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血栗亚》-53-跟拍卖品统一战线的操作

    拍卖进行得热火朝天，听着台上主持的观众不如先前多了，烟雾缭绕，看上去更像一场淫靡的私人酒会。安德利亚夫人依旧坐在房间里，她正和一个男人笑眯眯地攀谈着什么，时不时做出大笑的样子。
    值得注意的是她有些衣冠不整。
    “男仆”嫌恶地移开视线继续观察着下面的家伙们，第二个被拍卖的女性已经登场了，她就是少女口中所说的红色头发的女子，手脚都带着枷锁的她看上去很疲惫，还在不死心地做出毫无威慑力的挣扎。
    他的心里反倒松了口气，那个人并不是他心中所想的人。
    忽然手臂外侧被戳了几下。
    他回过头，套着硕大外套的少女伸手在他的上臂处点来点去，逐渐清晰的眼睛直直看着他。“男仆”扫了眼不明所以的赫士列特，再看向少女。
    “怎么？”
    “我觉得……不太舒服。”
    “哪里不舒服？”
    “舞台的后面有不好的‘东西’。”
    少女的口齿更加清晰，看样子解毒非常顺利。
    “你是不是已经想起什么了？”
    “要说想起……”少女露出困扰的表情，有些犹豫地耸了耸肩，她的确已经清醒许多，“是有一些，但都是片段。”
    “那言归正传，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他问。
    “有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很多……亵渎我们绝气王的物件。”
    亵渎王的物件？
    之前不说，现在才说。
    “男仆”隐约觉得少女所描述的和自己心中所想的是同一件东西。
    “你说的是那套首饰？”
    “嗯。”
    “你已经见过那套首饰了？”
    少女讶异地睁大眼，稍稍移开视线。
    “您和后面的那位先生都是温柔的人。”她忽然表现出乖巧的模样，“我可以向您请求一件事吗？”
    他再度和一脸诧异的赫士列特交换视线。
    “你想请求什么？”
    “我知道现在我没有任何资格向您提出要求，但……我能请您买下那套首饰吗，为了我。”
    这话让“男仆”的大脑当机了一下，他很快意识到小看了眼前的少女。
    “你要那个做什么？”
    “任何亵渎绝气王的物品都不应该存在于世，即使我已经被剥夺了自由，面对亵渎绝气王的举动我也绝对无法忍耐。”
    赫士列特好奇地嘀咕着：“不愧是信仰强烈的天翼轨种族啊。”
    “眼下我已经属于你们，让我做任何事我都毫无怨言，只恳求您施舍怜悯，让我丧失自由后唯一的心愿得以满足。”
    他忽然有些想笑。
    有趣。
    很有趣。
    少女并不是无缘无故被抓走送到这肮脏的会场上的，很明显她是有目的地接近这里。
    她知道很多“不该知晓”的东西。
    身为云源族（还有着一定地位）居然会知道在西西艾尔有这样的地下拍卖会……与其说天翼轨已经知晓克洛维耶的人族在暗中对龙族所犯下的罪刑，不如说还有什么更深的秘密隐藏在少女的身上。
    天翼轨的族群不仅对王的信仰执着，在其他方面也格外虔诚，哪怕是种族之间有明争暗斗，在对外的策略上思想是出奇的一致，以他对天翼轨的了解，是不可能存在“龙族已经知晓失踪的族人与克洛维耶有关，全员选择沉默，谨慎应对”的选项的。
    全种族一致暴动，向西西艾尔发来开战宣言才更符合他们的处事方式。
    以及眼前的少女并非来自龙族，而是云源族，这点就更值得怀疑。
    很快就要到收网的阶段，只等那首饰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下，长达一年多的计划就将结束，这种时候容不得任何意外——
    得先确定她的真实身份。
    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对她下手了。
    “赫士列特，盯着会场，时间到了叫我。”
    “是！”他如释重负地来到窗边偷偷从角落监视，有点事干，也不至于被这位尊贵之人的沉重气场压得语无伦次。
    “男仆”以手势示意少女进入包厢的里间，她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紧接着他关上了门。
    “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他严肃地说，“你是什么人？”
    “我还没有完全想起来……”
    “我猜你已经想起了不少。老实说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兜圈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您……怎么变得和刚才不太一样了。”少女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我只是说出我小小的愿望。”
    “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为了能来到这，从下面那些蠢货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连激发欲望的药也能吃下，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记起大部分记忆了吧。”
    “我……”少女局促不安。
    “我刚才居然没有注意到，你说我们的语言居然这么流利。”
    他双手环胸，严肃地看着少女。
    “坦白说，我对天翼轨的了解不亚于你，你能以‘拍卖品’的身份向身为‘主人’的我们提出要那套首饰，我想你一开始就是冲着那套首饰来的。即便我不让你喝酒，你也会想办法弄到一杯，让自己回归清醒，然后想办法制住我们，顺利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
    “你为了能进入这里也是煞费苦心，老实说这个方法漏洞百出，如果带走你的是个真正的‘收藏家’，现在你的就不会这么幸运站着跟我聊天了。”
    “您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没有分毫武力。”
    少女的胆怯立刻褪去，她换上一派轻松的表情看着“男仆”的演讲。
    “放弃掩饰了吗，这很好。”
    “我只是忽然发现，您似乎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少女也打量着他，“愿王赐予我看透真实的慧眼，您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仆从吗？”“你也不简单，明眼人单从衣着就能看出来，赫士列特的身份凌驾于我之上，而你不选择向他提出要求，选择了我。”
    “那是因为您对我十分温柔。”
    “还有就是你已经察觉到我的身份不一般吧。”
    少女单手掩住嘴唇，含蓄地笑了起来。
    “原本我还以为，‘买’下我的会是愚蠢麻木的男人，那样的话我能毫不留情地下手。”
    “哦？你打算怎么下手？”
    “那是秘密，我只能说男人在床上是最容易露出破绽的。”
    他挑了挑眉：“看不出你还挺有‘经验’。”
    “请不要把我和那些肮脏的女性混为一谈，而且我并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看似未成年的少女说出如此刺激的发言，“男仆”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听着，我没空听你耍嘴皮子，你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找寻重要的人。”
    “是人，还是龙？”
    少女一愣。
    “我没想到您会如此直截了当地奔向主题，善良的人族先生，您是想暗示我您的目标与我一致吗？”
    “我现在没空浪费时间，你要得到那套首饰，我也必须得到。”
    “看在绝气王的份上，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坦诚相待呢？”
    “男仆”沉默片刻，伸手把深色假发和隐形眼镜分别取下，少女呀地轻叫一声，带着兴奋。
    “你应该对我的身份有所了解吧，蓝金色羽毛的云源族小公主。”
    “这的确……的确如此，还真是让我意外，您莽撞地暴露身份，就不怕我是图谋不轨的人。”
    “我相信这一代的绝气王，就像他相信他的子民崇尚和平，妖精龙族失踪的消息没有被大肆宣扬，证明我们之间还有缓和的余地。况且现阶段能让我怀疑的只有尤瑟令，以你的身份，不需要向那种劣等的家伙们臣服。再说得远点，‘尤瑟令’没有那个技术制造出看起来血统纯正的血栗亚。”
    少女捂住嘴凑近看向卸去伪装的伊萨姆，凑近闻了闻，随后退后两步双手置于胸前弯下腰，她耳后的羽毛微微张开，闪耀着淡淡金色的光芒。
    “王果然没有抛弃我们，您真的是人族的伊萨姆殿下。”
    暂时无视少女话中的异样，他问：“你是谁？”
    少女抬起头，她的额头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菱形印记。“我是休比尔·西帕忒斯，云源族西帕忒斯一脉的长老，也是今代绝气王的‘星符’。”
    “……”
    伊萨姆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少女。
    她的身份太特殊了，特殊得让他不能轻易动她。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
    “就像您来到此处一样。”她说，“我奉绝气王的密令和‘星威’的请求，在克洛维耶大陆寻找失踪的妖精龙族长老孤皇·邑，途中经过了很多地区，最终锁定他就在西西艾尔。”
    “你一个人？”
    “是的。”
    “你的任务持续了多久？”
    “七个月零十八天。”
    “……你还真是走了不少地方。”
    难以想象这种任务会是由一个毫无武力值的云源族少女来完成，而她确确实实靠着自己的判断来到了自己早已锁定的拍卖会。
    这个女孩非常不简单。
    “我还以为孤皇·久舞会亲自前来。”
    “原来您认识久舞。”叫做休比尔的少女看上去有些开心，“这样的话，事情就更加好办了，请您把那套首饰让给我吧，钱财方面不成问题。”
    “你要它做什么？”
    “那是属于妖精龙的东西，我要借着它找到孤皇·邑的所在，将它和其他被困的妖精龙秘密带回天翼轨。”
    这是最佳的方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解决所有可能出现的跨大陆问题，只是不知道眼前的少女是否真的有这个能耐找到妖精龙。
    “所以你知道那首饰是用什么做的。”
    “人族还真是残忍呢，这样对待我们地位最崇高的妖精龙族，没有信仰的人真是可怕……啊，我并不是在说您哦。”
    伊萨姆没有动怒，只是垂下眼。
    “你说的不错，没有信仰的人族是很容易掉入自己所制造的漩涡中的。”
    休比尔歪头看了看伊萨姆的反应。
    “您比绝气王描述得还要大度。”
    他只是懒得计较。
    “连妖精龙自身都很难找到同族的存在，你又有什么办法找到它们？”
    “关于这点是只属于我的秘密，女孩子还是有些神秘感比较讨人喜欢。”
    是吗，他不这么认为。
    透明的人比较好。
    有了这位从天而降的贵宾帮助，任务的完成的确会顺利很多。他原先的计划是先将这里收了，然后拖住安德莉亚夫人，从她那里逼问出首饰的来源，一口气把妖精龙全部解放出来，现在看来已经能跳过中间繁琐的步骤直奔结局了。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比较好，少女的存在只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伊萨姆重新戴上隐形眼镜，慢慢整理自己的伪装。
    “那套首饰我们势在必得，等时间一到，好戏就要开场了。”
    少女疑惑地说：“您不打算亲自出马，而是退居幕后吗？”
    “我不方便露脸。”
    伊萨姆笑得有些阴险。
    “而且是时候，让某些人知道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