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掌迅猛绝伦,郑阳本能性的侧身闪躲时,掌风已到,心道“此番死也”,没来由却听到叶浮风‘噫’了一声。定睛一看,那一掌却是打在了怀中的五阴石上,虽然仍有剧痛传来,倒不致命。
尽管自知不敌,这一招躲过已是侥幸之极,但郑阳又岂能甘心伏诛,举手一掌就要反击。谁料刚刚触动丹田仙气,便觉五阴石阵阵阴寒传来,正在不明所以,竟似瞬间窒息一般,只觉身体僵硬无比,倾斜之下,轰然倒地。
却听风屠哈哈大笑道,“叶浮风,你没有想到吧,你这一掌竟将五阴石激活了,想想也是天意如此,也唯有你们神州中人,方才可以激活五阴石,却此番阴错阳差,哈哈哈!”叶浮风冷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我在五阴石苏醒过来时,将他打杀便是!”说罢,一掌向郑阳顶门袭来。
“你休想!”风屠手起一剑,便向对方臂膊刺去。谁料对方右掌乃是虚招,一躲之下,便又将左掌拍向郑阳顶门!风屠吃了一惊,情急之下,为了保护郑阳,竟然横身直至,用自己的身体替郑阳挡了这一掌。
掌落之时,一口鲜血早已喷了出来。叶浮风笑道,“哼,不是自己的身体不珍惜,看你能挡我几掌!”话未甫毕,接连数掌便拍了下来。风屠大叫一声,“我刺!”却是不及回避,返身一剑刺向对方胸腹!
“老东西,竟然想要跟我同归于尽,别做梦了!”却是叶浮风见来得凶险,便收掌躲开,见风屠借势起身后,不敢大意,也化出一柄仙气之剑来。二人以剑对剑,你来我往,一时之间,倒也分不出上下来,只是风屠要分心保护郑阳,出招之际每每处于守势!
忽然,郑阳觉得丹田一热,觑眼一瞧,怀中的五行石竟然放起光来。风屠见状叫道,“郑阳,五阴石要苏醒了,你快快闭上眼睛,待会进入无边黑暗之后,记得给我父亲风浮叶问好,就说他的儿子风屠以他为荣!”
什么问好?郑阳心中一凛,正要说什么,脑袋陡然一沉,竟如同上次在莲子山般,陷入了迷迷蒙蒙当中。霎时,五阴石之光便带着自己的神志脱离了躯体,如同进入冥想时空般,‘我’仿佛不重要了,因为‘我’没有了,重要的只是那一缕神志。
与上次在莲子山一样,那缕神志很快的让郑阳意识到又一次回到了无边黑暗当中;与上次不同的是,郑阳分明能意识到这是另一个无边黑暗,似乎不在同一个时空当中。而意识到后一点,让郑阳不由惨然:黑暗何其多,光明何其少。
正在惨然中,无边黑暗中倏忽传来一阵吟咏之声,这让郑阳很奇怪,因为他只有神志没有耳朵,可他确实能‘听’到这阵阵声音,那声音道: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郑阳喃喃着这几句,喃喃的同时,他愈发奇怪起来,自己只有神志没有嘴巴,如今也发出声来了。不过这惊奇只是一闪,更惊奇的是他似乎明白了话中之意: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这难道不是说现在的自己吗?郑阳惊觉了!也似乎在这一刻,一切都变得清明起来,似乎是自己悟到的,似乎是别人告诉自己的,似乎二者又是同一件事情,自己与别人本来就是一体。
郑阳明白了,叶浮风与风浮叶本来就是一体,如镜里镜外,一个在光明之中,一个在黑暗之中,光明与黑暗连接的钥匙便是五阴石,能打破无边黑暗的便是像他一样身有寒毒之人,因为这寒毒是在处于黑暗之中的风浮叶传给他的!
郑阳明白了,神州不是别的什么,神州是镜子的分水岭,是他硬生生将一切切割,一面指向光明,一面指向黑暗,而当初风浮叶之所以说‘不破神州终不还’,便如地藏王菩萨的那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一般,是一股求取光明的豪迈之心。
郑阳明白了,自己之所以来这里,不是因为没来而来,恰恰是因为来了而来,当初风浮叶之所以将寒毒传给了自己,便是在自己幼小的身体里看到了一颗求取光明之心,因为黑暗的世界,我曾来过;也因为,我也必将终结黑暗!
神州如镜,众生百态莫不现入其中,我郑阳定要破之,虽千万人吾往矣!郑阳大喝一声,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你太自以为是了!”听得这个声音的郑阳浑然一震,却立即意识道,“你是风浮叶?”
那老者道,“当然是我。”郑阳道,“你为什么说我自以为是,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人难道不应该有一颗求取光明之心吗?”风浮叶道,“年轻的时候,我跟你同样这般自以为是,自以为找到了真理,可是我刚刚听了你的话,才忽然发现,我错了。”
郑阳不解道,“你错了?不,你没有错,人必须有一颗求取光明之心。”风浮叶叹了口气道,“你还是不明白,本来就没有黑暗,正是求取光明之心才导致黑暗滋生。”郑阳有些愤怒了,“既然你说没有黑暗,那我周遭被什么包裹着,难道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是光明吗,是吗!”
话音未落,周遭顿时变得闪亮无比,无边黑暗不见,无限光明平生。郑阳明晃晃的看清楚了身前的这个风浮叶,那一身长衫随身,竟与外面的叶浮风一模一样。风浮叶笑道,“你看,还有黑暗吗?”
可这是怎么回事?郑阳惊得说不出话来,却听风浮叶接着道,“我是黑暗当中的风浮叶,那人是光明之中的叶浮风,你知道吗,如果有一个人死了,不光对方处于光明之中还是黑暗之中,另一个人也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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