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陪练》第四十三章 大浪淘沙（六）

    董子轩与陈灿取得联系，已经是婚礼前一星期的事情。他拖来拖去，最后还是自暴自弃。但他倒是没有直接找到陈灿，而是希望通过张成转告。对此，张成不置可否。
    “子轩，你结婚是一件好事，干嘛吞吞吐吐。你现在这样畏缩，反而会让你的学姐生气。”
    “但是……”
    “子轩，你下定决心了吗？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和现在的妻子白头偕老。那你就没什么好怕的。堂堂正正去面对这一切。这才是你应该做的。”张成信誓旦旦道。董子轩愣了一愣，渐渐地，他露出笑意。
    “是啊，你说得对。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也会轮到你对我说教。”
    “这还不是因为你太丢脸了。”
    “确实，我是太丢脸了。不过，你在面对曾幻茹队长的时候，大概也不比我好多少吧。”董子轩半开玩笑道。两人都是一阵轻笑。但很快，他们的笑容又同时黯淡下来。董子轩问道。
    “张成，你和曾幻茹队长……”
    “子轩，你还是先搞定自己的事情吧。就算想要做一个了断，但一个人真正的感情，却不是那么容易欺骗的。”
    “嗯，你说的没错。我们都应该先解决自己的事。”董子轩喃喃说道。他的表情顿时阴沉下来。董子轩委托张成，帮忙转一下电话。张成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答应。很快，陈灿的面孔便出现在屏幕上。当时，她正好在处理战队事务。对于董子轩突然来电，她也是准备不足。董子轩吞吞吐吐，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将自己即将结婚的事情说清楚。陈灿张大嘴巴。她的第一反应是惊讶。但一瞬间的功夫，她便调整好状态。
    “原来是这样……原来你要结婚了。恭喜你了。”
    “学姐……”
    “怎么了，这明明是一件好事，干什么这么阴沉着脸。虽然你不算是那种特别会说话的男友，但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男人，你都是最好的。你的妻子一定会非常幸福。恭喜你了。”
    陈灿表情明媚，她努力让自己显得开心一些。但董子轩却是目光低垂，他都不敢去看陈灿的面孔。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抬起头，一定会被学姐的笑容所吸引。哪怕，这是虚假的笑容也好。
    “学姐，你知道我的，我从来都不是那种会寻求激情的人。”董子轩轻声嘀咕。他的声音就像蚊子叫一样。“相比去挑一个女明星当老婆，我宁愿作一个普通人，平平淡淡的过日子。训练，比赛，休息的时候就回到家中，陪伴家人，我需要的，其实也就那么多。而我唯一一次寻找激情，就是在大学里，为了你。”
    “……”
    “学姐，我爱你。这句话我都已经不知道憋了多久了。从大学第一次与你见面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想说出这句话。但我却一直说不出口。其实，当时所有人都看得出我对你的感情。如果我当时捅破这层窗户纸的话……学姐，如果大学的时候，我真的对你表白，你会怎么回答。你会答应我吗？还是一如既往的拒绝，就把我当成单纯的学弟看待。”
    “为什么现在还要问这个问题。”
    “是啊，现在问这个又有什么意义。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不可能从头再来了。”
    董子轩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光。陈灿没有回答。但她的视线却是渐渐暗淡。董子轩挪动嘴唇。
    “学姐，对不起，我……”
    “不是这样的。并不是没有意义。”陈灿突然开口。董子轩心中一怔，他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女子。陈灿的脸颊渐渐泛红。“子轩，我知道，你曾经喜欢过我。但我一直没有给过你答复。这并不是说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因为我志不在此。你知道的，大学里，我一直是在从事‘INSIDEONE’方面的工作。就算明知道追求者很多，我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人的眼光，除了一个人以外……子轩，其实，我也注意过你。在我眼中，当年的你，又低调，又可爱，但一旦到了赛场上，你却又会变得无比冷静，无比强悍。我，很喜欢在赛场上叱咤风云的你，因为以我的天赋，无论多努力，都不可能达到这个程度的。我也曾经想过，如果我能够陪着一个像你一样的职业选手，一点点走上‘INSIDEONE’世界的巅峰，这该会有多好。但是……”
    “学姐……”
    “子轩，我们两个都浪费了很多机会。你也知道，在大学毕业之后，我走了很多弯路，虽然其中有很多的不可抗力。但归根到底，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或许，从我作出选择的那一刻起，这一切就已经是命中注定。所以四年前亚超联赛最后一轮，我们在阿布扎比再会的时候。我才会刻意对你那么冷淡。我希望你能忘记我。你是‘冰鸟’的队长，亚超联赛的顶级巨星，你一直都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而我，我只是一个肮脏的女人。为了名利，牺牲一切，我们两个早就不在同一个世界里了。”
    “……”董子轩默不作声。他没法回答。陈灿还在微笑，但在那美丽的笑容背后，却是隐含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巨大的内疚感充斥在董子轩心中。明明，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过去告别，让自己解脱，也让学姐解脱。但到头来，他反而又有一种被套牢的感觉。陈灿的瞳孔微微泛红，董子轩突然有一种冲动。他想要对她说，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不管她过去做过什么，自己都愿意像过去一样疼她，爱她，将她抱在怀里。但话到嘴边，他却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是马上就要结婚的人。
    我，不能再犯错误了。
    我爱我的妻子。我想要和她白头偕老，永远，永远。这是我的决定。
    陈灿注视着董子轩纠结的面孔。她强作微笑。“抱歉，你都要结婚了，我还在和你说这些。但我也知道，这会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子轩，恭喜你结婚，但你的婚礼，我就不参加了。这样对你，对我，对你的妻子，都好。”
    “学姐……”
    “子轩，我希望，这是我们两个最后一次私人接触。作为‘INSIDEONE’的从业人员，我们未来肯定还会有碰面的机会。但到那个时候，我希望我们只是单纯公对公，没有其他关系。”
    “学姐！！！”
    “好了，子轩，就听学姐一次，好吗？”
    陈灿嘴角翘起。她重新变回成自信强大的姿态。就像她一直以来给人留下的印象一样。但董子轩的心中却是阵阵发抖。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这个女人真正的样子，柔弱但又坚强，冷酷却又多情，自己真的爱过这个女子，爱过。
    但也只是爱过。
    时间仿佛停止。两人静静注视着彼此，他们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切断电话，一了百了。但不知为什么，他们却是谁都没有动作。片刻之后，还是陈灿首先打破沉默。
    “谢谢你，子轩。谢谢你最后还给我打电话。再见了。还有，祝你新婚愉快。希望你们两个能白头偕老，一生幸福。这是我的真心话。那么，我先挂了。”
    “！？等一下，学姐……”
    刹那间，陈灿的身影从眼前消失。董子轩下意识伸手，他似乎是要阻止。但耳边却只剩下“嘟嘟”的盲音。刚才的通话，就好像是一场幻梦，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这样，就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董子轩咧开嘴巴，他似笑非笑。他原本以为，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是开怀，或是释然。但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却只有无限的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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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啊。
    子轩终于走上了他该走的路。他早该这样了，未来，他终于可以抛下所有的包袱，勇往直前。他一定能够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INSIDEONE”选手，就像多年前，两人约定的那样。
    真的，太好了。
    ……太好了。
    陈灿双拳互握。她深深埋头。轻轻的啜泣声隐隐传来。在门外，张成深深呼吸。之前，他因为担心，所以特别跑过来看看，结果正好听到了两人最后的对话。张成的心脏“咚咚直跳”。平时，陈灿一直是高高在上，即使在丑闻曝光，受到万众责难的时候，她也一直保持着女王一般的作派。但现在，她却是独自一个人轻声啜泣，就像一个普通女孩子一样。
    我到底在干什么呀。张成心中嘀咕。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想要快点开溜。突然，陈灿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
    “张成，是你在外面吗？”
    “诶，哦……”张成舌头打颤。他停下脚步。“咔嚓”，陈灿打开房门，张成赶紧移开视线。
    “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
    “张成，能陪陪我吗？”陈灿说道。她依然在微笑，但那湿润的眼角，却还带着淡淡的泪痕。张成张大嘴巴，他只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