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靖宸这才后知后觉的放开她,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住,是我失态了。”
慕千雪似笑非笑的睨着他:“没想到,沙场上横扫千军的惠王殿下,失态起来竟然也是这么一副小孩子模样,今儿个我可算是开了眼界了。他日若是让你的那-群部下们见着了,不晓得会如何做想呢?”
墨靖宸看着她,阴恻恻的笑着:“你这丫头,看来我还非得好好调-教调-教你。否则日后我还有好日子过么?”
说着,便伸手去挠慕千雪的咯吱窝。慕千雪素来就最怕痒痒,自然是受不了这些的。不消片刻便笑着讨饶:“好了好了……好殿下,可饶了我吧。”
墨靖宸见她撑不住了,这才罢了手,将她揽入怀中。
慕千雪一边从桌上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一边含糊不清的问:“说正经的,如今皇上这般疑心于你,你可有什么对策了吗?”
墨靖宸听她问,正要回答,却见慕千雪已经自顾自的又说道:“我总觉得,今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虽说你有功高盖主之嫌,可皇上素来却也不是这般小肚鸡肠的人。何况你掌管军权这么多年,便是皇上也该知道,若是一下子把你给逼急了,只怕会让整个朝廷都动荡起来。到时候,若是一个不小心,要么你粉身碎骨,要么整个苍狼的天就会变了。可皇上却还是如此一意孤行。这背后,八成是有什么小人在挑唆着皇上如此作为。”
她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墨靖宸问道:“墨靖宸,你到底是惹了哪一尊菩萨了,拼的个两败俱伤也得要把你给拖下水。”
墨靖宸笑笑,摸摸她的脑袋柔声道:“你这丫头,怎么心思总是这般重。要我怎么说你好?”
慕千雪正色:“我和你说认真的,还是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却不愿意告诉我?”
墨靖宸无奈,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你不必担忧,我心中已然有打算了。总而言之,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你且信我一次,我也向你保证,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撇下你一人。这样可好?”
慕千雪思及前次若不是因为自己对他不够信任,导致后来让许林风有了可乘之机,他也不需要被逼着和许林风比武,更不会生出后头这许多的事端来。想着想着,便也就只好将那刨根问底的心思稍稍给收了收。
她只看着墨靖宸,柔声说道:“这话可是你说的,无论如何,你都不能丢下我一个。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
墨靖宸心头微动,又想起今日递上去的奏折,对慕千雪的愧疚更深了几分。
他一边抚着慕千雪的肩膀一边说道:“知道了。过几日我要回嵩山一趟。你在府中或许多有不便。若是当真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便叫宋刚来王府寻人。他会有办法的。”
墨靖宸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提过自己要去嵩山的事情,此刻突然提出来,慕千雪自然惊讶。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慕千雪的脸上满是诧异之色,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不可谓不震惊。
墨靖宸知道她可能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摸了摸她的脑袋,轻描淡写的说:“今儿个刚递上去的折子,皇兄还没批呢。不过……”
墨靖宸的眼眸暗了暗,好似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嘴角的笑容都渐渐散去几分。
“我想,约莫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就吧。”
慕千雪虽然觉得震惊,可想了很久,还是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用一种尽量平静的口吻问道:“用的什么名目?”
墨靖宸平静的回答:“这一阵子暑气日渐重了。我常年在沙场征战,早就落下了一身的伤病。天气一热,这身上的伤痛便愈发的厉害。如今四海升平,我也正好趁着这一阵空档到嵩山去避暑养伤。”
慕千雪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的心里只有一句话:这借口也未免太过拙劣了吧!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么?
许久功夫过去,慕千雪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靖宸,你说实话……你甘心么?”
慕千雪知道,嵩山其实是墨靖宸的封地。但却绝对算不上是墨靖宸的地盘。
按照苍狼国旧制,皇子到了十六岁,就应该成婚然后去封地就封。但自六十年前明帝外戚乱政之后,因着后来继位的三任皇帝皆是少年天子,为防止再出现外戚专权的情况,苍狼便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掌握着军政大权的摄政王,可破例不去封地就封。
虽然本朝并没有摄政王一说,但在这次的事情发生之前,墨靖宸的地位也基本相当于摄政王。而嵩山,这个他所谓的封地,因为既不属于军事要塞,也不属于富庶宝地,所以这几年墨靖宸在那里基本上没有任何的经营。
若是要去嵩山……那不就是等同于将自己一身的权力都给交出来么?
政-治舞台,从来比秦楼楚馆里的恩客还要喜新厌旧。
若是墨靖宸离开的时间一长,那些想要冒尖儿的人便会使尽浑身解数瓜分掉他的势力。
日子一久,他这叱咤风云的惠王殿下恐怕就要成为门庭冷落的可怜虫了。
墨靖宸为苍狼付出了这么多,就算他没有当一个乱臣贼子的心,那这个朝廷也该回报他最大的荣耀。
现在这样,着实是叫人心寒了。
慕千雪以为她会从墨靖宸的眼中看到落寞之色。可事实却是,她将墨靖宸想的太过狭隘了。
墨靖宸薄唇轻抿,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满眼都是释然与超脱:“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想过要去争那个位置。若是我想争,也不会是如今的这个情势。”
说到此处,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似笑非笑的问道:“只是不知道雪儿你会不会嫌弃你未来的夫君没有宏图壮志呢?”
慕千雪莞尔:“我从来没有想过做那个母仪天下的人,若是你也有一颗超然物外的心,对我而言只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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