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程安然被吵醒。
她以为是自己设置的闹钟,没想到竟是桃妈的电话。
“太太,真是抱歉啊。我小姐妹这会儿还在重症监护室呢,抢救了一个晚上,还没脱离危险。我现在实在是……”
“您还没有联系上她的家人么?”
程安然也是替桃妈着急。
“小梅哪里还有什么家人啊。她老家早就没人了,哎,当初能进这个户,都是中介帮忙的。”
可桃妈这么一解释,程安然又觉得不太对劲儿。
“不对啊桃妈,您昨天不是说因为这位大姐最近家里有事总请假,东家不满意了才准备把她辞退的么?”
而且按照桃妈的说法,她是没经过主人家允许,昨晚擅自外出才被车撞的。于是东家一气之下连责任都不负,直接打电话叫她的亲朋好友来处理。
前面说是家里有事请假,后面又说家人都联系不上,这不是前后矛盾么?
虽然知道程安然不是有心来难为自己的,但桃妈也自知失言,她吞吐了几秒,尴尬地说:“太太,真不好意思。小梅家里的事……有点,有点复杂。我这一句话两句话的也说不清。她今年才四十出头,眼下肇事的跑了,东家又不肯管。除了我,她真的没别人能靠了。我,我能不能再请几天假,另外……”
桃妈说得诚恳,话到最后,几乎已经拖哭腔了。
她请求程安然,问自己能不能先预支一个月薪水?
“桃妈您先别急,救人要紧,钱的事都好说。”
程安然赶紧安慰她:“这样,你先留在医院处理你朋友的事,我一会儿就给你先打三万块过去。今天我要去公司报道,等下班了,我再联系你。我亲自去看看那位大姐的情况,瞧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程安然对桃妈解释说,不管是肇事者还是东家,出了事就踢皮球这种行为都是不合理且不合法的。
“可是太太,我毕竟是个下人。你说因为我朋友的事,闹那么大动静,给你们填那么大麻烦,万一——”
桃妈很感激也很感动,但她也是真心为程安然着想的。知道她在萧家身份尴尬,着实不敢造次惹麻烦,生怕她再被萧爵一或秦可蓉质难。
“桃妈您还跟我客气什么?这件事,就算萧家不管,我也会管到底。放心,我有朋友做医生做律师,不会让那位大姐白白吃亏的。”
最后,程安然又安慰了桃妈几句,便把电话挂了。
接着她即刻转了钱到桃妈的工资卡上,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已经七点半了。
她起身下床,洗漱换衣之后,准备去隔壁叫小海。
经过萧爵一的书房,她不由得惊叫出声——
“你,你怎么……”
萧爵一坐在办公桌前,单手扶着鼠标,另一只手还夹着半截烟蒂。
他双眼盯着电脑屏幕,身上却还是昨天回来时的那一件衣服。
看这个样子,他应该是一夜没睡啊!
“你都没休息么?”
程安然愕然道。
萧爵一把视线从屏幕上抽回来,在程安然身上轻微扫了来回。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就像被一整条烟给熏哑了似的。
“嗯,我有事处理。”
“那,”程安然抿了下唇,试探地问,“我去烧早饭,等下叫小海起床。不过今天……”
她想了想,然后对萧爵一解释了一下桃妈的事。
“我想下班后去看看她。不过今天白天,小海就没人照顾了。你等下要是还出去的话,要不……给妈打个电话?”
程安然口中的妈,指代秦可蓉。
这要是放在往常,她恨不能离秦可蓉有多远躲多远,哪里可能主动提出叫秦可蓉来帮忙带孩子?
可是这一刻,程安然故作若无其事地问出口,实则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昨晚在将军令会所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新闻上只是寥寥几笔报道不明原因的爆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程安然不知道秦可蓉这会儿都做了哪些动作,而这些动作……是否会给自己或萧允城带来不利。
“我妈今天没空。”
萧爵一冷声打断程安然的话,然后幽幽转了下口吻:“等下我让李哲君过来,把他送他外婆那待两天。桃妈那边,你安排吧。需要钱的话尽管开口,她是我们萧家的老帮佣了,无良东家到处都是,萧家可不能做这么没道理的事。”
“哦,我知道了。”
程安然心头渐暖,说实话她从没担心过萧爵一对桃妈这件事上的态度。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事事休下,萧爵一变得冷漠精算,城府无情。
但他终究是个怀旧的人,知恩德,重情义。对桃妈,他的慷慨不容置疑。
只不过……
“还有事?”
看着程安然依然立在门口,欲言又止的样子,萧爵一缓缓转过头,对她剜了一眼。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李姐她……”
刚才听萧爵一说要让小海跟李哲君去姜萍那里?难道他的意思就表示——
“我叫李哲君做我的特助,即日上岗。你有意见?”
萧爵一冷哼了一声。
“哦,不是。”
程安然摇头:“昨晚李姐给我打过电话,说她在考虑这件事。”
“今早签的offer。”
萧爵一依然面不改色,口吻淡淡轻轻。
“哦,那也好。”
程安然点了下头。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失落,还是庆幸?”
萧爵一站起身,疲惫的唇角下一丝淡笑的玩味,让程安然倍感哭笑不得。
“爵一,我没什么意思。李姐跟我是朋友,但最终决定她愿不愿意去名爵做你助理这件事的,只能是因为你给她的报酬是否让她动心。别的事,我想我们没必要争执。”
“看来你对李哲君很放心。”
萧爵一迈开长腿,几步走到程安然面前。他眼里带着一如之前那种侵略而玩味的猎光,逼得程安然无处可退。
“我不是对某个人放心。”
程安然无奈耸了下肩:“是你自己说的,不会再碰别的女人。所以我对所有人都放心。OK?没别的事,我去煮饭了。今天报道,我不想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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