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狼藉。
昨夜从窗外,明显能观察到温馨精致的小居,现在沦落到修罗场一般。
到处都是血迹和蚂蚁,躺在地上的那位,几乎已经看不出人模样了。
这还是马夫人康敏吗?
昨夜那位娇媚万分,隔着窗户都能体会到内媚横生的马夫人,现在就跟一滩烂肉一般,打横躺在地上,全没有半分的气质了。
脸上更是被七横八竖划了数十道口子,一张俏脸早就不复人样。
要不是衣着没变,杀了徐阳也认不出她来。
偏生她似乎还毫不知情,犹自在娇滴滴地勾搭着乔峰。
“你若是亲我一口,我便都告诉你,否则便休想从老娘口中再探听出丝毫消息。”
乔峰本就于女色上不十分打紧,更是非常看不起这种外纯内骚的*,但偏偏又不得不敷衍她几句。
“马夫人,我乔峰自恃英雄好汉,那不过是个粗陋的名头。但对于马大哥我是十分敬佩的。你是他的夫人,我又怎能……怎能亲你?还请自重!”
“哈哈哈,你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群臭叫化的头儿,有什么好神气的?两年前那天洛阳城这百花会,我在那株黄芍药旁这么一站,与会中的各个英雄好汉,哪一个不向我呆望,哪一个不是瞧着我神魂颠倒?口水流出来的都有不少,偏生只你这家伙,自逞英雄好汉不贪女色,竟连正眼也不向我瞧上一眼。倘若你当真眼瞎,没看见我,那也就罢了,我也不会怪你。但你明明见到我的绝世容颜,可就是偏偏视而不见,眼光在我脸上掠过,居然没停留片刻,然后便邀了别人去饮酒作乐,全不顾那些人的目光根本就离不开我。你这个伪君子,不要脸的无耻之徒。”马夫人似是突然被乔峰刺激到,回光返照般一口气骂道。
徐阳看她脸上的神色,应该是被阿紫折磨得狠了,命不久矣。
不过,谁管她死活?
徐阳还巴不得早点让她去死呢。
之所以将她交给阿紫炮制,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乔峰苦笑道:“是了,我记起来了,那日芍药花旁,好像确有几个女子。那时我只管顾着呼朋唤友去喝酒,自然没功夫去瞧什么牡丹芍药、男人女人。倘若是女流英侠或是前辈高手,我当然会上前去拜见。但你是我嫂子,我没注意到你,又有什么打紧?你为何偏偏要记这么大的恨?”
马夫人气急,恶狠狠的道:“你难道眼珠子生来是废的吗?不管多出名的英雄好汉,见到了我,都免不了要从头至脚的向我细细打量。有些所谓的德高望重之人,就算假正经,不敢直视我,但乘旁人不觉,总还是向我偷偷的瞄上几眼,偷偷咽几口口水。全天下就只有你,只有你……哼,数千人里就只你自始至终没瞧我。你是丐帮的首领,更是天下闻名的英雄好汉。洛阳百花会中,男子汉以你居首,女子自然以我为第一。你我本是绝配,但你竟不瞧上几眼我的花容月貌,我便再自负美貌,又有什么用?那几千人便是再如何为我神魂颠倒,我心里又怎能舒服?”
萧峰叹了口气,说道:“我生性如此,从小不喜欢跟女人在一起玩,年长之后,更没功夫去看女人了,又不是单单的不看你。便是阿朱姑娘,一开始我也从未多瞧过她一眼……”
马夫人似乎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放声狂笑:“那个阿朱?那个在杏子林里出现过的阿朱?那个慕容公子的下贱婢女阿朱?她长得哪有我这般好看,你真的瞎了吗?”
乔峰听她褒贬阿朱,心中难免有气,一把抓起了她的头发,朝地上重重一摔,怒道:“你要骂我,折辱我,我看在马大哥的面子上不会生气。但你若是对阿朱姑娘有半分不敬,我便绝不放过你!”
马夫人给他这么一摔,几乎痛晕过去,她身上本身就有伤,时间久了勉强愈合了些许,此时全身伤口都裂了开来,鲜血直流。
马夫人愣了一愣,突然纵声大笑,说道:“原来……原来咱们的乔大英雄,乔大帮主,是给这个蹄子迷上啦,哈哈,哈哈,笑死人啦。你做不成丐帮帮主,便想做姑苏慕容家的家仆了不成?乔帮主,我只道你是什么女人都不看的,眼界高到天上去了,却原来,哈哈,哈哈……”
此时徐阳插话道:“你谋杀亲夫,死有余辜。原本乔大哥看在你是女流之辈,不想杀你,但你却偏偏不好生配合,将阴谋全盘交待出来。罢了,大哥不愿意动手,我也嫌你的血脏了手。大哥,我们走吧,留她在这间屋子里,被蚂蚁活活咬死便好。”
先前阿紫折磨这恶女,故意在她脸上身上划了无数道小口子,却绝不致命。
之后,更是用蜜糖涂抹在她伤口周围,一来蜜糖有止血的功效,二来蜜糖一物,最招蚂蚁。
马夫人被蚂蚁叮得又痛又痒,偏偏手脚都被阿紫挑断了筋,半点都动不得。
还是乔峰见她可怜,在她哀求之下替她浇了桶水,这才暂时驱散了蚂蚁,保她一条性命。
马夫人听到徐阳要抛下自己,让那些蚂蚁重新来叮咬,那比死还要难受的滋味再次涌上心头,让她突然害怕起来,求道:“你……你们饶了我吧,或者……或者直接杀了我便好,千万别让那小蚂蚁再来叮我,求求你们了!”
乔峰冷冷道:“你这恶毒妇人,活该多受折磨,以慰我马大哥在天之灵!”
说罢,便欲迈步出门。
马夫人见他头都不回就要走,心中又生愤怒,大声喊道:“乔峰,你这狗贼,当年我恼你正眼也不瞧我一眼,才叫马大元来揭你的疮疤。马大元就是因为死活也不肯,我才叫白世镜杀了马大元。你……你今日对我,仍是丝毫也不动心。”
乔峰头也不回,冷冷的道:“你谋杀亲夫,就只为了我不曾瞧你一眼。哼,撒这等漫天大谎,有谁能信?”
马夫人惨笑道:“我……,我立刻便要死了,骗你又有什么好处?你瞧我不起,我本来也只有心中恨你一辈子罢了。别说丐帮那些臭叫化对你奉若天神,普天下又有谁敢平白得罪你?也是……也是老天爷有眼,那一日让我在马大元的铁箱中发现了汪帮主的遗书。我偷看那信,得知了其中过节,你知道我那时可有多开心?哈哈,那正是替我出了这口恶气的天赐良机,我要你死,我更要你身败名裂,再也逞不得英雄好汉。我要马大元当众去揭露,好叫天下好汉都知你是契丹的胡虏,要你别说做不成丐帮帮主,就连性命也是难保。”
乔峰明知她全身已不能动弹,再也无法害人,但这样一句句恶毒的言语钻进耳来,却也背上感到一阵寒意,哼了一声,说道:“马大哥……,马大哥他不肯依你之言,你便将他杀了?”
想到马大元对自己的义气,饶是乔峰也难免哽咽。
马夫人道:“是啊!他非但不听我话,反而狠狠骂了我一顿,还说若是泄露了出去,便要把老娘斩成肉酱。他向来对我千依百顺,几时说过这般狠话?他为了你竟然敢得罪我,老娘自有苦头给他吃的。有一日,白世镜那个色鬼来作客。他假模假样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暗地里却瞧了我一眼,又是一眼,哼哼,这老色鬼!我略施小计,他便跪倒在我裙下,我叫他杀了马大元这脓包,他不肯,我就要抖露他强奸我。”
乔峰依然没有回头,但颤抖的手,看得出他强抑的愤怒。
喘了几口气,马夫人继续说道:“我跟他说:‘你杀了马大元,我自然便一辈子跟了你。要不然,你就痛痛快快一掌打死了我罢,不然我绝不放过你!’他不舍得杀我,又怕我真的说了出去,就只好杀马大元啦。”
乔峰这才恍然大悟,为何白世镜同自己一世兄弟,就算是昨天在众人面前依然维护自己,但却偏偏从头至尾都参与了这桩阴谋,还杀了马大元。
都是这恶毒妇人搞得鬼,他恨不得就此一掌打死了她。
乔峰吁了口气,尽可能恢复平静,然后转过身来问道:“白世镜,铁铮铮的一条好汉子,就这样活生生毁在你手中,命丢了,名声也毁于一旦。你……你也是用‘十香迷魂散’偷偷给马兄弟吃了下去,然后再让白世镜捏碎他的喉骨,装作是姑苏慕容氏以‘锁喉擒拿手’杀了他,是也不是?”
马夫人见他终于回头,便笑道:“是啊,哈哈,你这会儿倒是聪明起来了。怎么不是?什么‘姑苏慕容’的,我可不知道,是白世镜那老色鬼帮忙想出来的。”
乔峰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马夫人又道:“我本来想叫白世镜出头来揭露你的身世秘密。呸,没想到这老色鬼居然跟你讲什么义气,给我逼得狠了,居然拿起刀子来想要自尽。好啦,我便找上了全冠清这死鱼眼的家伙。老娘只跟他睡了三晚,他什么全听我的了,胸膛拍得老响,说一切包在他身上,必定成功。老娘料想,单凭全冠清这家伙一人,可扳你不倒,于是再去找徐长老出面。至于以后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便不再说了。”
乔峰心中另一个疑窦也揭破了,为什么那日在杏子林,会由全冠清这个八袋长老来主谋反叛自己,而白世镜既然已经参与了阴谋,却反遭叛党擒获,问道:“我那把扇子,也是你让白世镜去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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