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伍召,大军已经行过了巨鹿郡,抵达常山国高邑县,距离真定也就两日路程。
其实,倒不是伍召磨磨蹭蹭,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冀州之地,刘备本就没有怎么消化下来,就不得不仓促北上。而刘备麾下并无能够抚慰各郡、稳固统治的大才,只能通令各郡,允许各郡县长官招兵买马,抵御贼寇。各县城可招兵五百,郡城可招兵一千。而各地世家门阀更是趁机收纳人口,蓄养部曲。乡中豪强也各自结党,建坞堡营壁以自保。这些民间力量常年与黑山贼争斗,战力不弱。伍召北上,必须在各地建立据点,以确保粮道,为刘备、马云騄稳固后方。因此,必须与各处地方官吏、世家、乡间豪强打交道,有和有斗,故而必须步步为营,能抚则抚,不能抚则战。一路行来,伍召留下了许多兵马将领在各地驻扎,到达常山郡,手里也只有两万余人了。
即将抵达真定,众人心中都有些急切起来。等到了真定,与刘金定汇合,再派人联络刘备,建立防线,河北一地,就基本上稳定下来。前线的刘备、马云騄也就有了稳固的后方与倭寇作战。
马蹄的的,三名斥候联袂而来:“报,高邑县令得知大军到来,出城十里相迎!”
伍召闻言心情大好:“出迎十里,之前倒是没有遇到过。这个县令倒是会做官。走,看看去。”
那县令是个六十多岁的枯瘦老者,一头白发如银,高高瘦瘦、外貌清癯,官服穿得整齐直挺,站在最前方。见伍召策马而来,他长躬到底:“高邑县令刘仁,恭迎领军将军!”
伍召一眼见之就很有好感,翻身下马。武松手抚刀柄,护卫在旁。
伍召伸手扶起刘仁:“先生请起!召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先生勿怪!”
刘仁双目泛红,感叹道:“河北百姓,望将军之心如婴儿之望父母也!将军天兵到来,河北安也!”
伍召回想一路上百姓流露的状况,也是心中一酸:“外敌入寇,盗匪横行,苦的是黎民百姓。先生为官一任,守护一方,辛苦了!”
刘仁逊谢几句,回头一招,一名官吏捧着一个托盘过来了。刘仁揭开上面的红布,下面是一块小小的官印:“将军,老朽年老体弱,早已不堪大任。如今上官驾到,高邑县百姓就托付给将军了。此乃高邑县印,县中人口、税赋、钱粮均已造册完毕,待将军入城之后就可一一派人查看。还请将军另选贤能,坐镇高邑,保我高邑百姓不受战乱流离之苦。”
伍召吃了一惊,把红布盖上,将托盘推了回去:“召此行乃是为了守河北、稳河北而来,待河北局势稳定,召即率军南归。县主大印,还请先生妥当保管才是。”
刘仁见伍召神情严肃,也就不再坚持。却再次鞠了一躬:“既如此,还请将军在城中驻军,以保护一方百姓。老朽德薄力微,高邑城数次遭受黑山贼劫掠,实在是已经不堪其苦。还请将军可怜这一城父老!”
伍召心中暗自赞叹,这老者还真是人老成精了。在此打下一个据点,伍召自然不会拒绝,点点头:“好。待大军起行之时,自会留下兵马守护城池。以待他日刘豫州大军归来。”
刘仁大喜,感激涕零:“老朽代高邑百姓,感谢领军将军高义!城中已备好酒菜,将军行军幸苦,就请将军入城歇马。容高邑百姓略尽拳拳之心!”
即将与刘金定合兵,伍召也就不急了。在此修整一番,以饱满军势会师自然再好不过。当下也就点头允了。行军至县城,夜幕已降下来。伍召大军就在城外安营扎寨,那县令刘仁再次亲自来请,伍召也就不好推托,带了三百精锐入城赴宴。
酒饭十分简单,伍召心下对刘仁的好感又多了一分。席间谈笑,得知刘仁居然是汉室宗亲,不由得令伍召大为起敬。
酒至半酣,众人都有些醺醺然,彼此之间也极为亲近起来。县中的贼曹喝得脸色发红,突然笑道:“县令大人,您家中窖藏的九酝春酒,下官前年一连破了三件大案,有幸喝了一口,到如今还回味不绝呀!如今将军大人光临我县,何不取出,共谋一醉呀?”
刘仁的脸一下子就黑了,狠狠瞪了那都头一眼,这才赔笑道:“将军,非是下官不舍得几坛酒,实是那酒是下官祖上传下来的,年份太久,太过霸道。就这厮,立了大功,下官也是一时高兴,赐了他一勺。足足从醉了一天一夜!将军重任在身,实在不适合饮这酒。等将军出征凯旋之日,下官亲自赶车,送十坛到将军营中去!”
伍召本不好酒,闻言点点头,并不在意。一旁的武松却来了兴趣:“什么酒,这么厉害?先生,武二平生别无所好,好的就是烈酒。你这里的酒喝在嘴里就如清水一般,好没意思。既然有好酒,那就不等下次了,拿出来尝尝。”
刘仁一脸肉疼,看向伍召:“将军,这?”
伍召看着这老儿一副小气的模样,也起了顽皮之心,促狭一笑:“先生,别听二郎吹得厉害,他哪有多大酒量?平时也就一碗的量,喝了两碗就得躺下!先生不必担心,也给他一勺,让他解解馋,他也就不闹了。”
刘仁没奈何,叫来小厮交待了几句。那小厮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搬了两坛酒上来。那酒坛上新泥宛然,显然是刚刚从泥里挖出来的。
刘仁亲手揭开封皮,一阵异香顿时弥漫了整个大厅。那香味并不浓烈,若有若无的,但就是一直往人的心里钻,勾住人的心尖儿。
武松大叫一声:“好酒!果然好酒!老县令,你忒不地道。这么好的酒,现在才舍得拿出来?”
刘仁脸色勉强笑着,令侍女倒酒。武松举碗相敬:“老县令,你家藏这般好酒,令武二羡慕得紧呐!武二敬你一碗!”
刘仁苦笑着,举碗抿了一口。武松见他喝了,举目瞧了瞧酒碗,那酒清亮见底,色泽喜人。又伸鼻嗅了嗅,这才举碗一饮而尽。
一碗酒下肚,武松就像看到了最爱玩具的孩子,脸上喜色掩饰不住:“果然好酒,武二平生所喝过的最好的酒,连这酒的一半也比不上。”
伍召自知自己酒量有限,浅浅抿了一口。感觉确实是美酒,但他是不好酒之人,也就不甚有感觉。只是看着武松一碗又一碗,一连饮了三碗,尤大呼不足。
刘仁苦着脸:“武将军豪气冲天,真好汉也。只是这酒酒力胜平常酒十倍,这样饮酒,恐怕会伤身呐!”
武松喝得兴起,干脆将酒坛自己拎了过来:“老县主,武二平生不知道醉是什么滋味。若能一醉,死也甘心!来,干!”
酒到酣处,众人开始划拳行令,一时间忘记了上下尊卑、忘记了天下乱世。同桌的户曹、贼曹们相继醉倒,被小厮们抬下去休息了。武松则越喝眼睛越亮,一连十余碗酒下肚,把两大坛酒都饮尽了。
刘仁一再劝武松不要多喝,哪里劝得住?武松喝到兴起,反而一连声催促刘仁再取酒来。伍召有心看看武松酒量究竟有多大,也不阻止。那小厮却说就只有两坛,没有更多了。
武松不尽兴,喝了两口普通的酒,一口吐了出来:“这酒忒没滋味,罢了,不吃了。”
刘仁一咬牙:“武英雄难得光临弊县,岂能让武英雄失望而归?老朽还藏有数坛,小厮们不知道,老朽自去取来。”
武松大笑:“老县主厚道人!”
刘仁起身而去,良久不见回来。伍召吃了几口菜,猛然发现席中大多是自己带来的将佐,高邑县的官吏只剩了两三个排不上号的小官。又回头一看,其余桌席上的三百军士大多已喝得大醉,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憨态可掬。心中猛然警觉,大喝一声站起:“不好,鸿门宴!大家速速起身,准备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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