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陪练》第三十五章 迷雾重重（八）

    一个月前，樱木修三正在东京街头烤火。时值深秋，东京的温度已经跌破10度。因为温差太大的缘故，樱木修三呼吸道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咳嗽个不停。而身旁的街友们也了解他的毛病，他们虽然不多说话，但也给樱木修三留了一个最靠近火堆的位置。樱木修三心中感激，他连忙把四肢伸到火炉旁边，好让自己暖和一点。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请问，是樱木修三队长吗？”
    “你是！？”樱木修三眨巴眼睛。尾田熊三正站在自己面前，在他身后，还跟着另外几位“NGC”的工作人员。樱木修三瞠目结舌，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但下一刻，他便立刻撇开视线，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尾田熊三上前一步。
    “樱木队长，是我，尾田熊三，你不记得了吗？”
    “我不是什么樱木队长，你认错人了。”
    “但你刚才不是……”
    “我说了，你认错人了！！！”樱木修三大声嚷嚷。他低垂着头。周围的街友见势不妙，他们纷纷散开。过了好一会儿，尾田熊三再度开口。
    “樱木队长，这一次，我是来请你回去的。我希望你重新回到‘NGC’，担任训练营教练。”
    “……”
    “樱木队长，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们需要你的能力，你的人脉。我也不说假话，我这一次出来找你，也是奉命行事情。”
    “奉命？为什么，你们难道缺人缺到这个地步。连我这种街友都要拉出来吗？”樱木修三终喃喃说道。他终于默认了自己的身份。但他的声音却轻得像蚊子叫。尾田熊三继续说道。
    “因为我们需要你来劝说小林泉子归队，你和她关系一直很好吧。”
    “泉子！？”樱木修三一个踉跄，他惊愕抬头。尾田熊三轻轻微笑，他向老队长伸出右手。樱木修三心中犹豫，他最终还是抓住尾田熊三的手掌。
    ……
    就这样，樱木修三重新归队，就如之前约定的一样，他的正式职务是“NGC”的训练营教练，在队内处于最底层。相比他曾经作为队长的身份，这个位子明显不值一提。但相比在外流浪，这又要好太多了。樱木修三回归后，“NGC”并没有具体提过对泉子的“计划”。对此，樱木修三十分疑惑。他也问过尾田熊三。但对方只是耸耸肩膀。
    “樱木队长，我们都知道你和泉子的关系很不一般。当初她最落寞的时候，全队只有你一个人站在她的一边。你对她是有恩情的。在这种情况下，你说的话，她肯定更愿意听一听。”
    “但这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现在……”
    “这和时间没有关系。泉子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这一点，你应该比我们更加清楚。”尾田熊三回答道。樱木修三眉头紧锁。他思之再三。
    “但是，尾田，泉子现在在‘九龙’一切顺利。去年也差一点打进世界锦标赛，还拿了亚洲最佳新秀。这个时候让她换队，会不会对她个人的发展不利……”
    “那你觉得，她在‘九龙’，真的会比在‘NGC’更好吗？就算今年差一点就打入世界锦标赛，他们终究还是没有进去。相比在异国他乡苦苦挣扎，她肯定是回到家乡，回到母队发展会更好一些。”
    “这个……”
    “樱木队长，我知道，你是疼泉子的。我们都疼她。但在这个时候，我们还是要以战队利益为先。我们给泉子开出的价码，肯定是她能够得到的最好的。我们只是需要你来帮她下定决心罢了。樱木，我在这里，代表战队向你表态，只要你能够劝说泉子回来，战队不会忘记你的功劳。说不定，战队还会恢复你的名誉，让你回到和‘NGC’前队长相称的地位。”
    尾田熊三如是说道。在谈话中，他始终是客客气气。但樱木修三却听得出来，在对方那彬彬有礼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冷漠，是不屑，是纯粹的利用。
    和“NGC”队长相称的地位吗……真是有趣的说法呢。本来，这个地位就是我应得的，又何必让他人施舍。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说到底，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筹码，一个诱饵。就好像是勾引老鼠上钩的腐肉一样。只要用完就可以丢掉了。
    不过，能当一个诱饵，总比什么都当不了要强。
    现在的我，也只有这点程度而已。
    但是，泉子啊……
    樱木修三咧开嘴巴，他似笑非笑。他与这位曾经的小妹妹，也有五年没有见过面了。但通过媒体，他也看到了泉子在亚超联赛中的出色表现。现在，泉子已经从当初一文不名的小女孩，变成了亚超联赛最炙手可热的新星。她已经完全超越了自己曾经的期待。自己原本应该对她的进步感到欣慰才对，但是……
    但是为什么，我会那么心疼呢。
    或许，是因为我真的在乎她吧。
    所以，我才不想与她见面，因为我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这段日子的经历。但我还是来了，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我是那么想要见她啊。
    ……
    樱木修三挪动嘴唇。他将自己这五年来的经历和盘托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来。泉子默然不语。樱木修三轻轻开口。
    “泉子，你大概会小看我吧。”
    “……”
    “就算你小看我，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你是‘九龙’的副队长，是亚超联赛的后起之秀。你已经远远超越了我，哪怕是巅峰时期的我。这个时候，就算你装作不认识我，把我直接赶跑都是可以的。”
    “樱木队长，你想多了。你是我的恩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可能小看你。”
    “但我并不只是想当你的恩人啊。”
    樱木修三轻轻开口。他的眼中半是忧虑，半是哀怨。樱木修三走到女孩跟前，他注视着泉子的面孔。
    “泉子，我爱你。”
    “……”
    “没错，泉子，我爱你。过去，你年纪还小，所以我不敢说。但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泉子，我爱你，从我第一次从训练营中将你挖掘出来开始，我就爱上了你。这不是什么长辈对晚辈的爱，而是真真正正，男人对女人的爱。但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你会成为亚洲最强级别的选手，而我，我只是一个退役了，又毫无价值的废物。就算陪在你身边，总有一天，你也会离我而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我们两个差得太远，太远。我根本赶不上你。所以当初我才会主动离开。但是，但是……”
    樱木修三紧握拳头，他的眼神渐渐变化。那贪婪的眼神，就好像一头即将失控的野兽，随时都可能吞掉眼前的猎物。周围的空气突然紧张，但泉子却不为所动，她的视线依然是那么清澈，明亮，渐渐地，樱木修三的气势衰弱下来。他抓住脑袋。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看着我。你为什么不害怕。”
    “樱木队长……”
    “泉子，我为你付出了一切，但我却得不到任何回报。你不可能陪着我，你永远也不会回到我的身边。这一次也是一样，尾田熊三带我来，是希望我能用私人关系，将你拉回‘NGC’。但我，我其实只是想看看你，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哪怕一句话都没法和你说，但只要你过得好，那就好。”
    “……”
    “泉子，回来吧。回到‘NGC’吧。只要你回来，我们就可以再一次在一起了。虽然到时候，我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但只是这样也可以……”
    “樱木队长，对不起。”泉子挪动嘴唇，她只是这样回答。樱木修三嘴角翘起。
    “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泉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从来不给我面子。”
    “那也是因为，你曾经是我最敬重的人呢。”
    泉子张开双臂，她主动抱住樱木修三。樱木修三身子一怔，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是啊，我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只需要一个拥抱，一句问候，一切都足够了。
    但这也是最后的拥抱。
    她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
    “泉子……谢谢你。谢谢。”樱木修三柔声说道。他凑到泉子耳边。两人轻轻相拥。恍惚之中，他们仿佛是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那个青春无邪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