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阳起身,从虚掩的窗户向外望去,果然一左一右,各有一道黑影,恍惚间便已进入了藏经阁内。
两人的身手相差仿佛,一人穿黑袍一人着灰袍,轻功都是极为惊人,落地无声,缥缈若烟尘。
非但阁内守夜的老僧未曾有反应,如果不是有系统的提前警示,就算是徐阳,在如此黑夜中,也未必便能察觉。
徐阳的动静惊动了乔峰,他低声问道:“有人来了?”
徐阳微微点头:“就是他们。”
焦躁的情绪和疲惫感,在这一瞬间消失无形。
乔峰之所以听从徐阳的安排,千里迢迢来到少林,不就是等这一刻吗?
但徐阳没有动,他便也不动。
又隔了片刻,藏经阁内微微亮起火光,又开始显现出轻微的响动。
徐阳的耳力很好,隔着数十步距离,也能听出那是翻阅经文的声音。
“乔大哥,你速速去玄慈方丈的禅室,请他过来。”多的话没有,徐阳已经跃窗而出。
玄慈方丈自然是呆在自己的禅室内,他若是轻举妄动,只怕那两位精似鬼的家伙,才不肯露面呢。
因此徐阳对玄慈的要求就是两点,放开藏经阁的禁制,并且保持日常的作息不变。
万不可让人觉察出什么异动。
乔峰跟着徐阳,同样跃出了窗户,然后便身形一转,跑去玄慈方丈那边了。
他的轻功也算不错,但比起徐阳来说差得远,只怕接近了便会惊动盗经者。
徐阳悄悄潜近,越是靠近藏经阁的范围,越是小心翼翼,生怕有半点响动。
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二位高人,可不能就此轻易放过。
否则的话,再想凑齐,只怕是千难万难了。
藏经阁大门还是紧闭,从徐阳这侧看去,二楼有一扇窗棂被打开,很显然其中一位便是从此进入的。
徐阳同样跃在半空,身子折了一折,以一种极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了起来,然后从并不大的窗户里钻了进去。
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就已落在了藏经阁的二楼地板上。
周围一片漆黑,不过有着金手指,徐阳很清楚那两位的位置,便迅速朝着离得最近的萧远山处潜了过去。
果然,萧远山就在不远处,点了个极为精致小巧的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在寻觅秘笈。
藏经阁内,还是以历朝历代留存下来的佛经为主。
大大小小的各类佛经足有五六千部,许多佛经是大部头,足有数十卷,甚至有上百卷的存在。
而七十二绝技和其它的一些武功秘籍,加起来不过百余本,混杂在其中,百不存一。
若是没有足够的耐心和经验,只怕根本分辨不过来。
萧远山翻阅了片刻,才发现手中这卷乃是一部大藏经,低叹一声,又放了回去。
紧接着,他又拿起另一本,仔细翻阅着。
丝毫未觉察到,不远处就有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徐阳趁着他神情高度集中在书上,已经悄悄到了他的背后。
忽听“咦”的一声,萧远山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这本看似平常的书籍,居然是一本《多罗叶指》的秘笈,很显然,今夜他终于有了收获。
又翻看了几页,确认无误后,他便一把将秘笈塞入了怀中,又拿起另一本看上去新一些的书,翻阅了起来。
徐阳暗笑,这位还真是贪得无厌。
不等了,徐阳在他背后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随即闪身在一旁。
萧远山也算是阅历丰富了,突然被人拍肩,并未慌乱,左手掐熄了火折子,反身就是一掌拍出。
不管是敌是友,在这藏经阁内,一切都以自保为上。
掌势雄浑,然而却拍了个空。
萧远山心知不妙,别的不说,对方的轻身功夫绝对是一流的,换做是他自己,也不可能躲开刚刚那一掌。
立刻转身,双手摆了个起势,护住要害。
然而并没什么声息传来。
“朋友,别开玩笑!”低沉的声音响起,月黑风高,没了火折子的照耀,四周只剩下一团让人绝望的黑。
那是如墨汁般可以侵袭一切的黑色,令人徒生出无力感。
随即,另一个声音响起:“不告而取,是为偷也。这些年你有些过分了。”
萧远山冷笑:“既然当年少林污蔑我欲偷取武功图谱,那么我便索性潜入,看他个干净。你是玄字辈的哪位高僧?为何行事如此鬼鬼祟祟?”
一声轻响,火光再次照耀了起来。
徐阳手中的火折子乃是上乘货色,比起萧远山原本那枚,更为小巧,但火光却大了许多。
火光映照下,萧远山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而年轻的脸。
根本不是什么少林高僧。
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处变不惊,萧远山还是低声问道:“尊驾到底是何人?为何阻我行事?”
徐阳拱了拱手道:“萧伯父在上,小侄这厢有礼了。”
两人对话都是低声,萧远山见他仿佛也不想张扬,便平添了几分赞许。
“这是从何而论的?”
“小侄游坦之,乔峰乃是我结拜大哥,阁下自然是我伯父。”徐阳笑道:“只可惜伯父识人不明,偷盗少林藏经也就罢了,还同仇家共同进退,倒是让小侄十分为难了。”
萧远山疑道:“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仇家,什么为难?”
游坦之同乔峰结拜之事,如今满江湖都传得纷纷扬扬,萧远山自然听说过。
他对乔峰之事极为关注,爱屋及乌,自然对徐阳也平生好感。
徐阳凑近了低声问道:“难道伯父一直以来未曾发现,藏经阁内有同行者吗?”
萧远山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却道:“自然知道,我同那灰袍和尚何止相遇过一次两次。但既然目标相同,我们自然没心思去互相揭发,免得引来那帮秃驴关注,挡了自己的路。”
“伯父难道不知,当年雁门关一战,罪魁祸首便是那灰袍人吗?”徐阳冷冷的问道。
“你说什么?”情急之下,萧远山的声音有些大了。
三楼本来一直传来的翻阅声突然停了下来,显然慕容博已经听到了萧远山的声音。
徐阳做了个手势,让萧远山继续说下去。
萧远山也是极为机警,知道自己犯错,因此便嘟囔几句“为何这本也不是!”之类的牢骚话。
好在彼此都已极为熟悉,他的声音慕容博早就听过了,因此片刻后楼上又继续恢复了正常。
徐阳又凑近了说道:“当年玄慈大师就是中了此人奸计,才会去雁门关外设伏。虽然行事鲁莽,但两国相争,也不失为一种合理的手段。但那奸人却委实可恨,先是陷害了伯父满门,接下来便诈死混入少林,企图浑水摸鱼。难道伯父就这么忍了?”
“你说怎么办?”对徐阳的话,萧远山虽并未尽信,但见他说的极为诚恳,思前想后这些话也极为有理,自然而然便问了出口。
他对少林玄慈的愤恨,全是源于当年雁门关之战,但今夜第一次听说这事还另有别情,罪归祸首居然是那个灰袍僧人,心中自然恨意滔天。
“若是伯父信得过小侄,不如便同小侄联手,将那奸人擒获。此人武功可说冠绝天下,小侄只怕本领不足,拿不住他,打草惊蛇以后再要找他可就不易了。唯有伯父此等惊世的武功,才能说稳赢此人。”
一个天大的马屁甩过去,便是萧远山也是淘淘然了。
游坦之的名字他听说过,据说绝对是年轻一代中的魁首了,没想到也知道他萧远山的名字,还如此推崇。
当下面露得色,便道:“你这小子倒有几分眼色。也对,不然你也不会同我儿结拜了。好吧,看在你的面上,帮你一把便是。”
徐阳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又把身边的几本佛经乱扔,装出一副萧远山找不到秘笈,因此发火的样子。
同时与萧远山一起,悄悄接近了楼梯。
楼上慕容博轻轻笑道:“今日不顺,明日再来,这位老兄耐心些。”
萧远山并未回答,因为他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再说话难免暴露。
徐阳趁着慕容博话说完的那一刹那,纵身便上了楼,连楼梯都未曾踏足半步。
“什么人?”慕容博突然见有人上楼,不由分说便是一掌拍去。
这乃是少林绝技“一拍两散”,本身是戒律院首座玄寂大师所精通的七十二绝技之一,不想却被慕容博学了去。
这门绝技,就此一掌,打到石头上,石头便会粉碎,石屑四散;打到人身上,立时魂飞魄散,便是所谓的一拍两散了。
徐阳见这一掌袭来,不退反进,口中说了个“好”字,同样一掌迎上。
他这一掌乃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一式“见龙在田”,自从学会后,这还是徐阳第一次使用。
可见对上慕容博,他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一上来便用出了最强的武功以应对。
两人掌力既对上,都是充满了自信。
慕容博只道来者年轻,自己于内力上稳稳胜过,加上这“一拍两散”又是少林掌力中最强,当稳赢对方。
而徐阳更清楚,慕容博最擅长的不过是那个“博”字,各门各派的武功无一不精,内力上却算不得天下第一流。
徐阳则不然,一身内力修为早已震古烁今,只怕在当世无人可敌。
慕容博今夜骤遇强敌,以彼之弱击已之强,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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