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唐风带领大家从东面的阶梯下去,五个人全都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地向金字塔的第一层平台走去,这几百级台阶足足耗费了他们半个多小时时间,下到第一层平台,唐风往东望去,宫殿区的高台就在前面,但是宫殿区的高台与金字塔的第一层平台虽然高度相仿,可两者之间却没有栈道或桥梁相连接。
唐风感到奇怪,不过,他很快在平台的边缘发现了一些断裂的梁木痕迹,“这里当年应该有一座木桥连通金字塔和宫殿区,可惜现在早已腐朽无存了。”
“我们现在该往哪里去?”梁媛问。
“整个宓城我们还有两个地方没去了,一个是打不开大门的不朽之殿,另一个是宫殿区和金字塔北面的那片区域,我们现在就先去那里查看一番。”
唐风说着,已经走在前面,带领大家绕道了金字塔北面,刚一绕道金字塔北面,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肃杀之气。没有阳光照射的这片区域看起来有些阴森,唐风站在金字塔上,往下望去,下面是一排排低矮的房屋,有的已经坍塌,有的还保存完好,与宫殿和寺庙,金字塔这些辉煌的建筑相去甚远,甚至还不如平民区的建筑,按照唐风的推测宓城西边的建筑应该都是皇家级别的高等级建筑,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一片如此平常,甚至有些寒酸的建筑。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怎样一片区域,韩江指了指这片区域中央部位,“从上面看下去,那里似乎没有房屋,是一个很大的广场。”
“难道又是一个市场?”梁媛道。
“不可能,市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里都应该是皇家级别的建筑。”唐风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可是这哪儿有点皇家建筑的范儿?”韩江摇着头,不解地看着下面那些低矮的平房。
“那个广场中央原来似乎有座很大的建筑,可惜已经坍塌了……”
这时,马卡罗夫忽然打断了唐风的话,“你们想过没有,宓城里面什么建筑都有,但却缺少了一样很重要的建筑。”
“哦!什么建筑?”唐风好奇地盯着马卡罗夫。
“军营!唐风,你曾经说过,宓城的军事用途远远大于其他用途,而到目前为止,我们一直没有发现军营?”
“所以您认为下面这片区域是原来的军营?”叶莲娜反问道。
“是的,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还能有什么建筑处于这么重要的位置?”
听了马卡罗夫的分析,唐风猛地一拍脑门,“老马说得对!这下面一定是军营,所以处于宫殿区的北侧,位置很重要,可以近距离保护宫殿,那些低矮的房屋就是军营,而中央那片广场就是训练兵马的校场,校场中间原来有座大型建筑,很可能是统帅军队的指挥机构。”
唐风判断这里也应该像金字塔南面一样有一条通往下面的阶梯,果然,当他们走到金字塔接近城墙根的地方,一条阶梯出现在他们眼前,可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不寒而栗,只见不长的阶梯上竟全是白花花的尸骨,堆积如山!
2
面对阶梯上堆积如山的白骨,唐风倒吸一口凉气,后背感到阵阵寒意,他看看韩江,又看看马卡罗夫,韩江也被这景象给震住了,倒是马卡罗夫经验丰富,他拾起一根树枝,走到阶梯前,用树枝拨弄了几下堆积在阶梯上的白骨,许久,正在拨弄尸骨的马卡罗夫忽然喊道,“唐风,你来看看,这些尸骨旁有些东西。”
唐风战战兢兢地走到第一排尸骨旁,马卡罗夫递给他一个东西,说道:“这些尸骨从骨头上看都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几乎全是男性,全部扑倒在这条阶梯上,层层叠叠,在这些尸骨旁发现了大批箭镞,还有一些其它东西,你先看看这个。”
唐风接过那个附着泥土的东西,掂了掂,又看了看,“这是个铜牌,看样式和腐朽程度,应该是西夏时期,上面好像有字……”唐风使劲蹭掉铜牌上的铜锈,隐约看见在铜牌上有几个西夏文字,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念出了那几个西夏文字,“提——点——北——军——兵——马——都——司。”
“看来这是个腰牌!”韩江马上明白了这个铜牌的功用。
“嗯,这个应该一个西夏军官的腰牌。”唐风正说着,马卡罗夫又递给他一柄锈迹斑斑的钢刀,唐风接过刀仔细看看,当他看到钢刀的刀刃时,突然眼前一亮,“这是一把西夏时期的钢刀,你们看,这钢刀的刃口已经磨损成这样,足以说明当年激战是何等惨烈!”
梁媛探着脑袋也想看看这些尸骨,“这……这些尸骨都是西夏的吗?”梁媛紧张地问道。
“从现场看,尸骨旁的箭镞应该是蒙古式的,而尸骨旁的钢刀等兵器是西夏式的,再从这些尸骨叠压的情况分析,阶梯上的尸骨应该都是党项人,他们在这里遭受了怯薛军的进攻,怯薛军很可能是用弓箭将这些党项人全部射死在这里。”唐风进一步推断道。
“现在我们该怎么下去呢?”叶莲娜提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踩着这些尸骨下去,只能这样了。”韩江道。
于是,大家小心翼翼地在堆积如山的尸骨间穿行,用了二十分钟,才走到阶梯下面,可是这里依然有很多白骨,唐风在几具白骨旁边发现了长矛的矛头,“这些矛头的样式是蒙古式的,说明当年怯薛军杀死这些党项人时,除了使用弓箭,还使用了长矛!”
“从骨架的现状看,所有尸骨全部是仰面躺倒,这说明他们在最后一刻仍然是面对着敌人的弓箭和长矛。”韩江判断道。
“是啊,这是何其英勇的一个民族,所有人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没有一个人背对着敌人,在敌众我寡,弹尽粮绝的情况下,依然面对着敌人,直至倒下!”唐风不禁唏嘘起来。
“唐风,你之前一直疑惑为什么宓城周围,包括宓城里面一直没有发现尸骨吗?这些尸骨不就解开了你之前的疑问?”马卡罗夫反问唐风。
“是的,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宓城里面发现尸骨……”唐风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面露困惑之色,他看看前面那一排排整齐的土坯平房,又猛地回过身,盯着眼前那些堆积如山的尸骨出神。
“唐风,你怎么了?”大家关切地询问唐风。
唐风摆了摆手,又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不,这里面有问题,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们在宓城内外,包括城内各个区域都没有发现党项人的尸骨,却在这里发现了这么多的尸骨?”
唐风这一问,把众人都给问住了,“是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看,再往前,也就是那些土坯平房附近,并没有多少尸骨,而尸骨集中出现在这里,并一直向阶梯上延伸,直至金字塔的第一层平台上,这说明了什么?”不等大家回答,唐风又接着说道:“还有,所有尸骨基本上都是男性,并且在尸骨附近都发现了属于他们的武器,可以断定这些人都是宓城党项人最后的勇士,而这些党项最后的勇士无一例外面朝着敌人的弓箭和长矛英勇战死,他们为什么不跑?或者……哪怕是把队形散开?他们为什么这么密集地倒在通往金字塔的阶梯上?”
“他们在坚守什么?”叶莲娜首先想到了这一层。
“对,只能有一种解释,他们在守卫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以至于他们赴汤蹈火,不惜自己的生命,那么,他们拼死守卫的东西会是什么呢?”这时,唐风的眼睛中放出了激动的光芒。
3
一阵沉默之后,马卡罗夫缓缓说道:“我想……我想他们拼死守卫的东西应该就在金字塔上,或者就是这座金字塔!”
“老马,我也是这么想的,除了金字塔,我想不出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会值得这样献出生命,你看他们倒伏在地的场景,那是一种必死的决心,哪怕是死,也要用尸体堵住敌人登上金字塔!”
“可是……可是金字塔上有什么?难道他们牺牲生命就是为了保护金字塔顶的那些金箔?”
“我想不会是为了那些金箔,这座金字塔应该还有我们现在不知道的秘密!”唐风说出了自己大胆的推断。
“金字塔的秘密?!”众人大惊。
“是的,或许这座金字塔就是宓城的核心,宓城的秘密就藏在这座金字塔里面!”唐风推断道,他的思路似乎一下子清晰起来,“党项人费时费力建造如此宏伟的金字塔,又极尽奢华,不仅仅是为了炫耀和享乐,必然有特定的目的,那么多的党项勇士为了保卫它而献身,进一步证实了我的推断。”
“那么我们怎么才能知道金字塔的秘密呢?”梁媛问。
“现在整个宓城只有不朽之殿我们没有进去,也许破解这一切秘密的钥匙就在不朽之殿内!”唐风斩钉截铁地说。
韩江抬头看看已经西去的太阳,“时间不多了,那咱们就抓紧时间吧!”
五个人离开阶梯,快步穿行于一排排低矮的土坯房子间,所有房间都只剩墙了,屋门全都不知去向,里面也都空无一物,许多屋子还有被大火烧过的痕迹,唐风他们只在房子附近发现了零星的尸骨,再没有出现像阶梯那里堆积如山的尸骨。
“看来军营里曾经发生过战斗,但是最后所有党项人都退到了阶梯附近,做最后的殊死抵抗。”唐风推断道。
说话间,众人已经走出了军营,来到军营中央的校场上,偌大的校场,空无一人,不过,校场正中的那座建筑遗址很快引起了唐风的兴趣。
唐风来到那座已经坍塌的建筑附近,久久地伫立在废墟前,“发什么呆?这只是一片废墟了!”韩江催促他。
“不,这个建筑有些意思!”
“哦,你看出了什么?”韩江不解。
“如果我没看错,这座建筑原来是一座圆形的官式建筑,它位于军营的中央,规模也很大,所以我想这儿一定很重要。”
“这个我们早知道了,它有可能是军队的指挥部!”
“指挥部?我刚才想了想,我们昨天已经在行政区里发现了大元帅府,那儿应该是整个宓城的管理和统帅机关,这里有可能是提点北军兵马都司所在,但是这个建筑样式让我很好奇,圆形建筑在古代很少见,一般只有特殊用途的建筑才会被建成圆形。”
“那你觉得这座圆形建筑像是做什么的?”梁媛问道。
“这里……”唐风绕着这堆废墟走着,突然,他停下脚步,道:“我想这里面会告诉我答案。”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在一大堆废墟下面,隐约露出了一个洞口。
4
面对突然出现的洞口,大家既好奇,又紧张,按理这里不该出现洞口,但是洞口此时就出现在这堆废墟下,这下面会有什么呢?唐风看看韩江,韩江看看叶莲娜,叶莲娜笑道:“你们两个怕了?那我就下去看看,也许只是一个地窖!”
“但愿只是地窖!但我是不会允许女人在我前面下去的。”韩江说着,拔出匕首,率先钻进了洞口。
洞口里面是几级台阶,很快就通到了下面,叶莲娜,唐风,梁媛和马卡罗夫也跟了下来,下面没有坍塌,竟是一个完好的圆形地下室,叶莲娜不禁笑道:“呵呵,怎么样,我说这儿只是一个地窖,只不过是一个比较大的地窖罢了!”
“地窖?不!”唐风摇摇头,他走到一侧墙边,在黑暗的阴影里面,露出了一个通道,唐风走进地道,推开手电筒,一道栅栏门显露出来,“你们看,这儿还是一个地窖吗?”
“地牢?!”叶莲娜面对那个栅栏门,惊道。
往里面走,一道道栅栏门出现在地道两侧,“这就是一处地牢,宓城也需要监狱。”韩江同意叶莲娜的猜测。
“这是一座监狱,不过并不是一座简单的监狱。”唐风走到一扇栅栏门前,停住了脚步。
唐风的声音在地道深处传来回音,韩江不解地问唐风,“怎么,你又发现了什么?”
“你们难道没发现这些栅栏门的栏杆有多粗吗?”唐风提醒韩江和叶莲娜。
韩江和叶莲娜这才发现,这些栅栏门明显都比较宽,由生铁铸成的栅栏竟然都有碗口粗!“这……这是……”恐怖的画面迅速在韩江和叶莲娜的脑中涌出。
“这是关那些怪兽的房子!”马卡罗夫说出了恐怖的结论。
“是的,只有隗蘷才需要这么粗的铁栅栏!”唐风肯定了马卡罗夫的结论。
黑暗的地道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唐风瞪大了眼睛,将手电筒照向地道深处,幽深地道前方,那里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难道还有存活的隗蘷?唐风想到这,心脏狂跳起来……
但是在唐风的手电筒照射下,前面二十余米处,只有一面墙壁。唐风小心翼翼地向那面墙壁走去,他生怕因此惊动沉睡在这里的怪兽,不过,地道在墙壁前分成了两支,两条幽深的地道向不同的方向延伸,两边依然是一模一样的牢房,走着走着,叶莲娜发出了疑问,“奇怪,既然这里是用来关押隗蘷的地方,为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发现?”
“你想发现什么?复活的怪兽?”韩江反问道。
“不,我是说那些怪兽的尸骨之类的东西。”
“是啊,很奇怪,这里并没有发现隗蘷的尸骨,这又让我想起了八思巴的碑文……”唐风喃喃地说道。
“碑文?你想到了什么?”韩江反问唐风。
唐风没说话,他手中的电筒已经照射到了地道的尽头,那似乎是个很大的空间,黑洞洞的,韩江和叶莲娜也看出了端倪,三个人都拔出枪,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地道的尽头,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唐风发现这里又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比他们一开始看到的那个大数倍,大厅的另一边还有一个洞口,而在圆形大厅的下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坑,当唐风的手电筒移向坑里时,触目惊心的一幕,不禁使他失声叫了出来,“啊——这下面全是白骨,隗蘷的骨骸!”
韩江和叶莲娜也失声惊叫,因为他们看到景象太过震撼,无数的白骨层层叠加在一起,根本无法看清下面的厚度!
震惊之余,唐风用手电再次向大坑的坑壁照去,黑黑的坑壁,明显被大火炙烤的痕迹,再看隗蘷的骨架上,也多呈灰黑色,骨架周围还有许多粉末,唐风脑中再次闪过怯薛军碑上的那句话,“隗蘷百余,凶残之物,帝师以佛理化之……”突然,唐风灵光一闪,惊道:“我明白怯薛军碑上的那句话了,当怯薛军攻入宓城时,城里面仍然有百余隗蘷,八思巴用佛理化之,我之前一直不理解这句话,这个‘化之’其实是一语双关,既吹嘘了八思巴的神通广大,又是真正意义上的‘化之’。”
“你的意思八思巴最后是使用火烧了这些隗蘷?!”梁媛反问唐风。
唐风点点头,“火烧也可以叫‘化之’,不过这样又带了一个新的问题,八思巴是先制服了这些隗蘷,然后聚在这里火烧,还是用计将隗蘷吸引到这大坑中,再用火攻?”
“仓促之间,怯薛军不可能挖出这样一个大坑,我想很可能这里原来就有这样一个大坑,对,有可能这里本来就是党项人埋葬隗蘷尸体的地方,八思巴只是利用了这里,烧死了剩下的隗蘷!”梁媛推断道。
“看来这里一直就是隗蘷的坟墓!”唐风又一指对面那个洞口,“那个洞口可能就是另一条地道的出口。”
梁媛长出一口气,“至少我们现在不用再为隗蘷担忧了,他们不可能再存在了!”
“可我却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唐风望着脚下那些堆积如山的隗蘷骨骸,那种不好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行了,那只是你的幻觉,我们在底下耽误太多时间了,上面可能快要天黑了!”韩江催促道,大家于是从原路返回,半个小时后,终于回到了地面,当唐风再次重新打量这座废墟时,对这里又有了新的认识,“看来提点北军兵马都司不仅仅统帅人马,还管着隗蘷这个利器,只是我感到好奇这些隗蘷为什么在宓城的最后时刻,没发挥作用,被八思巴那么容易地烧死在了地下。”
“这或许是永远解不开的迷了!”韩江拍了拍唐风的肩膀,便向另一片军营走去,这片军营基本上完全被烧毁了,地面尽是大火烧过的痕迹,在这里唯一的收获就是又发现了两口井,这两口井同样很深,深不见底!
走出军营,太阳已经西去,一行人回到了昨天宿营的广场上,昨天夜里大家几乎都是一夜未眠,今天又忙碌了一天,大家早已精疲力竭,匆匆吃了一些东西,韩江一如昨晚,安排唐风,自己和叶莲娜值夜。
唐风抬头看看高台之上的不朽之殿,巍峨的殿宇在黑幕中显得阴森肃穆,那无法推开的大门后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这或许是宓城最后的秘密了。
5
凌晨时分,唐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置身于宓城空旷的广场上,突然,他发现在高台之上的不朽之殿内有些异样,一个亮光一闪而过,是灯光?还是……唐风猛地一震,清醒过来,大殿内难道有人?唐风想着,快步登上了宫殿前的台阶,可等他登上高台之后,却发现大殿内一片黑暗,并没有任何光亮,唐风久久地伫立在高台上,失神地望着肃穆阴森的不朽之殿。
不朽之殿?这铜铸的大殿屹立千年,真的可以不朽?那些人,那些逝去的历史也能不朽吗?唐风胡思乱想着,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不朽之殿,他又抬起了腿,跃过那一座座已经化成废墟的殿宇,向着辉煌的不朽之殿走去……
突然,光彩夺目的灯火瞬间映亮了不朽之殿,唐风猛地惊醒过来,他吃惊地发现自己此时已经站在了大殿的铜制包金大门前,唐风不禁打了个冷颤,本能地向后退去,可是那大殿中闪烁的灯火却像是有着某种魔力,在不断地向着唐风的大脑发出某种指令,唐风停下了后退的脚步,像是着了魔似的向大殿走来。
唐风在不朽之殿的门口,高高地举起了双手,使劲去推那巨大而厚重的包金铜门,没有吱呀作响,也没有纹丝不动,那看似厚重的门竟然轻轻地开了……灯火璀璨的大殿内,巨大的红色柱子镶嵌着金色的花纹,地面全是变化多样的花斑石,整个大殿显得庄严肃穆。
可是唐风却发现大殿内被重重帷幕阻隔,他看不见一个人,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他目瞪口呆地在重重帷幕间穿行,大殿内除了这璀璨的灯火,竟看不出有人的迹象,大殿内是那样的安静,除了自己发出的轻微脚步,唐风察觉不到任何的声响。忽然,一阵狂风从殿外吹来,结实厚重的殿门竟然被震得砰砰作响,狂风将巨大的帷幕掀起,随着风的退去,巨大的帷幕又缓缓落下,可就在远处一面帷幕落下的瞬间,唐风分明看见了帷幕下闪出的黑色袍子,那是谁?
唐风本能地掀起面前的帷幕向那闪出黑色袍子的帷幕后走去,唐风掀起重重帷幕,越走越快,但当他来到看见黑色袍子的帷幕后时,却发现帷幕后面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唐风漫无目的地继续在重重帷幕中寻找着刚才一闪而过的黑影,又是一阵狂风,巨大的帷幕再次被狂风掀起,唐风又看见了那黑色的袍子,就在离自己有四重帷幕的地方,唐风掀起帷幕,疾走几步,掀起第四重帷幕,后面依然空空如也!唐风无力地在重重帷幕间穿行,这时,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迷失在了重重帷幕之间,宏大的宫殿此刻成了令人眩晕的迷宫,唐风想要走出去,却根本找不到不朽之殿的大门。
唐风停下脚步,静下心来,仔细倾听,他想通过细微的声响判断出大门的位置,或者是那个黑色袍子的位置,可是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一丝声响……唐风静静地伫立在一面帷幕前,突然,一声巨响传来,是那包金铜门,不朽之殿的大门被风吹上了!唐风心中正在疑惑,一阵不大的风从帷幕下吹来,唐风的眼睛无意中往帷幕下瞥了一眼,猛地瞪大了,因为……因为他在自己面前的帷幕下又看见了那黑色袍子,此刻,他和那黑色的袍子只隔着面前的一层帷幕。
唐风的心脏在狂跳,似乎马上就要蹦出自己的身体,窒息的感觉让他的双手无所适从,他慢慢地抬起头,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帷幕,他,或者她就在这帷幕后面吗?唐风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恐惧窒息的感觉,他猛地扯去了面前的帷幕,让他震惊的是帷幕后面竟然什么都没有,难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这……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唐风胡思乱想着,转过了身,身后,一张冰冷而恐怖的面具,和他的脸贴的是那样得近,空洞洞的眼眶内没有任何东西,只有黑暗!唐风长大了嘴巴,想要呼喊,可是却没有任何声音从他的体内发出!唐风忽然有了一种濒死的感觉,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唐风孤助无力,只觉天旋地转,便要瘫倒在地,幸亏他的背后是一根巨大的立柱,接住了唐风沉重的身体,唐风靠在红柱上,身体缓缓地下坠,直至瘫倒在地上。
6
一阵冷风吹拂在唐风的脸上,他慢慢地睁开眼睛,面前站立着那个戴面具的女子,女子的面具上似乎透着一种奇怪的表情,让唐风琢磨不透,唐风支撑着身体,想要站立起来,可是他努力了两次,最后都又倒了下去。
这时,那个戴面具的女子开口了,“怎么样,来到了宓城,你还好吗?”
“你为什么不欢迎我来到宓城呢?”唐风反问道。
“不,我早就对你说过,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你的到来,将会给这里带来最后的灭顶之灾!”戴面具的女子缓缓说道。
“最后的灭顶之灾?!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我?我能给宓城带来灭顶之灾?”唐风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看来你不肯相信,我来告诉你一切,宓城是在那场战火中成了废墟,但是只要不朽之殿还在,那么,宓城的历史就还没有终结,党项人的血脉就不会断绝!”女子说这话时的声音掷地有声,竟是那么威严。
“不朽之殿?!它真有那么神奇?”
“你看大火都无法将它吞灭,屹立千年而不朽,难道你还怀疑吗?”
“那么,为什么我的到来会给这里带来灭顶之灾?请你告诉我究竟不朽之殿里面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我又该如何去做?”
“天机不可泄露!我不能教你怎么去做,因为你和你那些朋友,以及你的敌人,你们所有人的命运已经不可逆转,你们只能等待长生天最后的裁决,而宓城和不朽之殿也将由于你们的闯入,遭受灭顶之灾!”女子的声音越来越沉重。
“不可逆转?不,我不相信,我们是为了保护宓城而来,为了对付那些对宓城有邪恶用心的人而来,宓城为什么会因为我们遭受灭顶之灾?”唐风不解地望着女子的面具。
戴面具的女子并不回答唐风的问题,而是把话锋一转,问道:“我给你的那块玉璜还在吗?”
“在!”唐风从背包中掏出了那块玉璜。
戴面具的女子盯着唐风手中的玉璜,陷入了沉默,僵持了一段时间后,戴面具的女子突然说道:“对不起,年轻人,我现在想收回这块玉璜,希望你不要怪我!”
“为……为什么?”唐风又惊又怕,又不明白戴面具的女子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现在后悔了!”戴面具的女子说完,又再次抬起她那可怕的右手,微微探身,向唐风伸过来……
“不!——不要拿走它!”唐风嘴里不住地胡言乱语,直到浑身一抽搐,惊醒过来,原来又是一场噩梦,唐风抹了抹头上的细汗,看看时间,拂晓时分,天有些发白,但还没亮,身旁是老马,昨天大家都太累了,老马此时仍然在呼呼大睡,韩江呢?唐风猛地想到韩江,韩江应该在帐篷外面值守。
唐风坐在帐篷里,回想着刚才那个噩梦,突然,他想到了玉璜,玉璜?!戴面具的女子,不,应该是没藏皇后为什么此时要收回赐给自己的玉璜呢?看来这块玉璜并不是一块玉器那么简单!想到这,唐风赶忙在自己的背包中翻找那块玉璜,可是他翻遍了背包,却没有发现那块玉璜!
唐风暗道不好,自己上次见到这块玉璜还是在往生海边,这两天早把玉璜忘了,难道是丢在半路?往生海?骷髅坛城?死亡绿洲?还是在宓城中的某个角落里?糟糕,真是倒霉!难道玉璜真的是被没藏皇后给收回去了?这也不可思议了!想到这,唐风忽然脑中又想到了噩梦中没藏皇后说的话,“你的到来,将会给这里带来最后的灭顶之灾!”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会给宓城带来灭顶之灾?
唐风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当他把这个奇怪的噩梦在脑中回忆了两遍后,一个强烈的信号在他脑中形成——天亮后,一定要打开不朽之殿的大门,进去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7
唐风躺在帐篷里还想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出去透透气,顺便可以和韩江聊一聊,可等唐风钻出帐篷,找到韩江时,却把唐风气得半死,只见韩江天作穹庐地作席,四仰八叉地就这么躺倒在帐篷旁的广场上,呼呼大睡!
唐风狠狠地踢了韩江两脚,韩江才从好梦中惊醒,“行啊,以前只有我会在值夜的时候睡着,怎么,你这老特工,居然也会犯这么低级的失误?”
韩江使劲晃了晃脑袋,觉得头昏沉沉的,听见唐风这么说他,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值守的时候睡着了,还睡得这么死!韩江揉着脑袋,觉得不可思议,嘴里嘟囔道:“这是奇怪,就算我睡着了,也不应该睡得这么死啊?前天几乎一夜未眠,昨天又累着了……”
“行了,别给自己找理由了!低级失误,就是低级失误!”
“我不找理由,我在想我是怎么进入梦乡的,靠!还真想不起来了!”韩江越想脑袋越疼。
唐风还想数落韩江,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走到梁媛和叶莲娜的帐篷,刚想叫梁媛,忽然发现他俩的帐篷露出了一条缝,唐风狐疑地轻声呼喊梁媛的名字,可是叫了几声后,探出头来的却是叶莲娜,“糟了!好像我错过值夜的时间了,韩,你为什么不来叫我!”叶莲娜惊慌地从帐篷里跳了出来。
唐风这才反应过来,本来这个时间该是叶莲娜值夜的时候,“我……我刚才不知怎地,竟然睡着了!”韩江不好意思地说道。
“睡着了?我也睡得很死!以往我是可以醒的!”叶莲娜也觉得奇怪。
“叶莲娜,梁媛呢?”唐风焦急地问。
“梁媛?她……她这会儿不在帐篷里?”叶莲娜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什么?梁媛不在?!”唐风一惊。韩江也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两人扑到梁媛和叶莲娜的帐篷前,往里望去,梁媛果然不在帐篷里!
“糟了,梁媛出事了!”唐风心里猛地一坠,一种不详的预感迅速占据了他的大脑。唐风返回来,又问叶莲娜,“你没发觉梁媛不见了吗?”
“我……可能是昨天太累了,一夜睡得都很死,根本没有察觉梁媛……”叶莲娜说到这,眼珠转了转,道:“梁媛一定是自己离开帐篷的,如果是有他人胁迫梁媛,我一定会察觉的,可是我竟一点没有察觉,而且帐篷里也不像有外人来过的迹象。”
韩江里里外外又检查了一遍帐篷,梁媛的背包、物品都还在,他轻轻出了一口气,拍拍唐风的肩膀,“不要太紧张了,也许梁媛去哪里方便去了。”
“这么长时间?”唐风失魂落魄地坐在帐篷门口,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自己那个奇怪的噩梦,“不,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那个噩梦,我的感觉很不好……很不好……”唐风嘴里不断地说着,像是说给韩江和叶莲娜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噩梦?你又做什么噩梦了?”韩江好奇地问。
唐风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玉璜,我的那个玉璜不见了!”
“这么巧?你仔细找过了?”韩江不敢相信。
“找过了,全都翻遍了,玉璜不见了,梁媛失踪了……”唐风无助地自言自语道:“这两天我被找到宓城的兴趣冲昏了头脑,忽略了……忽略了危险的降临。”
他们几人的动静,吵醒了一直沉睡的马卡罗夫,马卡罗夫钻出帐篷,听说梁媛失踪了,眉头马上皱紧了,“其实我一直觉得在宓城会出事,一定会出事的,果然就出事了……几百年来,没有人能找到宓城,就算找到宓城的人,后来也都……”
马卡罗夫没有把话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四个人伫立在广场上默默无语,马卡罗夫抬头看看已经跳出地平线的太阳,“马上天就要亮了,在这儿继续等下去也没用,不如赶紧去找梁媛。”
“可宓城有那么多房间,我们去哪儿找呢?”叶莲娜问。
“整个宓城我们只有一个地方还没有去了……”
马卡罗夫话没说完,大家便异口同声地说道:“不朽之殿!”
“对!”马卡罗夫点点头,“我们本来也是要去的,不如现在就出发。”
几人没有收拾帐篷,只携带了必要的装备,便在晨曦中,登上了宫殿区的高台,可是高台上的一幕,却让他们惊得连连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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