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到这里,陈家怎么被灭门已经不是疑问了,至于孟家是怎么回事,这也不难猜。毕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陈敬之找上孟家又不是为了给孟家帮忙,分明是为了一石二鸟,孟家给陈家挖了个大坑,陈敬之再借势把孟家也踢下去,一起埋了。
莫辰再问了第三件事:“杀人盗贴的有没有魔道中人?”
陈敬之缓慢的点了点头,这回晓冬看出他不对劲了。陈敬之太老实了,老实的让人意外。现在看起来,大师兄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不得不回答。到目前为止,大师兄其实只问了两件事,可是陈敬之看起来越来越疲惫,汗出的越来越多,把衣裳都溻湿了。
现在天气还没热起来,他这么出汗显然是不对的,大师兄对此视若无睹,那这事儿肯定跟大师兄脱不了关系。
“我不知道是谁,”陈敬之说话都显得费劲了:“拿了一张请贴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们……”
他头往一边低垂,完全失去了意识。
莫辰转过头,若无其事的对李复林说:“师父,看来得通知一下谢庄主,只怕谢家庄此番麻烦不小。”
被魔道中人盯上,麻烦肯定不小。
晓冬低头看了一眼委顿在地的陈敬之。
如果要按门规处置,他背师叛宗,残杀同门,头一条的处置是废去功力,后一条是要抵命的。
就是不知道师父打算把他现在就处置掉,还是等回到宗门再处置。
嗯,听说别的宗门处置叛徒都是要集合门人弟子当众来办的,能起到整肃门风,杀一儆百的效果。回流山以前不讲究这些,不知道师父现在作何打算。
替枉死的师兄报仇,去掉了一大块心病,晓冬心里也说不上有多痛快,只是做完了一件本就该做的事,感到如释重负。
“还有一件事情要禀告师父。”
听见大师兄这么说,晓冬才想起来。
对哦,他们今天不光逮了陈敬之,还遇到了玲珑师姐。
“玲珑她可好?”
莫辰实话实说:“看着并不怎么好。师妹性子倔强,我也不好勉强。”
李复林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文晖呢?”
“师父还记得数年前带我去过灵符张家吗?当时我年纪还小,不小心误闯了张家的武库,虽然有惊无险,但是张家武库门前的木傀儡让我印象格外深。”
李复林顿时明白了莫辰话中的意思。
当时翟文晖的伤势李复林比别人都清楚,用一般的办法治不好他。现在的翟文晖就恰如莫辰曾经见过的木傀儡。
木傀儡身体强横,武技出众,可那毕竟不是活物,是用金石木料所制出来的死物。翟文晖纵然摆脱了成为废人的命运,可是现在的他……还是过去的那个人吗?
“她不过来,我过去也是一样。”
旁的师父可能会自恃身份,可李复林自小把玲珑抚养长大,更不要说翟文晖也是他曾经看重的弟子,面子这种东西有什么要紧的?
“那我陪师父一同过去。”
“那他……”晓冬指指地上的陈敬之:“他怎么处置?”
“交给我吧。”纪筝推门进来,脚尖轻触了一下软瘫在地的人。这一下看起来轻描淡写,不过实际上的力道肯定和看上去不同。因为那个瘫着一动不动的人,被这轻轻一踢之后忽然浑身抽搐起来,身子佝偻着,缩成了一小团,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痛呼。
李复林看了一眼自家媳妇。
这一下脚下去,陈敬之根骨彻底废了。
纪筝为人处事永远比他果决狠辣。他不行,他总想着行事要留点余地,给别人留余地,也是给自己留余地。但纪筝从来就不理会那一套。她从小至大的经历只教会她一件事,千万不能心慈后软留下后患。这个人现在一时不杀,那也不能给他再脱逃反噬的机会。
要纪筝说,那些宗门处置人,直接砍了多省事,非得拖拖拉拉磨磨叽叽,好些犯了大罪的也不杀,非要关起来让他们“思过”?天长日久的活下去,又不受什么罪,真是太便宜了他们。
一脚把人踢废了之后,纪筝找出个笼子来,这笼子不大,四四方方看着顶多能装只兔子,但是修者的东西都是人不可貌相的,纪筝把地上的人揪起来,塞吧塞吧就装进这个笼子里了。
别说晓冬目瞪口呆,就连自认见多识广的李复林和莫辰师徒俩也被纪筝这一手惊得说不出话来。
纪筝见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这个笼子上,特意多解释了一句:“这是我从地宫里得来的,别看小,很能装,身长两三丈的鳞甲兽都能塞进去。”
李复林干咳了一声:“嗯,嗯……确实很玄妙。”
陈敬之落在纪筝手里,逃跑是肯定别想了,李复林也不必再为此事操心。
也算是件好事。
“我去见见玲珑。”
纪筝对这件事并不太关切,只说:“去吧。”
玲珑愿意回来也罢,不愿意回来也罢,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纪筝不觉得有什么勉强的必要。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用不着别人来做安排。
至于正道、魔道之分,她就更不在乎了。本身她就被别人称为魔道妖女,还怕这些个?
看李复林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她本来就没有要找个传人的念头,就算有也要早早打消。寻个传人是多么麻烦的事啊,要教养要授业要操心他们的安危,只要活着一天这责任就放不下。
她可绝不会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世上的人她愿意搭理的只有李复林一个,对于其他人,她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牵挂。
在地宫里度过的漫长的不见天日的时光,对她来说没有那么难捱。一同被困住的其他人陆续死去,有的是力竭而死,有的是发狂而死,他们无一例外都渴望着能出去,也可以说,他们是因为这个执念而死。
对纪筝来说,其实她在哪里都一样。如果不是地宫外头还有她想见到的人,她倒不介意余生都在地宫的封印下度过。
她只想,如果出去的话,能再见他一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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