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聚焦颜九成顾觅清》第361章 谢谢叔叔……

    “好黑啊,好冷啊,妈妈。”鲁道夫吸了吸鼻子,一股寒气从鼻孔窜了进去,冷得他愈发哆嗦,脑子里浮现出妈妈的模样和她温暖的怀抱。
    “我要找妈妈……”鲁道夫径直往外走,地上果然有些路滑,佝偻着身子,想走快点却走不快,倒也好,这样不会滑倒。
    他走到了那块碑前,碑上的那行字在黑暗中发着光,许是露水的原因,或者是什么原因,在鲁道夫的眼里,这块碑闪闪发光。
    “人们总说,艺术没有国界,那么科学有没有国界,科学家又需不需要国界?我认为不需要,所以我来了这儿……”鲁道夫的声音很沙哑,边念着,一口冷气窜了上来,他咳嗽了起来,咳得受不了,一下坐到了碑旁,伸出手扶着。
    手放在了字上,这些字凹凸不平的,冰冰凉的。
    他看了看自己手放的地方,正好是署名的地方:鲁道夫。
    看到这三个字,他脸色突然变了,猛地一下弹开了,他颤抖着念着:“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坏人,不是恶徒,不是我杀的,是Q博士,是Q博士……”
    鲁道夫只觉得凉,他觉得好奇怪,脸怎么这么凉。
    流泪了,自然凉,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流泪了,正如他不知道这十年,他成为了Q博士一般。
    “妈妈……”他跪到了地上,伸出手在碑旁边的草地上刨,刨出了一个小铁盒子,打开,里面一层又一层裹着保鲜膜,扯了长长的保鲜膜后,一张母亲的照片静静地躺在那儿。
    最早期来这儿的黑科都有这么一个小铁盒子,里面放着家人的照片。以前都埋在现在的记者别墅外的高尔夫练习场那儿。说到那儿,鲁道夫来的时候,那还不是高尔夫球练习场呢。
    后来呢,那儿改成了记者们的高尔夫球练习场,大家都把小盒子挖出来,各自找地方埋着。说来也奇怪,有一个跟他同时期来的科学家突然就疯了,神神叨叨地说自己被骗了什么,头发一夜就白了,一个劲地要去高尔夫练习场拿回自己的小铁盒。
    有病,明明小铁盒都各自拿走了,他非说没有,还说自己不是恶人。
    以前,鲁道夫并不觉得他疯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此时,他突然有些明白那个疯子,为什么疯,为什么说自己不是恶人。
    他突然明白了。
    “妈……”鲁道夫发出了孩子才会有的声音,将照片放在手心,手又捂住脸,低声哭了起来。
    “不,你错了,你得为了国家而科研,而不是……”
    “妈,我有我的信仰!”
    当年,他才二十岁,一头黑色的寸头,火气十足地跟母亲争执。当时的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反复强调一定要有国家的保护才能做科研,他认为母亲的眼界太窄了。
    科学无国界,为全人类而科研,这才更好,难道不是吗?
    如今,十年过去了,鲁道夫这才发现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错在哪儿了?他不明白他究竟错在哪儿,他一片赤心,还有天赋,为了科研能把亲情都抛弃的他,错在哪儿了?
    鲁道夫虽然想不明白他错在哪儿了,但是现在的他知道他错了,妈妈是对的,是对的。他得问问妈妈,自己错在哪儿了……
    他还得告诉自己的妈妈,自己被欺负了,被冤枉了!
    这黑夜,没有光,看不清母亲的照片,鲁道夫不敢嚎啕大哭,他忍着声音捂着脸,将头埋在照片上,如同埋在母亲的怀里。
    “我活不下去了,妈……”
    这黑夜,没有光,
    他的发,白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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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寸光回到了房间,乖乖地洗漱后,他静静地躺到了床上,这是研究室的儿童房,一墙之隔的那边就是两位教授的临时实验室,此时,其他几个同专业的顶级科学家正在里面一起研讨。
    今晚是研究的最重要的一晚,所以走廊上空荡荡的。在实验室是不用担心有危险的,从来还没有人潜入进来过,周寸光也不能进到实验室里头,只能在外头。
    颜九成一行人通过那唯一的轨道进到了鲁道夫里头,这简直太好了,让周寸光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似乎松了松。他在床上静静地闭着眼睛,好几次差点睡着。
    可每一次要睡着的瞬间,他的身体会本能地颤抖一下,惊醒。
    虽然今晚进展巨大,这进展他功不可没,可以说成功了一半,可成功了一半不等于任务成功了,别说只有一半了,这玩意儿,到最后一刻都有可能前功尽弃。
    已经整整八个月没有睡着过了啊……
    肯定是今晚的任务完成得太好了,让周寸光的睡意比以往要来得更浓,他在惊醒的一瞬间觉得很痛,是真正的肌肉酸痛,好在他早就习惯了。
    在连续一个月没有真正深睡的时候,他的浑身肌肉就会酸痛。
    等我把任务完成了,一定要睡上一年,周寸光心想着,在床头的枕头底下摸了摸,摸到了一颗图钉,拿在手里,用力地往大腿上一按。
    很好,不困了。
    这法子真是百试不爽,大腿那伤口越多,效果越好。
    “换班了,兄弟。”门口传来了特工的声音,此时是四点出头,到了早班交接的时刻了,周寸光已经在床上闭着眼睛约莫一个小时了,听到声音后,他偷偷地微微睁了睁眼睛。
    门口两名壮汉交接,其中一人看向了他这边。
    一个人的脚步声离开,周寸关静静地躺着,约莫五分钟后,一个脚步声轻轻地朝着他的床走了过来,他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
    “安排妥当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毕恭毕敬的。
    “很好。”周寸光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投给这位穿着一身戎服的退役特工一个赞许的笑容,那人立刻哈了哈腰。
    要在这么多人的监视下,毫无破绽地活八个月,光靠一身无懈可击的六岁孩童的身体,是远远不够的。这么长的时间,他势必要发展一些眼线和自己人。
    退役了的特工从事这项行业,绝大多数是为了钱,说到钱,周寸光不缺,他跟组织申请便是。只是招贤哪有那么简单容易,钱能给你,也能给他,他能为了你的钱背叛别人,自然也能为了别人的钱,背叛你。
    拉拢谁,是技术活儿。周寸光并不擅长这种技术活儿,只不过在如此恶劣,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环境中,能力会极度快速地增长,好歹,他拉拢了几个人为他做事。
    眼前这个,便是死忠。
    什么样的人会从为了钱变成死忠呢?这一点,周寸光就擅长了:成为一条藤上的蚂蚱,你若帮我,有钱。你若不帮我,便鱼死网破,被人拉拢可是黑组织的大忌,说透彻了,是死忌。
    这玩意儿就这样,只要你上了船,便无法下水,无论这条船是黑组织的贼船,还是周寸光的船。
    “走,C4叔叔。”周寸光从床上弹了起来,扭了扭脖子,面色如霜,他习惯喊这个人的代号,他当特工的时候代号便是C4,而周寸光喊他叔叔,很正常。
    周寸光跟C4的关系不错,可以说,只要C4才能治得住这个狗都嫌的孩子,而周寸光也会喊他叔叔,喊得挺甜。所以杀手组织会安排C4跟着周寸光的时间比其他人多。
    “去哪儿?”C4问道。
    “鲁道夫的实验室附近。”
    “他的实验室,我们进不去。”
    “所以,我得去那边抓点耗子,抢点东西,让我们能进去。”
    在没有人的时候,这位被称呼为叔叔的壮汉对周寸光毕恭毕敬,只是周寸光不允许他露出这幅模样,瞪了他一眼,他连忙直起腰杆,伸出手牵着他的手。如同叔叔牵着侄子。
    三点半的研究室,走廊上人很少,一向蹦蹦跳跳的周寸光此时动静不大,他快速地走到了大厅那,这儿是两个方向实验室唯一交融的地方,此时,冷冷清清的。
    “我去那边玩,叔叔,你去那边守着我吧。”周寸光再一次来到了儿童游乐场,太晚了,那两个小女孩回去睡了,周围空无一人。
    “这么晚了,小孩子不早点睡,长不高的。”C4边说着,边看了眼监控。
    “要你管。”周寸光背过身去,不理他。
    C4便不再说什么,站到了大厅与儿童游乐场的中间位置,大门外,站着两个保镖,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今儿晚上还是好的,周寸光之前闹出这么大个动静,要是平时,门口站着的保镖早就哈欠连天了。
    也怨不得保镖精神头不好,这研究院多年没有出过事了,虽然这偶有抢夺成果的例子,可都是在成果出了别墅区运往外头的时候发生的。再加上四年前,别墅区的神秘管理大佬们完善了黑市交易的流程后,这种事情发生得更少了:能用钱买,没必要抢夺。
    那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看了眼C4,C4点了点头,做了个抽烟的手势,那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一看C4的衣服便知道这是刚从M国来的特工,周教授和李教授来别墅区,动静颇大,这些保镖虽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可那么多直升飞机降落到别墅区还是知道的。
    “嘿,哥们,尝尝我们这儿的烟。”一人很是热情地掏出烟,递给了C4。
    “哥们,你这趟能赚不少吧?”另一人则掏出了打火机,指了指远处:“得去那边抽烟,这儿不让抽烟,一起?”
    两人羡慕又讨好地看着C4,做这行的都知道这些退役了的特工大概是什么来头,被顶尖的黑组织收了去,肯定比他们好很多,他们一辈子只能困在这儿。
    “凑合吧。搞几票就洗手不干了。”C4从那人手里接过烟,嗅了嗅,很是满足地朝着那人点了点头,又从另一人手里接过打火机。刚要打火,他回过头看了眼大厅里头,这个地方看过去,游乐场的门有些看不到。
    “不行,这小兔崽子烦得很,刚进去玩,估计这会子找不到我,他又得嗷嗷叫。”C4将打火机递了回去,骂了句:“这小兔崽子闹腾得很,一告状,害老子扣不少钱。”
    这两保镖见多了带着孩子过来的黑科,尤其是这种只来做做交流就走的黑科,带着孩子不就是人质?太寻常了,两人笑了起来。
    “哥们,你们这有什么生意可以做吗?”C4使了个眼色,看着这二人。
    “有……”两人自然懂他在说什么,从兜里掏出来一坨黄不拉几的东西:“有时候能弄点小石头。”
    里应外合,保镖们能到的‘小石头’不多,毕竟管理森严,可再森严,这个世界只要有利可图就一定会有漏洞,那么大的矿眼,那么多的人。
    C4眼睛都亮了,他拿起烟放到鼻子口用力嗅了嗅,凑了过去:“说说,一起发财。”
    三个人在外头低声聊了起来,里头的保镖和来这儿一趟就会离开的杀手合作,这是别墅区最常见的合作方式,当然了,这种合作方式在管理层的眼里,不足一提。也就是底下小毛头赚点子微不足道的钱而已。
    正聊着,大厅传来了脚步声,三人立刻不说话,装模作样地站到了一旁,扭过头一看。
    “鲁道夫和他的助理。”一人嘀咕了句,松了口气。
    “鲁道夫?就是外面那块碑上的鲁道夫?”C4颇感兴趣地回过头瞅了眼,只见鲁道夫一副憔悴无比神神叨叨的模样,一头白头发却有着三十岁出头人的脸:“怎么看着精神……有点儿……”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他经常这样。”
    “对,有时候更夸张,自言自语什么的太常见了。”
    “他是这儿最厉害的科学家吗?研究什么的?”C4看了看鲁道夫身边那个男人:“那个助理是不是也很牛逼?那个是助理吧?”
    “具体我们不是很清楚,就知道是研究脑子的,那个助理经常跟着他,至于是生活助理还是科研助理,不太清楚。你要知道,我们这儿不让打听这些。这鲁道夫太出名了,我们不打听都知道。总之就是一个很牛逼的黑科。”
    两人虽然对鲁道夫不熟悉,这也正常,别墅区管理森严人尽皆知。
    这时,只见一个小小的脑袋从大厅那探了出来,随后又缩了回去。
    “抽烟去,熬不住了,烟瘾犯了。”C4说着,回过头看了眼:“他管不管我们抽烟的?”
    “鲁道夫不管,他这个人虽然神经病一样的,但是从来不会对我们摆谱,是个很不错的人。走。”两人纷纷掏出烟,朝着远处的吸烟处走去。
    不一会儿,就看到鲁道夫甩开助理的手,佝偻着腰走了出去。
    “他是不是病了?看着怪怪的。”C4忍不住说道,这鲁道夫在夜色中走着,消失在了视野中,而另一边,看到他那助理一脸鄙视的神态:“他这助理跟他关系不好?”
    “这个不清楚,我觉得鲁道夫神经兮兮的,他助理很精明的样子,我看啊,这科学家也跟疯……”
    “哎呦坏了,这小兔崽子喊我。”C4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的耳麦,骂了句,拿着烟忙里忙慌地往大厅门口跑去。
    “烟不让进!”身后两人低声喊了句。
    “妈的。”C4连忙止住脚,跑回了两人面前,直接将吸了两口的烟递给其中一人:“不要熄灭了,不吉利,抽了的烟必须抽完,我一会再来吸。”
    那两人连连点头,C4这才转身跑开,边跑边说:“我一会儿就来,这小兔崽子……这么大了,拉个尿都喊我。”
    “好,哥,放心吧。”
    “这么奇怪的规矩,烟还不能熄灭。”
    “嗨,我以前还见过一次在做任务期间拉屎不能夹断的呢。我们这行,信着点好。反正人一会儿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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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助理看着鲁道夫走出去后,脸色突变。
    “傻逼。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老子才难得伺候你,傻逼。”他满脸不屑,伸出手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妈的,这傻逼天天晚上加班搞研究,还得老子也天天陪着,弱智。”助理越想越烦,一路低声骂着,他从儿童游乐场走了过去,游乐场尽头有一个咖啡厅,得去喝一杯咖啡提提神,还有事儿呢。
    “叔叔……”
    突然,一个孩子的声音叫住了他,他立刻停下脚步,脸上的不耐烦赶忙藏起,换上了仁慈的笑容,四处看了看。这研究院有好些黑科的孩子,他都习惯了。
    这时,看到一个亚裔的孩子嘟着嘴,一脸哭腔,捂着肚子在儿童游乐场里一个劲跺脚,看着他。
    “怎么了?你是……你是M国过来的吧?”助理脸上愈发地和蔼可亲,他四处看了看:“你的保镖呢?你要找他吗?我帮你找。”
    “我拉不开扣子,我要尿尿了,扣子卡住了!”周寸光急得满脸通红,都快要哭出来了,一个劲地跺脚:“叔叔,帮帮我!帮帮我!”
    “我帮你,我帮你。”助理连忙抱起他就往厕所走,边走边觉得好笑,这小孩就是逗,一泡尿就被憋成这鬼样子。快步走入厕所后,他连忙推开其中一扇门,半蹲了下来仔细一看,果然,这扣子的线脱了,挂住了。
    周寸光记得一个劲跺脚,这个时间点,卫生间里没有人,跺脚都能听到回声的感觉,他嗷嗷地叫着,嘈杂得很。
    “别急别急啊,叔叔帮你,你别动。”助理慌忙给他解扣子,可周寸光一个劲在动,让他愈发烦躁。
    “我急啊急啊!”周寸光哪顾得上那么多,一个劲吵着,脚愈发跺得急,还伸出手薅住了他的头发。助理咬了咬牙,心里觉得烦躁,可是这孩子是M国来的,得罪不得,于是陪着笑,一咬牙,直接微微用力把他的扣子给扯了下来。
    呼……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给周寸光脱下裤子。
    “好了,尿吧。”
    周寸光却没有背过身去尿尿,而是看着他,说道:“谢谢叔叔。”
    “别谢了,尿……”他话还没说话,突然眼里全是恐惧,一根领带从后面瞬间勒住了他的脖子,一下丝丝地勒住。
    他惊慌失措地伸出手想扯开脖子上的枷锁,瞬间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了。
    后面愈发用力。
    眼前的周寸光不慌不忙地将裤子提了起来,颇为不爽地看着地上被扯掉的扣子,他的视野越来越模糊,模糊中,能看到一个小孩微笑着。
    “谢谢叔叔。”他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在临死之前,声音听得格外清楚,声音格外地大,就好像放了扩音器一般。
    他看不见了,一片黑暗,可耳朵里还回想着这一句:谢谢叔叔。
    “不用谢。”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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