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初年》第三百四十三章 清扫战场

    剩下这些失去目标的人都颓然倒下，刚才杀声震天震天的战场突然安静起来。活着的人大口喘着气，只有霍安娴还勉力站着，她环顾四周，满目疮痍。
    “小姐，我们回去吧。翠柳已经护送到军师那了，放心吧。”
    安驰得声音很轻，好像生怕大声一点会吵到她。
    “你先回去吧，我要留在这看战场清点，这是爹的习惯。而且，我不敢回去看她。”
    霍安娴的双眸眨了眨，眼神逐渐暗淡下来。她不敢回去看翠柳，是自己亲手射了那一箭。安驰无奈得摇摇头，霍安娴总是这么喜欢为难自己。
    最终霍安娴还是留了下来，她突然明白为什么父亲总是要亲自看着清点战场。只有这样他才能更深刻得体会到战场得残酷，满地的残肢血肉，根本分不清是谁的。
    有人拿着名册一个个高声叫喊，若是听不到回应就会在名册上勾上一笔。这轻巧得一笔就是一个条鲜活的生命逝去了。有人劫后余生在笑，有人失去兄弟或者沦为残疾在痛哭。
    这就是战争，没有绝对的输赢对错，他们守住了阵地，可也失去很多。
    霍安娴看到一个瘦弱的男子，死死抱着敌军，身中数刀也没松手。因为掰不开有人只能把敌军的尸体砍断，搬运回城的时候，这人身上还掉下来一本论语。想必之前是个念书人。
    有个人抱着断掌哀嚎，霍安娴听到身边的说这人力气很大，杀了敌方七八个人。本以为可以建功立业，没想到被敌军铁骑斩断了一只手。英雄哪有这么好当。
    有人被人从马上削去了头颅，他的队长正在帮他找身体，希望他尽量完整的下葬。
    有人拼命得喘着气，可最终还是闭上了双眼。
    这就是战争，所以霍将军身为武将却最痛恨战争，痛恨战场。
    “你不是孙老三吗，我叫刘五你答应什么。想骗抚恤吗？”
    清点的人有些恼怒的推了面前这个人，他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引起了霍安娴的注意。她皱着眉，如果有人要冒领军功或者抚恤，她绝不姑息。这些都是别人用命换来的。
    可那个男子只是低着头小声啜泣，清点的人只当他想多领点钱，骂了几句就要走，突然被这个孙老三抱住了腿。
    “不是的，我跟他是老乡，他帮我杀了敌人自己又被后面来的人一刀杀了。我的命是他救的，以后我就叫刘五了。我回家给他爹妈当儿子，给他们养老送终。”
    他的放声悲鸣感染了很多人，也包括霍安娴。只是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破了也没有让自己哭出来。百蛮只是暂时撤退，休整之后又会再来攻打。
    哭有什么用。
    霍将军说过，为上将者勇不在冲锋陷阵，而是让更多人活下来。战士也好，百姓也好，每一个都是他守护的目标。
    所以霍家才会成为百姓心中的战神，每一个士兵都会以成为霍家军为荣。让她仅凭霍家女儿的身份，就可以号令军队。跟朝堂的尔虞我诈不同，这的人或许离生死更近，看得也更透彻。
    她不是将军，但她也希望让更多人活下来。该回去面对了，她还有很多要向军师请教。等百蛮再来的时候，一定要让他们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