛佛四天王”的——并没有提出什么佛教经典中常言道的来世前生，而是用更加实际的“教习在妖怪面前如何更好的保全自己”以及“与人相处时该怎样友好和谐”来作为吸引教众的鱼饵……如此本末倒置的言论思想，显然有悖于常世所言的“佛学”。
    其之三，不知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外来客，圣德太子御下的大祀庙方面。
    ——你说你一介好端端的摄政王，跑出来蹭什么信仰的热闹！
    这句话来源于早苗进行过实地调查后，在内心中不断腹诽着的内容。
    她们在异变当年也算是被狠狠惩治了一番，甚至连大祀庙本部都只得搬迁到了仙界，连人间之里的地皮都没蹭得上……然而在最近经过一系列的苦心运营后，借助于“学会了道术的话，最弱小的人类也能干掉风见幽香”这种无厘头的噱头，她们那边的信众可谓是越聚越多，大有和命莲寺势力平分江山的意思。
    “谢谢东风谷小姐的惠顾——可以的话，也请向妖怪之山上的天狗们推荐下本店的点心喔~”
    “嗯，会尽力而为的~”
    嘛，不过天狗们的口味和人类还是多少有些区别的吧，像是甜咸之争那样的感觉。
    拎着写有“徐福记”的布袋从伊势仪老板经营的店铺里出来，戴着蛇形发饰的少女今天可没穿着那件标志性的蓝白巫女服。
    ……又不是工作日，天天都穿着那种不方便行动的衣服的话，也是会出现审美疲劳的吧？
    出于这样的原因而换上了清凉的短袖文化衫与牛仔裤的她呢，此行是一点儿都没打算去做关于传教的公务的。
    关于为什么要把有限的休息时间投身于无限的事业当中这件事，目前为止依旧还是在JK年纪的早苗是无法理解的。
    诚然，家长辈分的两位神明大人过度的溺爱也是导致其思维模式略显晚熟的原因之一……但说白了的话旁白可能会遭到天谴，故而这段跳过不计。
    “呃，莫斯拉？”
    就像上边说的那样，作为不那么成熟的JK的东风谷早苗很容易被新事物所吸引，眼神跟着飞过她头顶的不明飞行物转了半分钟也是情有可原的常态。
    然后直到低下头哇，才发现本来挂在手边的布袋现在就剩下那对用于抓握的绳结了。
    “最近的小偷都这么高端的吗……”
    套路，都是套路。
    正片开始。
    ——
    人间之里街道，龙神广场附近。
    俗话说的好，当一件倒霉的事儿降临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你会觉得难受，但当一件倒霉的事儿发生在好一群人身上的时候嘛。
    你就会觉得“其他人也干了”而变得能够放松心情了。
    胸前挂着类似于普罗托斯水晶的小饰品，头顶一对圆耳的小不点儿贤将，正是身为命莲寺寅丸星辅佐的纳兹琳先辈。
    以及……
    从见面开始就一直臭着张脸，碎碎念着“为什么我会遭到和这群傻瓜一样的飞来横祸”这般不是很有礼貌的话语的矮子银发——故物部氏的尸解仙，物部布都。
    “汝，刚才是在想什么无礼的事情吧。”
    “欸，稍微有一点……”
    “——杀了你哦。”
    就像早苗想的那样，“不是很有礼貌”。
    “就算你看不惯守矢神社那群乱七八糟的八百万神明，但也没必要怪罪到东风谷小姐身上吧。”
    紧接着，平白无故地对她加以责难的布都就被鼠贤将甩过去了个白眼。
    “还是说，大祀庙方面的人都是这么的小气兮兮，连最基本的容人之能都没有？”
    “——”
    早苗敢对天发誓，她从那位矮子银发的眼中瞥见了媲美本能寺的火焰。
    出于外人在场而实在是不好发作的银发道士“啧”了一声，将藏在袖子里的手中捏着的符纸悻悻然地收了起来。
    “懒得和你吵架，当下就应该多关注当下的事儿。”
    “说的也是捏……那么早喵喵。”
    “欸？”
    被突然称呼了一声别名的少女身形一愣，将视线移向了同样身高不怎么样、以至于能够称呼为有些娇小的小小贤将。
    “你觉得吧。”
    晃动着挂个篮子的小尾巴的她，将代表其妖怪本色的赤红双瞳对上了少女的好奇目光。
    “我们三人被偷走的糖果，会在什么地方被找到呢？”宁愿和彬彬有礼的贤明妖怪闲聊，也不愿意与凶巴巴的暴娇道士相谈——如果人世间会有这么一句至理名言的话，那早苗一定是不会吝惜自己的点赞大拇指的。
    不过，话是这么一说。
    脸上挂着阳光般和煦的微笑的少女弯下腰，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与对方齐平。
    “我不知道哟。”
    “欸——”
    “那你干嘛做这么多表情，不是白费功夫吗！？”
    我也不常来人间之里啦，难道各位指望着就认识到龙神广场的大路的在下来帮你们找到失去的宝物吗？
    “说到找东西的话，纳兹琳酱不是很擅长做这方面事情的嘛。”
    微笑已然化作苦笑的她试图用不怎么娴熟的手段来转移这尴尬的话题。
    “记得是上一回吧，您甚至能跳进风神之湖，潜到湖底从淤泥里捞出寅丸星遗失的宝塔……”
    咳咳，咳咳。
    被提及这个话题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女孩抖了抖耳朵，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身边物部布都传来的刺眼视线。
    “那是有在寻龙尺的帮助下才能做出的事情……目前我的法器送到了徐君房那儿做检修，可是没那么夸张的神通的啦。”
    这样啊。
    点了点头的早苗，提出了这么个建议。
    “既然找不到的话，不如去随便什么地方碰碰运气吧？”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正好快到孤儿院了也能顺道见见孩子们”“我反对。”
    不怎么讨人喜欢的道士桑，在这节骨眼上提出了反对意见。
    “除非这会儿天降倾盆大雨，不然我才不愿意和神神叨叨的冒牌巫女以及假正经的佛教徒待在一起哪怕多一秒。”
    那，既然你这么说的话。
    滴答。
    伴随着第一粒雨点落下，原先万里无云的苍穹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在片刻内便布满了黑压压的乌云。
    哗啦啦/
    “臭巫女你做了什么！？”
    只是做了那么一点微小的贡献。
    例如，用奇迹引发了你的那个“除非”。
    ——那之后怎么样了——
    伴随着倾盆而下的淋漓暴雨，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孤儿院的三人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被淋成落汤鸡的悲惨命运。
    这下子不管之前穿着的是啥，三位落汤鸡选手终究还是都换上了普普通通、平凡无奇的棕色布衣。
    在一群不到十岁的孩子们的簇拥下跑进屋子里的自己，多少还是显得有些狼狈的……会不会因此而降低他们对守矢神社的评价呢？
    “看看、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还在想着自家神社的业绩的早苗，作为这场豪雨的始作俑者而遭到了物部布都几乎是指着鼻子的责难。
    “要不是我们大祀庙资助给附属孤儿院的布衣的话，你这次保准就得因感冒而躺在病床上瑟瑟发抖了！”
    比起被人这么埋怨，心思放在别的地方的早苗注意到了物部布都在造句中用到的一些奇怪的词汇。
    “附属孤儿院的说法是……”
    “这整间孤儿院中的家具、内饰、生活用品都是我们大祀庙订做的，凭什么不能说这里的孩子们都是我们神道教的附庸？”
    是——这样吗？
    自己看衣服的角标去！
    仔细翻了翻自个儿的衣领子，果不其然地见着了毫不遮掩地写着“大祀庙”三个大字的盖章。
    不是我说，各位资助给孩子们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是带着这般宣誓主权的目的的？
    “什么时候，命莲寺的地盘就这么成为你的附属了？”
    先前在隔壁换衣服的纳兹琳甩开纸门进了房间，是趾高气昂地瞪了对方一眼。
    “本就是我们寺庙出资建的这个孤儿院，在这里的孩子们理应就是要受到佛寺提供的优质教育……不过是在佛道战争期间放松了警惕而已，你们这些个偷腥猫就能惺惺作态地在这儿当跳梁小丑——不得不说耶，神道教的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厚脸皮呢。”
    哦，打进门的时候就见着的书架上大量经书以及下水道井盖处贴着的命莲寺标志是这么一回事啊。
    感慨着“大社会人水真深啊”的东风谷小姐自觉地将吵架的空间留给了在房间里对峙着的两位，在悄无声息地溜达出去的同时还顺手带上了房间的拉门。
    说来也是挺讽刺的，本来建立孤儿院的意图是为了让因各种意外而失去双亲抚养的孩子们能够健健康康地长大，没想到就连这种原先应当远离烟火的地方也会成为“假慈善”、“真地盘”的信仰家们追名逐利的战场。
    我似乎有些能够理解，神奈子大人平日里说“你知道去做就行了，个中原因还不到你知道的时候”这句JustDoIt般口头禅时的心情了……不是嫌我问话太麻烦，而是在变相地保护我远离那副令人生厌的模样吗。
    靠在墙边，心情多少有些因了解到了真相而变得低落起来的她听着滴落在檐下的水珠发出的“滴答”声，长又长地叹出了一肚子无可奈何的火气。
    “何必弄到这种地步呢。”
    “还不是因为孩子们说了‘平时来的大姐姐送得糖果要比你多很多耶’这句话，我才会踏上小偷小摸的不归路的！”
    呃，没问你这事儿啦。
    歪过脑袋，看向在一旁气鼓鼓地嘟起腮帮子的封兽鵺，发现这位不打自招的行窃真凶的她是打心底里生出了一股无力感来。
    “泥棒桑，个把小时不见的功夫，您不会就把作为受害人之一的我给忘了吧？”
    “哎呀，你不就是那个守矢神社的巫女嘛。”
    抖动着沾上了水珠的尖尖耳的哥特少女拍了拍她的肩膀。
    “叫西云山晚麦来着？我记性很好的啦。”
    首先，记性好得不行的你把我的名字给记成反义词了。
    其次。偷东西的时候都不关注一下受害人的长相的吗，你这天然呆妖怪！
    ……嘛，既然已经送给孩子们了的话，不收回来也就算了罢。
    “明明是妖怪却经常来这里看望人类的孤儿们，难道您也是抱着别有用心的态度的？”
    “啥？”
    “是说‘别有用心’……”
    “所以‘别又用辛’是什么意思，我不喜欢吃辣酱的！”
    就算是妖怪也得多少受点教育，这样聊天很累的知道吗！？
    并没有理会被她的文化水平给雷得不轻的少女是怎么想的，自顾自地晃悠着奇形怪状翅膀的她，就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着。
    “因为孩子们很可爱啊——要知道在人间之里当中不讨厌我这种难看妖怪往来进出的地方哇，除了命莲寺就只有这里了喔？”
    无关乎利益纠纷，亦或是追名逐利的。
    ——单纯不过是“互相喜爱着对方”，仅此而已的回答。
    不知道在里边争论到不可开交的两人听到这句话，会是怎么想的呢？
    ——后记——
    雨过天晴后，晚霞伴随着水雾缓缓沉落西山。
    博丽神社。
    “我回来了。”
    “哦嘶，那就准备准备开始做晚饭……欸。”
    “嘛？”
    “是说灵梦啊。”
    穿着厨娘裙的魅魔桑，用诡异的目光看了正在努力换下一身淋得湿透的巫女服的她一眼。
    “你口中所说的‘食材’，就只有这么一根白萝卜而已？”
    “还不够吗？”
    但我明明就交给了你不少钱的……嗨，算了。
    深刻地明白“就算问了人家也不会说”这一道理的她自认倒霉地叹了口气，从桌子上将还算高质量的白萝卜拎着叶子提溜了起来。
    “今晚就决定是萝卜汤了，所幸昨晚还剩下几根能用来调味的大葱……没意见吧？”
    “嗯。”
    换上干燥的裹胸布的少女伸了个懒腰，于唉声叹气的魅魔见不着的地方勾起了嘴角。
    “魅魔啊，如果我把头顶上的蝴蝶结摘下来再换身衣服的话，你觉得还那么有辨识度吗？”
    “啊？虽说挺好奇你为啥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的，不过依我看的话……真换成平民装束的灵梦应该看着蛮平凡的吧，三无和毒舌的倾向正好和可爱的脸相抵消了。”
    这样啊。
    “问这个干嘛？”
    “随口一说而已。”
    “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
    甩上厨房拉门的她于内里发出了这么一句回复。
    “下次就算要把钱花在那种地方，也得先保证自己不饿肚子再说——明白了吗！”
    嗯，嗯，嗯。
    ——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