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良久,我最终还是拨通了苏雯的电话号码。
但提示音响了好几声,苏雯却一直没有接电话,让我愈发忐忑,也渐渐地有些失望。
就在我正想要挂断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程东,很抱歉,刚才在跟同事谈工作,没来得及接电话。”
我松了口气,竟有些庆幸,但依然很平静地说:“没事,是我没注意现在是工作时间,打扰你了。”
“没关系的。”
“我打给你,是想问个事,岳成山那帮人今天被抓了,这事是你那个欧阳叔叔办的吧?”
“嗯。”苏雯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歉然,“欧阳叔叔上午就告诉我了,但我一直忙工作,忘了打电话告诉你,真不好意思。”
她对我越客气,我就越发失望,暗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认真地说:“谢谢,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电话里陷入了沉默,短暂片刻后苏雯只平静地说了三个字:“不客气。”
这三个字是许多话题的终结词,一个道谢,一个推辞,然后没了,于是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幸好我仍记得打电话的目的,稍微平复一下心情后问道:“苏雯,能把这案子的一些详细情况告诉我吗?比如抓了多少人,都有些什么人,最主要的是那个幕后老板,我想知道他是谁,最好是能详细点,可以吗?”
“一共抓了十七个人,但有足够证据并最终正式逮捕的,暂时还不确定,人数肯定会少一些,至于那个幕后老板……”
苏雯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程东,这案子牵涉太大了,那个人开的这家公司,表面上打着演艺公关的幌子,暗地里其实是在做权色交易,专门找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贿赂有权有势的人,以谋取他另一个正当行业的利益,欧阳叔叔说如果要一查到底的话,会牵涉一些政府官员,还有一些在商界很有影响力的人,到时候……”
“所以,欧阳叔叔说只能处理明面上那批人,其实对你有威胁的也就是岳成山他们这些明面上的人而已,这件事之后,那个幕后老板肯定不敢再做这些事,更不敢再对你做出任何有威胁的事,欧阳叔叔已经暗地里警告过他了。”
听完苏雯的话,我不由地更失望了,抓明面上的小喽啰,却放过幕后黑手,这算什么?
没有幕后老板的命令,岳成山肯定不会擅自做主买凶杀人,他必须要靠老板帮他善后,那条命令肯定是那老板下的。
如今抓了几个人这事就完了,那老板除了损失点钱之外,毫发无损,让我怎能不失望?
但,我也只能无奈,对我来说这结果或许应该满足了,或许应该对苏雯还有那个姓欧阳的中年人感恩戴德了,如果没有苏雯的帮助,我拿岳成山他们毫无办法。
我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那,你可不可以把那个幕后老板的信息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这些信息对我来说很重要,可以吗?”
“程东……抱歉,我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不可能。”我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可以问欧阳叔叔啊,他肯定知道。”
苏雯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才说:“程东,对不起,这件事到这就结束了吧,没必要再去追究那人到底是谁了。”
“不,不行,方唐差点就死了,我必须要知道他是谁,否则这辈子都不甘心。”
“程东,我知道你还想找那个人报仇,但这件事是岳成山他们做的,他们也已经得到应得的惩罚了,方唐也还活着,这是最重要的,好好地生活才……”
“苏雯,你知道方唐躺在马路上一动不动的时候,我有多难过吗?你知道他的血从我指间流过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这几天晚上我睡觉总会梦到那个场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感觉,忘不了那天的事,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个仇。”
“程东,有些事情……慢慢地就会过去了。”
“呵呵。”我不由失笑,“或许吧,对你来说有些是是真的慢慢就会过去,就比如你我之间,但对我来说却不一样,一个人烙进了心里,就怎么也抹不去,一件事刻进了脑海里,怎么也忘不掉,我是我,你却是你,再次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另外再感谢你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说完,我没等她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我拿出香烟点燃,觉得有些轻松,又似乎有些无力,忍不住蹲在地上,缓慢地深吸了一口烟。
直到今天,我算是看明白了,她是她,我是我。
高阳曾经这样形容过我,固执、冲动、过于感性、放任自我。
这并不是好性格,但这就是我,我已经在努力地学着改变,也时常提醒自己控制情绪,但触及到自己最为在意的人和事的时候,我依然难以控制自己。
还有人用另外三个字形容过我,还年轻。
或许,像我这种人总要经历过一些事情才会变得成熟,比如失恋、失意,甚至比这些更严重的事,等我像黄仁东这个年纪的时候,才会真正地成熟,冷静甚至冷血。
莫名其妙地想到黄仁东后,他就真的出现了,同样莫名其妙地走到我面前,跟我一样蹲下,疑惑地看着我。
我朝侧面吐了一口烟,若无其事地说:“怎么了?还没到下班时间吧?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他没回答,反问道:“你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没。”我笑着摇摇头,觉得两腿有些酸麻,站起身后才说:“刚才给苏雯打了个电话,结果又难过了一下,爱情这玩意真他吗不是个东西。”
黄仁东咧了咧嘴角,也站起身,说:“那帮人被抓了,你知道了吧?我一得到消息就特意过来了。”
“嗯,知道了,我也是为了这件事才打给苏雯,想问她那个叫淳少的幕后老板是谁,但她怎么也不肯说。对了老黄,你能查得到吗?”
黄仁东摇摇头:“我叫人帮打听了,只知道那人是做大生意的,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几个在各行各业人脉不错的朋友都没听说过淳少这号人,上海说大不大,但也有两千多万人,想从里面找个人出来并不容易。”
“嗯,这事先放一放吧,这段时间让你找人帮忙的事不少,别让你欠太多人情,以后再说,总有一天会找到他的。”
“别说这个,方唐也是我朋友。”
我朝他笑了笑,没说什么矫情的话,转念想到一件事之后,又忍不住问他:“老黄,我们那个项目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黄仁东没急着回答,而是平静地看了我一小会,反问道:“方唐现在还躺在病床上,那项目你现在什么打算?”
“不论资金情况如何,这几天就开始干,先找办公室,一边做网站一边办工商注册之类的,下一步找人做APP,期间招员工,开始找平台的商家群体合作建立服务体系,见雏形的时候就可以自行推广了,大致上跟我那份企划案一步步来。
“至于方唐,不论他什么时候康复,也不论他以后是否会缺胳膊少腿,他始终是股东一员,而且比例一个点都不会少。”
黄仁东静静听我说完,点了点头:“我就是想看你什么时候主动问我,朋友归朋友,但生意是另一码事,如果你因为方唐的事而一直这么耗着的话,我还真不敢投,幸好……不说废话了,我认真考虑过了,这项目我可以投,但出资以及注册资本的问题,还要跟方唐及高阳坐一起,我们几个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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