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清乐死的时候才十八岁,那一天正好是她十八岁的生日。
魂魄离身,清乐在漆黑的夜色里,抬头望天,天空飘着雪,纷纷扬扬像是要掩盖什么一般,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地上便积了厚厚的一层。
山匪窝里走出两个大汉,抬着一满身血污的女子,其中一个嘴里骂骂咧咧,“呸!真是晦气,一上山就寻死觅活,他妈的,兄弟们还没尝到滋味就这么没了!”
“少几句,赶紧找地方埋了。”另一个大汉催促,“这天气怪冷的,早埋早完事。”
清乐跟在两人身后,看着那两人找了块荒地,挖了个坑随便把自己埋了,心里不出是什么滋味。
后悔吗?清乐问自己。
答案是肯定的,若是没有那场私奔,她就不会遇到这群土匪,柳生也不会死,而她更不会被掳上山,成了土匪头子的压寨夫人。
她是宁王最的女儿,一出生便受尽宠爱,及笄那一年,前来求亲的世家子弟踏破门槛,可她却一个都瞧不上,后来宁王做主将她嫁给少年将军沈绩。
沈绩出生寒门,宠她惯她将她视若珍宝,可她却嫌他出身卑贱,整天只知道舞刀弄枪,一点情调都没有,天天闹着要和离。
她还记得写下和离书的那一天,沈绩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受伤,“清乐,我就真的这么不讨你喜欢?”
她沉着脸,连个眼神都吝啬于他,吩咐丫头收拾东西走人。
和离后不久,她遇到了一身书香味的柳生,柳生是宁王府的门客,言行举止温润儒雅,话时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一点都不像沈绩那个莽夫。
很快,清乐就沉沦的,在有心之人的帮助下,两人频繁私会,后来私情被撞破,宁王大怒,将她关了起来,最后还是在有心人的怂恿和帮助下,有了这场私奔,而这个有心人,正是她的庶姐清容。
清乐坐在自己的坟茔前,望着那漫天的大雪,寒风裹着冰晶打在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冷,一个死人怎么会感觉到冷?
被掳上山的这半年,她总是频频的想起沈绩,想起那个木讷没情调的臭木头。
沈绩对她很好,不论她想要什么,只要开口,他都会想办法给她弄来,可沈绩对她又不好,别人家的丈夫会在妻子闹情绪的时候去哄她,而沈绩却躲的远远的,任由她的情绪自生自灭。
但不可否认,嫁给沈绩的那两年,她过的还是挺开心的,以至于无论走到哪,别人都会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
以前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才后悔,她真是蠢到家了。
雪还在下,远处传来刀剑相撞声,夹杂着喊打喊杀的声音,土匪头子拿着大刀从山匪窝里跑出来,身后跟着一大堆手持大刀斧子的罗罗。
火光冲天,一队身穿银甲的士兵从山下冲了上来,两拨人厮打在一起,刀光剑影,无数人倒下又有无数人冲了上去,鲜血乱溅,将天空飘舞的雪花染成了腥红色。
很快,土匪被压制了下来,死的死,活捉的活捉,雪地里躺满了横尸,鲜血溅的到处都是,很快又被那纷纷扬扬的大雪所掩盖。
士兵们开始清理尸体,一个身穿银甲的青年将领面若寒霜的走了过来,土匪头子被两个士兵反剪双手压在地上,抬眼望去只能看到一双黑色的军靴。
“她在哪?”青年将领问,平静的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杀气。
“我……我不知道你的是谁……”土匪头子吓的浑身一颤,扯着粗狂的嗓子结结巴巴道。
“被你们掳上山的那个女子。”青年将领淡声道。
他们这些土匪时不时的下山打劫,看见年轻漂亮的姑娘就掳上山,谁知道他的是哪一个,土匪头子抖了一下,舌头打结,“都……都葬在后山……”
青年将领面色骤寒,慢慢俯下身,漆黑的瞳孔中杀气腾腾,“你杀了她”
“不不不!”土匪头子连声狡辩,裤/裆一热被生生吓出尿,“是她们……她们自己想不开寻死觅活,跟我没关系……”
青年将领深深吸了口气,起身看向那漆黑的夜色,许久过后,冷声道“就地解决,一个不留!”完,疾步朝后山走去。
清乐坐在坟茔前望着空中飘舞的雪花,眼前再度闪过沈绩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容,紧接着又闪过柳生的面孔,二人一对比,清乐发现,柳生对她根不及沈绩分毫。
她当初到底看上柳生哪一点,竟头昏脑热到跟他私奔?危难关头,柳生根保护不了她,若是那天在她身边的是沈绩,她想,沈绩拼了命也会护她安全。
可柳生呢?丢下她只顾自己逃命,还没跑出三步远,就被土匪一刀解决了。
雪越下越大,远处闪着火光,她听到“咔嚓咔嚓”的踩雪声,有人在雪地中疾走。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中,那人走的很急,穿着一身银色铠甲踏雪而来,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身穿铠甲的士兵,竟是沈绩!
他怎么会来这里?清乐脑子有些懵,等她反应过来之际,沈绩已经挖开她的坟茔,将她的尸身抱了出来,视若珍宝的护在怀中,一点点擦拭她脸上的血污,眉宇间凝结着深深的痛苦与自责,“对不起,我来晚了。”
清乐的魂魄就在他身边,看到他那般痛苦自责的抱着自己的尸身,想要安慰他几句,开口却发现嗓子里哽的难受,眼眶涩涩的似有什么东西滑落,抬手一抹竟然是泪。
沈绩抱着她,走在这漫天的大雪中,雪花落在他肩头,挡不住那满身的孤寂与凄凉,清乐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路徒步将自己抱下山,回到她熟悉的将军府中。
清乐想跟进去,可突然间漫天大雪吹的她睁不开,再次睁开眼,清乐发现回到自己以往的闺房中。
丫头扶华看到她醒来,跪在床边喜极而泣,“郡主,您终于醒了!”
清乐两眼发懵,定定的看着扶华,半天回不过神,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回到宁王府里?
“郡主,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扶华见她盯着自己发呆,以为她哪里不舒服,神色又变的紧张起来。
“扶华……”清乐吃力的开口,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一开口却发现嗓子里火辣辣的疼,清秀的眉头忍不住皱在一起。
“奴婢在!”扶华握住她的手,突然间似想起什么一般,快速的抹了抹泪,跑出去对守在门口的婢女道“采莲,快去通知王爷王妃,郡主醒了。”
清乐挣扎着坐了起来,望着熟悉的房间,脑子里仍旧晕乎乎的,她这是…重生了?
“扶华,我……我这是怎么了?”清乐迷茫的看着自己的婢女。
“郡主,您忘了?你前些天落水,可把奴婢给吓死了。”扶华一边抹泪一边道,“幸亏沈将军路过,将您救了上来……”
扶华絮絮叨叨的着,清乐总算是搞明白了,她竟然重生到刚和沈绩订婚的那会儿。
“是他救了我……”清乐喃喃自语。
上辈子她确实经历过一次落水,那时正是寒冬,庶姐花园里的梅花开了,邀她一同去看,路过桥时脚下不知踩到什么,一头栽进荷塘里,恰巧沈绩和父王路过,是沈绩将她救了上来。
不消片刻,宁王夫妇赶了过来。
宁王妃看到女儿醒来,激动地直掉眼泪,“我的儿,你终于醒了……”
“母妃……”清乐眼眶涩涩的,望着自己的母亲,满心的愧疚,上辈子因和沈绩闹合离,母亲一度被她气的卧病不起,之后她更是在母亲卧床养病期间和柳生私奔……想到前世所做的种种,清乐觉得这世上就没有比她更蠢的人。
“孩子刚醒,身体正虚着……”宁王拍了拍妻子的肩安慰道。
宁王妃一听,忙抹了抹眼泪,扶着清乐躺回床上,“瞧,母妃只顾着高兴,倒忘了你刚醒,快躺下好好休息……”
“母妃,对不起……”清乐红着眼眶想哭,她被土匪掳上山的那半年里,受尽了屈辱,原以为就那么凄凉的死去,没想到上天却让她重活一世,还能再见到疼爱她的父母。
“傻孩子……”宁王妃摸着女儿的脸,“好好休息,母妃晚点再来看你。”
“嗯。”清乐点点头,目光移到一直沉默不语的父亲身上,父亲平日里最疼她,可这次……却一直沉着脸,清乐知道,父亲在生她的气,上辈子她为了能和沈绩退婚,没少做寻死觅活的事,父亲定然以为她又在故技重施。
“父王……”她声唤了一句。其实,上辈子刚开始的时候,她虽对这门婚事不满,却不至于这般去逼迫父亲,是庶姐清容给她出的主意。
庶姐父王平日里最疼她,定然见不得她伤害自己,闹几次父王肯定会妥协,那时候她脑子太蠢,听信了庶姐的话,一哭二闹三上吊惹得父亲大为恼火……
“父王,我……我没有闹,我……我是真的不心……”清乐不敢看父亲的脸,垂着眼声解释道。
“你刚醒,好好休息,父王和你母妃晚点再来看你。”到底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宁王不忍太过苛责她,脸色终于缓了下来。
清乐点点头,望着父母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眼中有雾气缭绕,重生的感觉真好,这一世她定不会再像前世那般愚蠢!添加 ”xinwu” 微鑫公众号,看更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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